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棺蓋瞬間被打開了，所有的人攏了上來，緊接著就有人尖叫，有人哭，更多的是倒抽冷氣的聲音。

    “老壽星，怎麽會……”

    李大叔失聲說道，而我心裏麵一直壓著的大石頭，瞬間碎掉了，果然被我猜中了。

    從一開始棺材抬不起來的時候，我就猜到了，但是我不敢相信，不敢承認這件事會發生。

    “族譜！”

    李大叔忽然又叫了一聲，指著棺材說道，老壽星正麵仰躺在棺材裏麵，麵色祥和，那根不離身的拐杖和大煙袋放在身邊，而手裏麵，緊緊的抱著一本族譜。

    這本族譜很多年前我們就有耳聞，但是真正見過的，沒有幾個，一直以來，我們甚至認為這族譜隻是傳說中的東西，沒想到今天老壽星竟然帶著他進了棺材。

    “哎，老李，把族譜拿出來我們看看！”

    人群中有人叫了這麽一聲，緊接著大家都附和道，一開始為老壽星的離奇死亡震驚的人們，注意力被成功的轉移到了族譜上麵安。

    畢竟這族譜在我們村子裏麵就像是聖旨一般的存在，很多人都想一睹為快。

    李大叔皺著眉頭想了想，最後把視線落在了我的身上。

    “小毅，你能打開棺蓋，說明老壽星對你另眼相看，你拿最合適。”

    李大叔自己不敢拿，又抹不開麵子，倒是把這個燙手山芋推給了我。

    我其實也很想看看這本族譜，所以沒說話，朝著老壽星鞠了一躬，心裏默默的禱告，希望冒犯了他老人家莫怪。

    然後我才伸手去拿那本族譜，老壽星沒有為難我，組樸素拿出來之後，我直接交給了李大叔。

    在李家，李大爺一死，當家做主的就是李大叔，我隻是一個外來人，這樣的大事輪不到我做主。

    族譜並不是很厚，李大叔從頭翻到尾，周圍的群眾個個伸長了脖子等著傳下來看一眼。

    李大叔將族譜翻到最後，‘咦’了一聲，又迅速的往回翻，最後停在了首頁。

    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麽，李大叔的雙目忽然圓瞪，緊接著‘啪’的一聲將族譜合了上去，畢恭畢敬的放回了老壽星的手裏麵。

    “吧，你看到什麽了，怎麽又放回去了，我們還等著看呢！”

    李大虎不解的問道，大家都七嘴八舌的抱怨起來，李大叔狠狠的訓了李大虎一句。

    “小孩子懂什麽，這族譜是什麽人都能看的嘛，老壽星家的家屬呢，跟我去裏屋談談老壽星的身後事。”

    李大叔說著便擰著眉頭往禮物走，人群中呼啦啦的跟上去好幾個人。

    “都跟著做什麽，讓你們家主事的進來就行了，”李大叔不耐煩的說道，，忽然轉過了身看向我，語氣變得柔和起來，“小毅，你也來。”

    我當時還處於懵逼狀態，因為沒能看到那族譜，心裏麵也有些不高興，李大叔這麽一叫，反而讓我無所適從。

    “哎，來了。”

    我應了一聲，趕緊跟上去，進了裏屋，李大叔立刻將門關上了。

    “小毅，坐啊。”

    李大叔的態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弄得我渾身直冒雞皮疙瘩，怎麽都想不通，這李大叔怎麽忽然就對我這麽好了。

    “大家坐，大家都坐。”

    我尷尬的說著，老壽星家主事的是老壽星的大孫子，比李大叔年輕一點，但是卻算是我的長輩。

    “老徐啊，老壽星這死的蹊蹺，又是死在了我家的棺材裏，所以這事啊，還得我們兩家商量著辦，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我能辦到的，盡量辦。”

    李大叔這話說的很客氣，對麵的徐大叔也是個敞亮人。

    “老李你別怕，我爺走的還算安詳，其實你不說，我心裏也明白是怎麽回事，既然他想跟著你家的棺材走，那就一起辦吧。”

    我在心裏麵不由的讚賞徐大叔，如果這事鬧起來，李、徐兩家反目成仇不說，今天李家二老下不了墳，這事耽擱了，可是會出大亂子的。

    “嗯，小毅啊，這事你看怎麽辦？”

    本來兩家商量的好好的，我坐在一邊根本沒過腦子，李大叔卻忽然轉臉問我，嚇了我一跳，簡直是受寵若驚啊。

    “我，我沒意見啊，你們兩家的事情你們商量著辦唄。”

    “你說，說說你自己的想法，一切按你說的來。”

    臥槽，我一下子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李大叔立刻跟著站了起來，我腦袋都大了。

    “李大叔，你到底是怎麽了？剛才在那族譜上，你是不是看到什麽了？”

    李大叔態度轉變的太快，肯定是與那族譜有關，難道族譜的第一頁記載的事情跟我有關？

    “沒，沒什麽，既然大家都沒有異議，那就兩家喪事一起辦吧，好在兩家額老人年紀都大了，早已經子選好了墓地，今早就安葬。”

    李大叔遮遮掩掩的想要逃避問題，等到老壽星一下了葬，族譜裏麵的秘密就跟著埋葬於墳地裏麵了。

    這個秘密就隻有李大叔一個人知道，但是李大叔顯然不想說。

    “李大叔，族譜裏麵記載的是我的身世對不對？”

    我擋住了李大叔的腳步，今天不問明白，以後我想問可就難了。

    “小毅，你別為難我，你隻要知道，從今以後，你有什麽事來找我們李家我們都會無條件的幫你。”

    不知道為什麽，李大叔的話一說出來，我立刻就想起了老壽星的話，他說我便是主宰，想做什麽就去做，我的選擇是對的。

    我沒有再問什麽，族譜上麵到底寫著什麽我也無需在這個時候非要刨根問底。

    之後李大叔和徐大叔兩人指揮著送葬的隊伍往外走，剛走出院門沒多久，迎麵便碰上了昨夜我去鎮上請的一隊遷墳的人。

    當時的場麵有些尷尬，我趕緊上前去想要請我請來的遷墳的那一隊人讓一讓，但是李大叔卻搶先一步，指揮著送葬隊伍讓開了。

    死者為大，這是我們村裏麵祖上傳下來來的規矩，再怎麽說也不應該李家的送葬隊伍讓過來。

    “李大叔，我們這邊讓過來就行了，你們先走。”

    我抱歉的說道，胖子已經過去和遷墳的人商量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那一隊遷墳的人就是不肯讓。

    “胖子，怎麽回事？”

    胖子回來之後我有些焦急的問道，胖子擰著眉，小聲的說道：“他們要喜錢。”

    “要喜錢？臥槽，這又不是結婚生孩子的，要什麽喜錢？”

    我當時便火冒三丈，本來我回到村子裏麵，弄出了這麽大的災禍就已經夠愧疚的了，現在我花錢請人來辦事，還要看別人的臉色，我他媽的就這麽好欺負嗎？

    “小毅，別衝動，這喜錢是該給的，遷墳是喜事，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遷墳算是往高處走。”

    李大叔到底比我懂得多，原來遷墳還有這規矩，我連忙讓胖子給那對遷墳的人打賞了一番，他們這才讓了過來。

    但是李大叔這邊卻不願意了，堅持讓我們先走，用他的話來說，遷墳的走在前麵，他們送葬的跟在後麵，這是好彩頭。

    我當時是真的是滿腦子的黑線，但是大家都在催促，我也不敢再多做堅持。

    等到李家和徐家的喪事辦妥，我家才開始動工，遷墳是一件大事，按照村裏麵的規矩，還算是一件喜事。

    因為遷墳的地址已經選好了，所以遷墳的第一步就是挖墳，這挖墳也並不是隨便挖的，而是遷墳隊的主事的險確定好了下鏟的位置，由我這個孫子首先挖第一鏟，下麵的事情再交給他們。

    我爺爺的墳堆並不大，沒一會便挖開了，露出了已經有些腐蝕的棺木，看到那棺木的第一眼，我心裏麵便一驚。

    “是誰讓你們把我爺爺的棺木豎著放的？”

    我的聲音很憤怒，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過了一會兒，李大叔才開了口。

    “是你爺爺臨終前自己交代的。”

    我一下子閉了嘴，老爺子到底是怎麽想的，小時候他就跟我說過，棺材豎著放極其容易屍變，難道他自己不懂這個道理嗎？

    “先別說那麽多了，日頭上來了，得趕緊把棺材拉上來。”

    遷墳主事的在一邊喊道，我也不再糾結，示意他們可以開始了。

    棺材重，這樣豎著放的棺材，葬下去，想要起來很不容易，但是遷墳主事的指揮得當，做他們這一行的，都是一脈傳承下來的，所以見得多，什麽樣的事情都遇到過，臨危不亂。

    大概折騰了有大半個小時，我爺爺的棺槨已經被放在了平地上。

    棺槨外麵已經腐蝕的不成樣子了，特別是朝下的一頭甚至開了一個大口子，如果顛簸一點，感覺屍骨都會掉下來。

    “哎，難道老爺子的屍體沒腐爛，怎麽看不到骨頭啊？”

    李大虎嘴欠的在後麵說了一句，李大叔兜頭就給了他一巴掌，狠狠的警告他閉上嘴。

    做這種大事的時候，最忌諱的就是有人說錯話，驚擾了亡靈，雖然李大虎說的話沒什麽錯，但是還是犯了忌諱。

    “喂，周家小子，你爺爺這棺槨不能用了，要不要給他換個好點的？”

    就在這個時候，遷墳主事的問我，我趕緊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