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色中餓鬼(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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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秦晚歌也可以理解這些宮妃,如今皇後失勢,少了皇後壓著她們,她們一有機會就會在司徒睿麵前多露臉搶鏡。再不怕皇後娘娘會來為難她們了。
    凡是能在宮中徐秋水手下生存下來的,哪一個不是家世顯赫的世家千金。有了雲貴妃和如妃做為先列,大家也都明白了,皇貴妃比皇後更有容人之量,若是誰有本事能得皇上青睞的話,皇貴妃是絕對不會像皇後娘娘那樣耍手段害人的。
    於是眾人也就無所忌憚,紛紛使出看家本領來打扮自己,首飾戴的滿頭滿身,金燦燦明晃晃的,差點將秦晚歌的眼睛給晃瞎了。
    今日柳如心這個雲貴妃不在,秦晚歌的下首坐的是如妃李玄音。
    卻見李玄音一改之前幾日的頹廢,滿麵春風。
    打量了周圍一遭之後,秦晚歌便在最前麵……也就是本該由皇後坐鎮的位置落坐,“眾位妹妹都起來吧。”
    眾位妃嬪都應聲落座,秦晚歌見李玄音下麵便就是陳采薇了,笑著說道:“這宴席上布置的果然別致精巧,倒是辛苦妹妹了。”
    陳采薇依舊是冷若冰霜,見秦晚歌這般說,淡淡的說道:“是臣妾分內之事,談何辛苦。”
    李玄音在陳采薇的話之後,冷哼了一聲:“這布置別致是別致,但終歸顯得小家子氣,丟了皇家的大氣。江南鄉野之地出來的人,也就如此了。”
    她這麽一說,不少嫉恨陳采薇的妃嬪紛紛掩嘴偷笑。
    秦晚歌隔岸觀火,並未阻止,心想著:這兩個人是內訌了?
    見李玄音看陳采薇的時候,臉上閃過了一絲嫉妒,秦晚歌心中了然。她還沒出手,徐秋水苦心要找的幫手就自己內訌了,這不是天要滅你,是你們自取滅亡。
    陳采薇今日穿的是一身淡藍色的宮裝長裙,與她的位分算是相符合,也不算是失禮,襯托的她整個人分外清雅。頭上戴著的是一支三尾鳳簪和一支寶藍色寶石串成的簪花,別無他物。
    陳采薇的打扮,最為別致的是額間點了一朵紅梅,襯的人膚白如雪。
    那一朵灼灼盛開的紅梅,仿佛是從皮膚裏麵生長出來的一般。配著她淡雅的氣質,多了多分風流之態,豔光難擋。
    整個大殿中,除了淺笑淡然的秦晚歌之外,其他人都莫名被她比了下去。
    反觀李玄音,她已是如妃,穿著紫色的華服,上麵繡著鳳凰;頭發用五尾鳳簪盤起來,墜著夜明珠,奢華歸奢華,但李玄音的氣質實在架不住這樣的打扮,畫虎成貓。與陳采薇一比,多了幾分匠氣,少了幾分靈動。
    雖然兩人的美貌不相上下,但在衣著打扮上,李玄音整整輸了陳采薇一大截。難怪她會嫉妒了。
    秦晚歌喝了口茶,心想著,待會可有好戲看了。
    嬪妃們都在聊天,半晌也不見司徒睿出現,秦晚歌問道:“都這個時辰了,皇上怎麽還沒來?”
    見秦晚歌發問,李玄音生怕別人不知,笑著說道:“皇上正在禦書房內與臣妾的兄長在議事呢,怕是要晚點到。”說的時候有幾分傲然之色,得意的看了陳采薇一眼。
    她好像是在說:就算你再美麗那又如何,說到底不過是個七品縣令之女,出身卑微,論家世你怎麽比得上本宮?
    陳采薇也讀懂了李玄音眼中的輕視之色,手中絞了絞手帕,終究沒說話,繼續保持著她那冷若冰霜的形象。
    秦晚歌好笑的看著兩個人之間的互動,安之若素的微微一笑:“說起來,前幾天皇上還跟本宮誇讚過如妃的兄長,說李大公子是難得的人才。如妃的父兄皆在朝中為皇上分憂效力,如妃在後宮又得皇上恩寵有加,你們李家果然是好福氣。”
    這種煽風點火這樣的事情,秦晚歌一向很樂意去做。隔岸觀火還能添把柴,真是再好玩不過了。
    果然,李玄音還真以為秦晚歌是在誇她,衝陳采薇傲然一笑。而陳采薇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這邊正說著話呢,便聽見外麵有尖細的嗓聲高聲叫道:“皇上駕到……”
    還在話家常的妃嬪們連忙起身迎接。
    便見先是一個明黃色的身影走了進來,緊接著一個穿著紫冠紫袍的年輕人隨後進門。
    想必,這個人就是李玄音的哥哥李鳴真了。
    司徒睿的心情顯然的不錯,笑著說道:“都起身吧。”
    李鳴真坐在司徒睿的下首,和李玄音對麵。
    秦晚歌坐下之後,便就看起了李鳴真的模樣。
    李鳴真不愧與李玄音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李玄音天姿國色,李鳴真的容貌也是不差。看起來斯文清秀,五官端正。唯一的缺憾,便是那眼神陰霾,加上而眼下的烏青,一看便知道是個心術不正、縱欲過度之人。
    色中餓鬼。
    李鳴真一坐下來,便笑著和李玄音話家常:“一年不見,妹妹的氣色越發好了,想來皇上待妹妹不錯。”
    李玄音自幼與兄長親厚,見李鳴真這般說,也笑著說道:“皇上待妹妹自是極好的,倒是兄長,一年未見,似乎瘦了些,想來是過於辛苦了。”
    可是,李鳴真一麵與李玄音寒暄話家常,眼睛卻不老實的在打宮妃們的身上打量,視線很快便落在秦晚歌身上。
    他以為她家妹妹的容貌已經人間絕色了,可是和她旁邊這位身穿朱紅色華服的女子一比,黯然失色。
    這眉眼、這風情,號稱天仙下凡、妖姬在世不為過,而且她眉眼流轉間風情萬種,勾的人心癢癢的。縱然他閱女無數,也不由得被那一雙眼給勾去了魂魄。
    打扮極為端莊,但卻絲毫掩飾不了麵貌的嫵媚妖嬈之態。
    他偷偷打量著她的同時,似乎她也發覺了,卻沒有絲毫的不悅之色,反而對他揚唇一笑,這一笑風情萬種,李鳴真刹那間覺得,殿內所有人都是多餘的。
    秦晚歌正在和李鳴真“眉目傳情”呢,殿內的人沒有絲毫的察覺。司徒睿讓人倒酒,對李鳴真笑著說道:“這些年來鳴真駐守在越州一帶勞苦功高,朕這杯酒敬鳴真一杯。”語氣中體現出了君臣之間,無比的親密。
    聽了司徒睿的話,李鳴真連忙的起身雙手舉著酒杯說道:“謝皇上。”
    一番寒暄完之後,便就上了絲竹雅樂。
    皇家梨園中的絲竹雅樂年年都是差不多的,司徒睿倒是沒有什麽興趣。與李玄音說話的時候,看見坐在李玄音下首的陳采薇,眼中閃過了一抹驚豔的神色,說道:“陳嬪的妝容倒是別致的很,這朵梅花似乎是鑲嵌在額頭上的一樣。”
    這般精心的打扮,不就是等著司徒睿這一句稱讚麽,陳采薇盈盈笑著說道:“這是傳自先朝時期賢文皇後的梅花妝,又名落梅妝,傳說當年賢文皇後午睡之時有落梅落於額上,便成了梅花妝,宮中女子爭相效仿。臣妾也是昨日看書之時,見著院子裏的紅梅,便仿古法試一下。”
    前朝的賢文皇後,乃是前朝太宗之結發妻,夫妻恩愛無比,舉案齊眉,比尋常夫婦還要恩愛。
    他們留下了不少的典故出來,其中最為出名的自然是梅花妝了。
    據說當年賢文皇後午睡,有紅梅落於眉間,過了兩三日也洗不幹淨。而太宗覺得這樣極美,便描了胭脂在賢文皇後的額間繪成了五瓣紅梅,其後,宮中女子爭相效仿。
    可是君心無情,等賢文皇後紅顏不再之時,宮中有人送了兩個舞姬,兩人為姐妹,容顏無雙,輕而易舉便虜獲了太宗的心,左右進讒言,竟說得太宗責難賢文皇後、將其打入冷宮。
    自那兒之後,賢文皇後便獨居冷宮,終其一生不複出。至死方休。
    陳采薇能想到這一出,事情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秦晚歌眸中流轉過一抹冷意,不著痕跡又消失於無形。
    李玄音聽聞陳采薇的說法,不屑的嘀咕道:“不過是個妝容罷了,何苦編排這許多名堂典故。”聲音很小,秦晚歌聽的十分清楚。
    司徒睿臉色未變,不知道聽清楚了沒有,讚賞陳采薇道:“後宮中當屬你心思精巧,不愧是江南第一才女。‘清晨簾幕卷輕霜,嗬手試梅妝’,這梅花妝朕隻在書上見過。如今見愛妃演繹這梅花妝,模樣精致動人,朕似乎有些明白前朝為何會盛行梅花妝了。”
    司徒睿話語中掩飾讚賞,眾人心思複雜,秦晚歌喝了口茶,嘴角微微一勾:梅花妝又該在宮中盛行了。
    卻聽見陳采薇笑著說道:“皇上,臣妾在宮中之時排演了一個節目給皇上解悶。”
    見著陳采薇開口了,秦晚歌也笑著附和:“陳嬪排演的節目自然別致,臣妾也想開開眼呢。”
    司徒睿也點了點頭,陳采薇便先告退了。
    卻見李玄音依舊擺出不屑神色,喝了口花茶,撇嘴道:“不知道又要整出什麽幺蛾子了。”
    秦晚歌看李玄音的反應就可以確定,陳采薇所做的事情李玄音並不知情,也沒有參與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