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結果，讓焦明鬆一口氣，沒有將諸多許諾白賠出去。但反過來實驗沒有成功，也是讓人喪氣，不由貪心地對懷中小詩問道：“這已經是你的極限了嗎？”

    未有期待中的稱讚，小詩不滿地撅起嘴。雖然已經是個大姑娘，但在焦明麵前，偶爾還是露出些小動作，正如穿越之初那個畏懼陌生環境的九歲小女孩。

    “好吧好吧，這樣已經很好了。接下來再慢慢改進便是，那個皮匠大師進行實驗的時候，你也多學一學。”

    這一次請人幫忙完善實驗，並不存在保密的情況，焦明眾人必然是要全程觀察。畢竟這是合作性質，最終獲得實驗成果，而不是得到一件‘隻會用不會修’的產品。

    “那也要確定他有真材實料才行。”

    “雖然很喜歡你這自信的模樣，但在外人麵前，可要虛心而低調。若是等試驗成功，皮匠大師對你仍舊輕視，就給你獎勵。”

    “這我當然知道。不過獎勵不能讓我滿意的話，你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兄妹二人相視一笑。

    接下來的幾日，皮匠大師親自主持實驗，實驗場地依舊是長藤鎮魔法學院。助手方麵自然是焦明和小詩為主，兼有更改了課程的全部土係分部的學生，還有其他幾個成年才開始修煉的土係魔法師湊數。但後麵兩個部分加起來，也不過一百冒頭，還是旁觀看熱鬧的成分居多。

    正所謂‘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在實驗進度方麵，皮匠大師不愧是敢‘攬活’的八環大師，隻第一次追上了小詩的程度。而五次動物實驗之後，不顧焦明的阻攔進行了人體實驗，卻得到了一個腦溢血形成的‘植物人’。

    焦明大感愧疚，畢竟這自願者才二十多歲，為此差點與皮匠大師翻臉。而最終結果也不過是放緩了試驗進度，增加動物實驗。

    在這邊進行實驗的同時，整個鱷魚領也在照常運作著。而這個時節最重要的工作，自然是春耕，而調運去鱷魚領各處的耕牛差點讓這邊沒了實驗材料。

    其次薩丁城港口的冰棱徹底化盡，第一艘商船靠港並帶來了一批超級廉價的奴隸。聽聞簡報時焦明對此還有些疑惑，但聽說來自餓疫周邊地區，便也無奈歎氣。隻向冰蓮詢問收購計劃，得知全部買進之後，這才良心稍安。

    最後還有件事值得一提，那便是薩丁城和長藤鎮下層民眾間都出現謠言。具體內容有很多版本，但提煉出來的核心要點有兩個。一是當代鱷魚公爵因與上代在某件事上意見不合，進而弑父。二是冰蓮少領主亦是與現任鱷魚公爵在某件事上意見不合，這才被踢去管理薩丁城。

    焦明起初不以為意，但見這些說法越演越烈，且引為佐證的諸多事情也隱隱與事實相符合，卻是再也不能當做耳旁風。在某個中場休息時間，試探著向懷中佳人問起此事。

    “是胥琴人的探子在攪和，長輩們已經在處理，不用我們操心。”

    焦明咂摸冰蓮最後一句的語氣，總覺得有些怪，確認問：“是‘不需要我們分心，但歡迎幫忙’？還是‘不許我們多管閑事’？”

    冰蓮猶豫片刻，臉頰在愛人頸窩蹭了蹭，回答道：“某種程度上，傾向於後者。”

    “我的好奇心很旺盛，但你不想說的話，我就一句話也不問。”

    “謝謝，那睡吧。”

    “半飽沒關係。”

    “沒心情了。”

    此事就此告一段落，焦明也信守承諾，繼續專心魔法抗性實驗，對謠言一事隻字不提。就這樣又過了幾日，待春耕結束的時候，長藤鎮與薩丁城因抓‘探子’而大鬧了一次，塌了幾棟五六層的建築，卻可惜一無所獲。但至少與對方打了照麵，潛伏進來的正是老朋友克文安斯將軍，而且是晉升九環之上的。

    而當晚，焦明也被冰蓮一通埋怨，大意是某些修煉方法經過沉默者人格轉手到埃文和禿鷲組織處，進而流散開來，並幫助敵人突破瓶頸。

    焦明大呼冤枉，這才得知克文安斯將軍居然氣人地在對峙中，直言感謝‘大鳥王’的幫助。

    “這是絕對是為了調撥我們的關係，放出的煙幕彈。夫人不可中計。”

    “哼，我當然知道，但還是生氣。”

    焦明暗中翻白眼，好一番安慰這才過關。

    不過好事和壞事總是間隔著來，長藤鎮作戰後修複的時候，魔法實驗這邊卻取得了突破。一頭大肥豬在吃了特殊飼料後二十四小時仍舊活蹦亂跳，雖然不會施展魔法，卻有著相當於二環魔法師的魔法抗性。

    換句話說，以氣係為例，四環以下的魔法師，已經無法簡簡單單靠一招‘內出血’將之秒殺。

    又觀察了六個小時，皮匠大師再次申請人體試驗，焦明終於同意，並打定主意寸步不離的陪同，但有意外第一時間搶救。

    而本著‘合理利用瘋子人格’的原則，焦明將各種實驗資料與數據擺滿桌子，然後放這貨出來，相信其無聊之下，必然對這些大加批判，說不定就能查缺補漏有所幫助。

    …呦嗬，怎麽今天的放風時間還有加時？…

    …你就當是周年慶典，特惠大酬賓好了…

    雖然當初於初夏時節在鱷魚領醒來，實際上穿越並繼而被某個魔法研究狂人狠狠虐待的時候，卻正當下。所以說是周年慶典也並無不可。

    瘋子人格嗤笑一聲，豈會相信如此簡陋的謊言，隻是在桌麵一掃便猜到大概，然後嘲諷焦明是傻嗶。焦明耐著性子忍耐，隻當腦子裏養了一群蒼蠅。不過瘋子人格的性格就是這樣，很快轉移了注意力，另起話題。

    …唉唉，你看那頭傻嗶豬，和你長得挺像的那個，尾巴沒有了…

    焦明繼續看資料，懶得回答。

    …記得你說過校園霸淩的事情，想不想聽我聊聊這種事與禿尾巴豬之間的關係…

    稍稍皺眉，焦明活絡起心思。校園霸淩在地球屢見不鮮，在這邊更多。甚至嚴格來講，冰蓮在初級魔法學院的經曆，未必沒有一點這個成分。

    而就近舉例，跟著黃葉女士初到薩丁城平民學院的那一次親眼所見且不論，吉姆三個少年的遭遇也是明證。甚至實驗的這些天，也見到了長藤鎮魔法學院內的學生們在集體欺負幾個倒黴蛋。

    雖然不指望瘋子人格能給出什麽切實可行的解決方案，但一番奇談怪論下來，或許能受到啟發也不一定。再考慮到答應過黃葉女士思考這個問題，卻是徹底忘在腦後，著實有些不應該。

    但眼下誠懇詢問，可難保瘋子人格反而開出價碼，不理會才是個好的選擇。

    …我說不想聽，你會不說嗎？…

    …當讓不會。難得的免費時間，我可得和你好好聊一聊。讓我想想從哪裏開始比較好，不如你先回答一個問題，你認為‘人’是什麽…

    焦明翻個白眼，這種問題在網上爛大街，有太多種風格的答案。而符合瘋子人格預期的答案，似乎隻有一個方向。

    …不斷自我複製的機器…

    …你今天吃藥了？…

    瘋子人格的語氣驚訝得仿佛看到國際巨星站在暗巷口攬客。

    …少廢話…

    自我感覺調戲到了焦明，瘋子人格賤笑一陣，然後長篇大論。內容東拉西扯，但宗旨也很簡單，人和動物的區別十分有限。

    就比如豬，在本圈養且密度超限的時候，便會發生‘互相咬尾’的現象，輕則咬掉尾巴，重則感染死亡，原因便是一種自我降低族群數量的本能。甚至更進一步，屁股流血的個體，也必然更吸引獵食者。

    再比如鳥類，父母帶回的食物不足時，便也是一次殘酷較量開始。雛鳥爭食過程中，較弱的個體將被自己的兄弟姐妹活活餓死並用屁股拱出巢穴之外。

    而這種行為在人身上同樣有體現，而孩童之中更甚。以‘欺負’的方式，去除孩子中‘看起來較弱的個體’或者更直白說‘存活到成年可能性更低的個體’，以此避免浪費糧食。

    至此，焦明忽然有一種後悔，或許不該放任瘋子人格胡說八道毀三觀。

    …嘿嘿，其實有趣兒的地方也在這裏。許多欺負人最猛的孩子，在成年後會完全沒有負罪感，甚至反過來覺得當初被欺負的那貨和自己關係不錯。這就是‘本能’超越‘道德感’的地方，欺負弱者的本能會消失，就如同愛慕異性的本能會消失一樣，雖然後者可能在七八十歲時才減退…

    …周年慶典時間結束，我們明天再聊如何…

    …等等！最後一句。讓我廢話這麽多，我猜你是想解決校園霸淩問題，其實方法也很簡單…

    焦明等了片刻，卻沒等到下文。

    …說話啊…

    …說完了啊…

    焦明頓時有一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敢情這仿佛‘魚餌’的話就是所謂‘最後一句’。

    …你個臭傻嗶，關禁閉去吧…

    腦海中瘋子人格得意洋洋的笑聲戛然而止，焦明輕歎一口氣。麵臨一個選擇題，明天向瘋子人格詢問，或是按照瘋子人格給出的信息，自己摸索答案。

    前者讓人憋氣，且可能麵臨獅子大開口。而後者更麻煩，若是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輕則讓自己的三觀受到衝擊，重則後果難料。畢竟某些觀念深入的去想，去思辨，很可能把自己玩瘋掉。

    這一晚，焦明的原計劃是守著實驗誌願者，但長夜漫漫之下，思路不由自主的回到瘋子人格所言，並試圖找到解決辦法。

    如果校園霸淩的根本原因，真的是一種本能，自發且在人類漫長演化曆史中幫助人類存活下來，那麽避免的辦法是什麽？

    在引入‘人和動物相似’的前提下，顯然可以參考動物的例子。同籠家禽與同圈家畜互相攻擊是生存空間不足，野生動物兄弟甚至親子相殘，是食物不足。

    兩點都可以歸結到‘個體存活’受到威脅這一原因。那麽推導至人類，孩子們欺負同學，難道是覺得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脅？思路至此卡住，焦明一邊處理各種文件，一邊將思路在這處來回繞。卻仿佛學生時代遇到解不出的數學難題，想破頭也沒個結果。

    一夜時間就這樣過去，天邊泛起魚肚白，忐忑而眠的誌願者悠悠醒來，以半夢半醒的狀態問出一句：“我還活著嗎？”

    “有我在，你想死也難。”焦明沒好氣的回答一句，伸懶腰打哈切，繼續道：“時間還早，繼續睡吧。安心下來，不要實驗成功，你自己卻把自己嚇死了。”

    誌願者沙啞嗓子恭敬道謝，翻了個身。但從呼吸判斷，顯然是根本沒睡。

    焦明無奈搖頭，畢竟也不能打暈對方。心生感慨之餘，卻是腦中靈光一閃。猛地站起身，在屋子裏快速來回踱步，一點點將靈感捉住：人是會自己嚇自己的。

    …等等！最後一句。讓我廢話這麽多，我猜你是想解決校園霸淩問題，其實方法也很簡單…

    焦明等了片刻，卻沒等到下文。

    …說話啊…

    …說完了啊…

    焦明頓時有一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敢情這仿佛‘魚餌’的話就是所謂‘最後一句’。

    …你個臭傻嗶，關禁閉去吧…

    腦海中瘋子人格得意洋洋的笑聲戛然而止，焦明輕歎一口氣。麵臨一個選擇題，明天向瘋子人格詢問，或是按照瘋子人格給出的信息，自己摸索答案。

    前者讓人憋氣，且可能麵臨獅子大開口。而後者更麻煩，若是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輕則讓自己的三觀受到衝擊，重則後果難料。畢竟某些觀念深入的去想，去思辨，很可能把自己玩瘋掉。

    這一晚，焦明的原計劃是守著實驗誌願者，但長夜漫漫之下，思路不由自主的回到瘋子人格所言，並試圖找到解決辦法。

    如果校園霸淩的根本原因，真的是一種本能，自發且在人類漫長演化曆史中幫助人類存活下來，那麽避免的辦法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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