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飛騎將軍雲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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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悅君殿內,秦晚歌正在為擺放在殿內的蓮花換清水,柳如心陪著秦晚歌說話。
    映雪就在這個時候,麵色凝重地走了進來,說道:“娘娘,金不換遇刺身亡了。”
    秦晚歌將蓮花插好,便將水晶花瓶拿給了阿黛,與柳如心對視了一眼,皺眉說道:“遇刺身亡?什麽時候的事?”
    “是昨天晚上。獄卒一早發現金不換不對勁時,屍體已經冷透了。”映雪說道,臉色不是很好看。
    “昨日晚上,徐秋水和李佑那邊可有異動?”秦晚歌問道。
    映雪回答道:“自從金不換被抓之後,我們按照娘娘的吩咐在棲鳳宮和相府內安插了大量的探子監視。因為近日皇上那邊對皇後起了疑心,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沒有任何的異動。在李佑府中的黑衣人,也未出過相府。”
    柳如心聽了映雪的話之後,奇道:“不是李佑與徐秋水幹的,也不是貪魘做的,那究竟是誰下手的?”
    秦晚歌問道:“金不換遇刺現場,可還留下了什麽別的東西?”
    “在金不換遇刺的現場,留下了一支斷尾的箭。”
    “斷尾的箭?”秦晚歌有些不解。
    映雪看著秦晚歌好一會兒,緩緩地說道:“那支斷尾的箭上,刻了一個‘雲’字。”
    說到這裏,映雪刻意壓低了聲音。
    秦晚歌聞言,身子也是一震。
    阿黛站在邊上,見秦晚歌與映雪在提到那斷箭之後,臉色都古怪起來,便不解的問道:“這斷箭有什麽問題麽?”
    秦晚歌看了阿黛一眼,說道:“飛騎將軍雲若天,麾下有三千弓弩手,個個有百步穿楊之功,他最為擅長的便是箭術,準頭無人能敵。他有一個特點,他所用的箭都是斷尾,而且都會刻有一個雲字。”
    這位曠世奇才,留下的也就隻有傳奇了。秦晚歌書讀兵書,又在軍營中行走混跡多年,自然清楚。
    但是,最讓她意外的是,她原本隻是將瓊妃娘娘之死與金不換扯上關係,借以試探貪魘的真實身份。可沒想到,非但沒有試出京城中這個貪魘的身份,反而還牽出了雲若天。
    所有的一切就像被迷霧團團包圍,今天這隻斷尾的箭卻仿佛帶秦晚歌穿過層層迷霧,看見了迷霧後麵的隱約輪廓。
    秦晚歌隱隱的有一種預感,這一切,與那個銷聲匿跡人間蒸發的飛騎將軍雲若天,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這位雲家子弟,人中龍鳳,與現今發生的這些事,都脫不了幹係。
    可是,這還僅僅是預感而已。
    秦晚歌忽然問柳如心,“柳大人已經回京,他在家中如何?”
    就在前幾日,納蘭明珠生了個男孩,母子平安,柳家這麽多年沒有喜事,此番添了個大胖子小,柳府上上下下都樂開花了,張燈結彩的,熱鬧的緊。
    秦晚歌礙於身份特別多有不便,不能出現,加上宮中事情繁忙脫不開身,便讓阿黛備了份厚禮送往柳府聊表心意。隻是聽柳如心說過幾次,孩子可愛的很。
    “兄長回京述職之後,便告假在家專心陪伴嫂子了。”柳如心被秦晚歌的話叫回神,愣了一下才回答道。
    柳如心雖然不知道金不換與其他事情的始末,但聽到雲若天這個名字的時候,聯想到當年發生的事情,便十分吃驚。她雖然沒有同秦晚歌一般熟讀兵書並且在軍營行走多年,但她生在柳家,對雲家對雲若天以及當年那些事多少都有所耳聞。是以,在這種情況下聽見雲若天的名字,柳如心的反應自然會誇張一點。
    如今柳宸玥一心撲在自己的嬌妻幼子身上,全然沒有了上朝的心思,再加上形勢所迫,他要韜光養晦不宜再牽扯入任何風波,便索性告假在家,專心陪著納蘭明珠母子倆。
    柳如心又說道:“兄長也說,大理寺少了他照樣能運轉,他不如回家陪著妻兒。”
    “金不換的事情已經牽扯到了不為人知的隱秘之事,又與朝中的股肱大臣有所關聯,司徒睿怕是會讓柳大人出麵徹查此案。”秦晚歌的食指微屈,輕敲著桌麵緩緩說道。
    司徒睿是什麽人她太清楚了,金不換一死,刻有“雲”字的斷尾羽箭出現,疑點重重,以司徒睿的多疑和寧可錯殺不肯放過的性格,他絕不會坐視不管。而柳宸玥,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柳如心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隨即歎了口氣,說道:“京城裏風起雲湧,以柳家的地位,哥哥是柳家獨子,如何能夠獨善其身呢?說到底,形勢所迫,也隻能如此了。”
    秦晚歌不再言語,目光更加幽深,一支斷尾箭、一個雲字,又將有一番風起雲湧了。
    也不知道司徒炎在靈州怎麽樣了,飛鴿傳書上說他受了些輕傷,以他的性格,應該會保護好自己才是。
    想到這裏,秦晚歌眼底的幽深變成了溫柔的想念:司徒炎,我想你了。
    帝都月色空蒙,照在九重禁城裏的樓閣深宮上,空中仿佛浮動著太多看不見的塵埃,又仿佛是一層薄紗。
    鳳凰台上,有人如同雕塑一般,一動不動地俯視著宮城樓閣,黑衣獵獵在空中作響,目光所及的,是那點將台。
    許久之後,從暗處飛來了一名黑衣人,如同一隻大鳥一般悄無聲息的停在了那人的身後,跪在地上說道:“主上,司徒睿已經發現斷尾箭,正往雲州方向查。”
    “好戲,就要開場了。”那負手而立的黑衣人,一半的臉隱藏在夜色中,隻露出了半張麵孔,他的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抹笑容,聲音很慢,沙啞冷冽。
    跪在地上的人沒出聲,站著的那人抬手理了理衣袖,淡淡地問道:“南疆那邊怎麽樣了?”
    “主上放心,五蠱神追殺的人,到如今還沒有逃出生天的。”黑衣人自信的說道。
    那人“嗯”了一聲,似乎很是滿意,而後複又看向點將台的方向。
    起風了。
    此時的靈州,司徒炎負手站在房中,看著窗外的月亮。
    靈州的天空澄透幹淨,沒有一絲暮雲霧氣,月色皎潔明朗,如一輪玉盤懸掛在空中,月華如水毫不掩留地傾灑下來,仿佛在司徒炎身上披了一件銀白色紗衣。給他魅惑精致的五官,多添了幾分柔媚。
    他靜靜站在那兒,仿佛遺世獨立,不知情的人真要以為是九天仙子下凡塵了。
    司徒炎在窗口站了許久,從明月初上到此時月落柳梢,還是一動不動,似乎是在賞月,卻沒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麽。
    房門“吱呀”一聲被忽然推開,房哲放輕了腳步走進來。司徒炎聽見腳步聲頭也沒回,便知道是誰來了,開口問道:“事情可辦妥了?”
    “按照王爺的吩咐,都已經辦妥了,那些消息不日便可傳到京城去。隻是……”房哲回答道,說著有些猶豫,“王爺這麽做,長公主聽到消息,會不會信以為真,與王爺生出嫌隙……”
    “不會,我相信她會相信我。”司徒炎十分篤定,脫口而出。眼中的溫柔與堅定是房哲從未看過的。
    房哲心口忽然一震,大小姐與王爺,果然是天作之合,他們心靈相通,心心相印,即便遠隔千裏,也能夠互相明白理解,王爺他全心信任大小姐,正如大小姐也全心信任王爺。單單是這一份心有靈犀,就是他遠遠比不上的。
    房哲在片刻的晃神之後,便退了出去。
    房門外,房哲單手按著胸口,終於肯承認這個殘酷的現實:大小姐,王爺的確比我更適合你,他能給你的,我遠遠給不了。
    房哲不求別的,隻求你這一生能夠平順,安然無恙,再無苦難。
    一門之隔的房間裏,房哲出去之後,司徒炎緩緩轉回身來,目光深邃了許多。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房哲和素素之間有不同尋常的熟稔。
    每次提到素素,房哲的語氣都格外殷切,雖然房哲一直在注意,但有些發自內心的感受是騙不了人的,提起素素,他的眼睛都會發亮。
    可是,素素與房哲的交集分明少得可憐,他們之間,是從哪裏來的交情足以令房哲對她刮目相看,甚至於崇拜愛慕還有敬仰?
    素素,你究竟還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難不成,連房哲都知道你那些秘密,而唯獨隻有我一人一無所知麽?
    南疆的月色最為明澈。
    南疆大多數人都信奉月神,仿佛月神也偏愛自己的教民,月華慷慨地傾瀉在了南疆,清冷的輝光灑遍嶺南大地的蒼茫群山。
    而在這皎潔的月光下、漫山遍野的樹木都在微微起伏,仿佛隱藏著不知名的怪獸。
    木清手中執劍,背上背著一個嬌小的女子,在林間不停穿梭,縱然他武藝不凡,但是一路奔來,體力也快要耗盡了。
    趴在木清肩上的女子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少女模樣,柳葉眉下麵是靈活的杏眼,高挺的鼻梁,豐滿的嘴唇令她看起來有些孩子氣,但如今臉色蒼白趴在木清的身上,靈動的雙眼少了幾分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