“之後蘇聯和美國兩個億級的工業化國家崛起，最後輪到我們這個十億級的工業國家。我認為互聯網的發展也可以遵循這個規律，現在參與互聯網建設的人口其實不算多，但是我相信，未來互聯網建設人口的需求必然增大。”杭雨說道。

    “莫非杭董想大規模培養這方麵的人才？”傑克馬問道。

    “是的，我認為應該充分發揮我們的人口優勢，發掘人們的業餘時間。”杭雨把推廣中文編程的計劃給對方說了一下。

    互聯網也是有門類的，比如搜索，導航，辦公，pc端，移動端，遊戲，社交，安全防護等等，都可以算作互聯網的一個門類。

    這些門類是一來都有的嗎？當然不是。

    比如導航網站的出現，已經是大家耳熟能詳的故事了。

    移動端也是智能手機出現後才發展起來的，網絡遊戲也不是一來就有的。最早的網絡遊戲跟現在是完全沒法比的，誰能想象得到網絡遊戲養活了那麽多人。

    很多互聯網產品門類都是隨著科技發展，逐漸開發出來的，說明以後還會出現更多門類。

    比如最近火熱的人工智能，虛擬現實，互聯網每增加一個門類，都會形成一個產業鏈。而這個產業鏈需要很多人去填充，隨著產品門類的增加，規模會越來越大。

    “道理是沒錯，但是通過推廣中文編程的方式來增加參與人數，是否不太實際？現在很多小的互聯網企業都做不出什麽高端產品，個體編程能有什麽成果。質量沒有保證的小產品是用戶需要的嗎？是否會影響原有的互聯網秩序？”傑克馬慎重道。

    “這個問題說實話，我無法明確地回答你，因為我也不知道民間程序猿能做到哪一步？是否參與我的計劃，取決於你對這個方向是否樂觀，僅此而已。我之所以決定做這件事，因為我對用戶們的能力比較樂觀，我相信推廣中文編程可以在某種程度上豐富互聯網。”杭雨說道。

    “就當我樂觀吧，我們做這件事有什麽好處呢？”傑克馬說道。

    杭雨心想好處很大就不找你了，推廣中文編程是惠及整個互聯網的，想要達到這個目的，軟件就不能收費，而且還要做的很好用。

    隻有配合小程序的推廣，才能從中收益，但杭雨不會告訴對方完整計劃。

    “我想我已經明白了，不如這樣吧，我找一個專業人士來評價一下你這個計劃。因為我本人不懂編程，所以我沒有辦法判斷這個計劃是否有前景。”傑克馬見杭雨不說話，就知道這件事沒那麽簡單，搞不好又是忽悠自己。

    但是杭雨提出來的計劃，他也不好怠慢，萬一真的有好處呢？

    別的不說，至少在國際代購的合作上，阿裏是真的得到了很大的好處。

    “沒問題。”杭雨點頭。

    隨後傑克馬叫了一位高級工程師過來，名字叫做陳爍，三十來歲，微胖，長得一般。阿裏的高級工程師，技術水平自然不用懷疑的。

    第一次見到杭雨，陳爍表現頗為恭敬，但是聽完中文編程的計劃後，陳爍的表情漸漸變了。從剛開始的恭敬，明顯有點懷疑杭雨的智商那種表情。

    可能是這個計劃對他的衝擊太大，所以陳爍忘記了隱藏，他的表情被傑克馬看在眼裏，也被杭雨看在眼裏，氣氛頓時有點兒尷尬。

    “要我說實話嗎？”陳爍猶豫一下道。

    “盡管暢所欲言，我們做生意的聽不得假話，否則要賠本的。”杭雨鼓勵道。

    “既然杭先生這麽說了，我就不客氣了。”陳爍笑了笑，隨後說道：“我不知道是貴公司的哪位高人提出這個計劃，就我看來，這個計劃簡直就是一坨臭不可聞的...您懂的。”

    杭雨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精彩，彭蕾在一旁忍住了笑，心裏莫名的痛快。

    傑克馬向陳爍介紹中文編程的計劃時，並未說明是杭雨提出來的，陳爍也沒多想，以為是江燕公司的工程師提出來的，這是很正常的想法。

    也正是因為這個誤會，讓陳爍有些肆無忌憚。

    “可以具體地分析一下嗎？”傑克馬問道。

    “您二位不了解編程，可能會對中文編程這個概念有興趣，可是從專業角度來看，其實不存在所謂的英文還是中文編程，因為編程邏輯跟我們常用的語言邏輯是完全不同的。而且編程常用單詞不多，稍微用點心就能背下來，所謂的編程門檻也不存在。如果連那點英文都不願意學，我不認為這樣一個人可以把編程學好。你們今天問我這個問題，還真問對人了，因為我恰好接觸過使用易語言的人。他們大多數根本不能稱之為程序員，他們的生存方式通常是製作外掛軟件，水平普遍低下。說實話，如果貴公司真的花錢去推廣中文編程軟件，不僅是浪費錢，還會搞亂互聯網的生態環境。試問，如果中國有一百萬製作外掛的人，貴公司還怎麽生存下去。他們會把你們的遊戲，社交軟件都搞亂，他們就像一群網絡蝗蟲。”陳爍說到最後，用了一個比較尖銳的比喻。

    傑克馬和彭蕾看向杭雨，發現他一點兒表情都沒有。

    熟悉杭雨的人都知道，如果他一點兒表情都沒有，說明真生氣了。

    “我承認現在的中文編程環境不好，但我們既然要做，自然要積極地去引導這個行業。以我們的能力，我相信可以把中文編程帶上正途。”杭雨說道。

    “我也相信貴公司的能力，可是容我問一句，貴公司會要隻學過中文編程的人嗎？如果貴公司招聘這樣的人，那麽我認為這個計劃還是不錯的。”陳爍說道。

    “那要看他的水平，以及這款軟件的水平。”杭雨說道。

    “那我很遺憾地告訴閣下，以歐美為主導的國家在編程領域已經做了幾十年完善，即便以貴公司的能力，或者說全中國的能力都不可能再趕超他們。”陳爍說道。

    “這話未免說的太肯定了吧。”杭雨說道。

    “我知道閣下在想什麽，無非是很多高科技我們做出來了，但是我希望您能明白一點，互聯網和其他高科技不同的是，它是一個涉及到方方麵麵的生態圈。現有的漢語編程語言，在理念上並沒有什麽創新，都隻不過是在關鍵字上做了改變，把if寫成'如果'，把return寫成'返回'，這麽做意義不大。因為一個最low的程序員也不可能記不住那幾十個關鍵字，他隻需要了解邏輯關係，而不需要理解關鍵字的字麵意義。反而是英文字母更緊湊一些。而且，這也不叫什麽新的語言，一種編程語言的真正價值體現在它的設計上，它有什麽語言特性，這和關鍵字的編碼沒什麽關係。改造一下編譯器，任何程序語言都可以用漢語編程。如果您去推廣這樣的軟件，恕我直言，不僅不能起到正麵效果，反而會使我們的整體編程水平下降。原本可以學習更優秀的編程方式，卻因為所謂的中文編程更方便而在上麵浪費時間，這會害死一個程序猿的未來。相信我，這個計劃除了具有一定煽動性外，沒有任何實質意義。它會浪費貴公司的錢，並為您招來罵聲，而得不到任何收益。”陳爍說道。

    因為涉及到陳爍的專業，加上他本人比較討厭所謂的中文編程，所以情緒有點兒激動。當然，陳爍也不怕得罪杭雨，反正他是阿裏的職員。

    杭雨不說話了，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對方，跟陳爍比專業水平他是沒得比的。但不代表杭雨放棄了這個計劃，隻是他需要重新思考一下，該如何執行這個計劃。

    “陳爍，我不知道你以前經曆過什麽，但我希望你站在中立的角度去評價。”傑克馬說道。

    “您放心，我一直很理智，不信您可以再問其他工程師。”陳爍說道。

    “不用問了，今天的事兒就當我沒說吧。”杭雨起身道：“不好意思，浪費了馬先生這麽久的時間，下次我一定向你賠罪。”

    “我什麽都缺就是不缺時間，歡迎杭董常來浪費。”傑克馬說道：“其實我也經常有些異想天開的點子，大多數都被這些家夥斃了，但我百折不屈。雖然我們兩個都不懂編程，但我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愛想敢想，我認為這是我們共同的優點。”

    “是嗎，早知道我們應該多交流。”杭雨說道。

    不得不承認傑克馬這家夥真會說話，本來杭雨的心情很不好，被他一句說的緩解了很多。

    傑克馬親自送杭雨上車，分別前多次強調，希望杭雨多找他浪費時間。

    杭雨的車子遠離後，傑克馬看向陳爍：“你呀，下次說話稍微委婉一點，就算這個計劃不行，也不用把問題強調的那麽尖銳。”

    陳爍尷尬道：“這不是杭先生叫我直說的嗎，我也是怕江燕公司出錯招。”隨後他突然一拍腦袋道：“忘了江燕公司是我們的競爭對手，早知道我應該支持他的。”

    “現在才反應過來，晚了，好不容易有個打擊杭雨的機會被你搞砸了。”彭蕾說道。

    “怪我，我當時沒想那麽深刻。”陳爍懊悔道。

    “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中文編程那麽不堪？”傑克馬問道。

    “百分之百真實，不信您可以問別人。”陳爍說道。

    傑克馬回去還真問了一下其他工程師，得到的回答差不多，隻是沒有陳爍那麽尖銳而已。不過傑克馬從那些工程師的眼睛裏看出來，大家都對中文編程報以鄙視的心態。

    即便如此，傑克馬也沒有完全斷定這件事，因為他知道有些東西，並不是專業或者人多就一定可以做出正確判斷的。

    抱著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傑克馬親自去了解了一下編程，甚至去學習編程，結果發現跟大家說的差不多。

    不過這次傑克馬也忽略了一件事——他以前是教英文的。

    次日，杭雨已經重新調整好心情，來到公司後馬上聽取了和穀歌三星的會談進展。三星這邊才剛開始，穀歌這邊已經掌握主動權，對此杭雨表示滿意。

    洪瞻正想離開，杭雨叫住他：“你經常去技術公司，那裏的程序猿有沒有說過我什麽？”

    洪瞻聞言一愣，反問道：“您指的是？”他心想：莫非老板抓住了誰的小辮子，這可不是他一個助理方便摻和的事情，不利於公司團結。

    “關於中文編程這個計劃，程序猿們是什麽反應？”杭雨直接問道。

    “您問這個...不瞞您說，大家對這個計劃的態度不是很積極。”洪瞻委婉地道。

    “我明白了，你去工作吧。”杭雨擺擺手道。

    “好的。”洪瞻懷著疑惑的心情離開了。

    杭雨並非不知道現在的中文編程環境如何，他也知道中文編程很難成為主流。甚至是小程序，其實也並非一定要通過推廣中文編程來發展，因為中國的程序猿的確很多。

    但杭雨還是想做這件事，並非因為愛國情結，而是杭雨相信一件事——任何一樣技術如果普及到上億人去做，一定會出現意想不到的變革。

    杭雨特別希望未來的網民們，不單在網上發自己的文章，還可以在網上發自己製作的小軟件，小遊戲，或者大家自發的聯合起來去製作一款產品。

    大家不需要把這件事當成工作，隻需要在業餘時間發揮一下就夠了。

    就像我們下了班，沒事兒刷刷微博微信抖音之類的。

    但是在陳爍的打擊下杭雨醒悟過來，如果僅憑理想去做這件事，多半要失敗的。他必須從中找到盈利點，架構一個以中文編程為核心的平台進行盈利。

    這個平台不是企業小程序，因為中文編程的使用者不是企業，企業是不會用中文編程的。這個平台必須是為業餘編程愛好者，為那些希望用業餘時間賺點小錢的愛好者打造。

    當然，也不完全是業餘，就像微博公眾號一樣。

    一個東西如果可以賺錢，自然有人花時間去鑽營。（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