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換個好點的。”

    我是爺爺一手拉扯大的，爺爺突然去世，什麽事情都是村裏麵的人打點的，我趕回來的時候已經晚了，這一次遷墳，我一定要辦的妥妥當當的。

    等遷墳的事情完成了，我就要離開村子了，下一次再回來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也許這一走便沒有歸期了，我能為爺爺做的，也就這麽多。

    想到這裏，我心裏麵不由的發酸，想著臨走之前一定要托付李大叔，逢年過節的一定要記著給我爺爺燒點紙錢上柱香。

    “不行，棺材不能換，老爺子交代過，如果將來有一天要遷墳，就必須直接把這具棺材送到新的墳**裏麵就行了。

    李大叔冷著臉說道，那主事的卻不高興了：“到底你是這家主事的，還是周家小子說了算，沒事別在這裏瞎比比，要是你家的老祖宗棺材爛成這樣，你能忍心不換？”

    “你這人聽不懂人話還是怎麽的，我說了，這是周家老爺子的遺願，你這人就是心術不正，想要逼著人家換棺材你好掙死人錢！”

    李大叔也不是好惹的，直接跟那主事的杠上了，說話間，兩隊人就氣勢洶洶的要幹架了，我大吼一聲‘夠了’。

    “換，如果我說話真的管用的話，換了棺材，我爺爺不會怪我的，我隻是想他躺的舒服些！”

    從回到這個村子之後，我一直在隱忍，不想太露鋒芒，我回來隻是找尋線索的，不想熱任何的事情。

    但是自從老壽星的事情發生了之後，我的想法變了，我快三十歲了，是我們周家剩下的唯一的男子漢。

    不管我的身世如何，不管以後我會走到哪一步，隻要我一想起來我爺爺的棺槨那樣的破舊，甚至連屍骨都裹不住的時候，我肯定連覺都睡不好。

    “小毅，你不能這麽任性，你爺爺說不換肯定有他的道理的。”

    李大叔走過來勸我，但是當時我真的很衝動，完全聽不下他的話。

    或許那個時候我心裏麵有些埋怨李大叔吧，我爺爺的後事是李大爺，也就是當時的村長幫著張羅的，這才多長時間，我爺爺的棺槨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可見當時他們在選棺材的時候，是多偷工減料！

    如果沒有這份真心，為何要那麽急著將我爺爺下葬，等我趕回來不行嗎？

    就算我再窮，就算我整天吃醬油泡飯，我也得給我爺爺弄一副好棺材！

    可是他們沒給我這個盡孝的機會！

    “換，換你們店裏麵最好的棺材，錢不是問題，速度！”

    我不想時間拖得太長，害怕自己會後悔，李大叔歎了一口氣，終究是讓步了。

    胖子走上前來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低著頭，心裏麵很難受，一看到我爺爺棺材頭那邊腐爛成那個樣子，自責便湧上心頭。

    “周家小子，棺材一會就來，我們先開棺吧，你爺爺去世也有十來年了，屍骨估計要整理一段時間呢，等到棺材來了，正好可以挪過去。”

    遷墳主事的提議道，我點點頭，主事的立刻拿來工具，開始著手撬我爺爺棺材上的棺釘。

    一顆顆棺釘被卸下的時候，我的心也開始揪了起來，馬上就要見到爺爺了，一時間我真的有些害怕。

    我怕看到我爺爺屍骨散落的樣子，怕看到他死了都死的不舒服。

    “好了，可以開棺了。”

    那主事的一聲令下，幾個抬重的那工具將棺蓋一下子撬開了，我扭過頭沒敢看，但是耳邊卻傳來了驚呼聲。

    我的心跳的就更厲害了，肯定是我爺爺此時狀態太不好了，大家才會有這種反應，這讓我更不忍心。

    “周毅，你爺爺他，額，被釘在棺材上了。”

    胖子好心的提醒我一下，我一下子被驚到了，立刻轉頭，就看到我爺爺的屍體好好的躺在棺材裏麵，九根棺釘將他死死的釘在棺材板上，殘忍至極。

    我的兩隻眼睛瞬間想要冒出火來一般，我幾步上前，一把揪住了臉色發黑的李大叔的衣領，咬牙切齒的質問道：“為什麽要把我爺爺釘在棺材板上！”

    “不是我釘的，我也不知道會是這樣。”

    李大叔無辜的說道，但是我根本不相信他：“你剛才不讓我換棺材，就是知道這棺材裏麵的我爺爺被棺釘釘的事情，是不是！”

    “小毅，你不要這樣，無論事實是怎麽樣的，當初我爸幫你爺爺下葬的時候，做這一切肯定都是你爺爺事先交代下來的，我們李家跟你們周家素日無仇，不會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的。”

    李大叔的話讓我一下子冷靜了下來，可是我真的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我爺爺為什麽要把自己釘在棺材板上？

    贖罪嗎？

    當‘贖罪’兩個字竄進我腦子裏麵的時候，我整個人渾身一抖，二爺就算是要贖罪，估計也是為了我吧。

    我拉著李大叔走到了一旁，冷眼看著他：“李大叔，本來我是不想問的，但是現在我爺爺這個樣子，我不得不問清楚，你剛才在族譜上看到什麽了？”

    不管是我爺爺，還是老壽星，亦或者是李大爺，他們沒有一個不是維護我的，甚至使用自己的生命在維護，我現在就想知道，我在族譜中到底占有什麽樣的位置，我何德何能！

    “小毅，別逼我，我能說的都跟你說了，知道的越多，對你來說越是一種困擾。”

    李大叔還是不願意說，我甚至有那麽一刻覺得李大叔是走上了老大爺的道路。

    “李大叔，這麽跟你說吧，其實你們所想要守護的，我早已經知道了。”

    “你……”

    李大叔驚訝的看著我，我苦笑了一聲：“其實事情發展到如今的地步，從你之前對我的態度的轉變來看，你們李家，應該是五靈家族的一個分支吧！”

    這是我猜的，什麽我是主宰，什麽隻要我開口，他們李家就會出手相幫，其實隻要用心琢磨就能猜到，他們知道我的身份，並且必須服從。

    那麽，除了五靈家族與玄冥宗，我想不到別的解釋。

    “你這些年在外麵都經曆了些什麽？”

    李大叔反問我，這算是默認了我剛才的話嗎？

    “我知道自己屬於五靈家族中的一員，我是某個人的轉世，我回來隻是想弄清楚去，我是不是我媽親生的，如果不是，我來自何方，如果是，那麽我們周家到底是什麽人！”

    李大叔一時間有些怔愣，好半天才開了口：“你們周家，我們李家，還有老壽星徐家，都是一脈，而你的名字，在族譜中是單獨列出來的，也就是說，你是我們的領頭人。”

    那一刻我真的無法用言語形容我心裏麵的感情，我一直以為五靈家族中隻有我是孤孤單單的沒有背景的，原來不是。

    我也是有家族的，隻不過這些人散落在人世間，不像是別的家族一樣，傳承了幾百年，凝聚力很高。

    這樣說來，李家根本就沒有害我們周家的理由，那麽，我爺爺又是為什麽要把自己的屍體釘在棺材板上？

    就在這個時候，遷墳隊那邊已經將新棺材運來了，我看了一眼李大叔，心裏麵有些忐忑。

    “怎麽辦，李大叔，還不是要起了我爺爺身上的棺釘，抬到新棺材裏麵，還是再把新棺材運回去？”

    “運回去是不可能了，但是新棺材也不能空著，畢竟老壽星的例子擺在那裏，我怕再出人命。”

    李大叔也犯難，直到現在我才有些後悔剛剛的衝動，但是不衝動那一下，我又怎麽知道爺爺被棺釘釘住，李大叔又怎麽會告訴我族譜的秘密？

    “那怎麽辦？要不今天就先不遷墳了，等到……”

    我話還沒說完，嘴就被李大叔給捂住了：“別瞎說，你看看天邊，早上還好好的呢，這會子烏雲滾滾的，天色也不早了，現在不遷，你知道明後天會不會下雨？”

    天有異象，說明有大事要發生，所以爺爺的事情是刻不容緩，我拍了拍腦袋，忽然想起來一個方法。

    “李大叔，你看我們把老棺材泄了，隻留下棺材底，連著這棺材底太進新棺材，這樣做不知道礙不礙事。”

    這會子我是不敢再自作主張了，李大叔跟我是同組，有什麽事情我可以跟他商量，這種有了依靠的感覺讓我前所未有的有安全感。

    “這個方法或許可行，人家老說棺材板底厚蔭三代，你爺爺這一葬，說不定能給你轉運呢。”

    李大叔的話很可能是安慰我的，但是我打心底裏麵的確是高興起來了。

    說做就做，遷墳隊之前氣勢洶洶的，現在看我莫名其妙的又跟李大爺好起來了，一時間不敢再多說什麽，我怎麽吩咐，他們怎麽來，整個過程倒也順利。

    爺爺的屍體被請到了新棺材裏麵之後，便直接抬著去了西南窪地。

    西南窪地葬著我爹和我娘，他們倆是合葬墓，當初是我爺爺一手操辦的，墓很大，拱形的墓頂是用水泥鑄成的。

    在墓的前麵，立著一塊碑，碑上麵刻著我爹娘的名字，這碑便是墓**的門，我爹娘的棺材就在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