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真假名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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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夕之間,禦前的兩位大紅人都被抄家斬首,這驚天巨變讓朝中一時嘩然。
而勤政殿裏,收到監斬官傳回的,李佑、沈其昌已經伏誅的消息,司徒睿正得意洋洋。
他手上握著一份名冊,那是借由凰影之手從靈州王府偷出來的、由霄漢一路快馬加鞭送回京的絕密資料,那上麵全是朝中各個大臣的名字,李佑、沈其昌全部在列。
“好一個狡猾的司徒炎,如果不是朕發覺了用藥水寫在假名冊中的真名冊,還真就被你給騙了過去!”司徒睿冷冷笑道。
霄漢送回來的名冊上,全是什麽唐中澤一路的貨色,他原本也是要信了的,可是,就在無意間,他把名冊湊近燭火的時候才發現,火烤之後,名冊上的名字卻是截然不同了!
沈其昌李佑等他最信任倚重的人,赫然在列。
之前江南賑災之事,李佑與沈其昌家產萬貫卻掏不出幾個子來,這一點已經讓司徒睿很是惱火,加上之前總總,這名冊一出,讓司徒睿的疑心全都爆發了!
這些人原來是早就找好了新主子才敢這麽有恃無恐!若不是與司徒炎狼狽為奸,他們怎麽敢總在關鍵時刻拖他的後腿!
“好你個李佑,好你個沈其昌,虧得朕這麽信任你們,你們就是這麽回報朕的!藏得好深啊!”司徒睿拍桌而起,“司徒炎,你不是想要當皇帝麽?你不是想要拿回屬於你的皇位麽?朕倒是想瞧瞧,你失去了這麽幫凶的支持,你拿什麽跟朕鬥!”
跪在底下的墨凰和白鴉對視了一眼,默默低下頭。
“李德壽!”司徒睿扯著嗓子喚來李德壽。殿外的人應聲推門進來,墨凰和白鴉已經消失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皇上,您有何吩咐?”
“李佑、沈其昌圖謀不軌,他們舉薦的國師,也是一丘之貉。你這就去傳旨,令曲莫言即刻帶禁衛軍捉拿餘楓!禁軍副統領趙宏屍位素餐,勾結沈其昌裏應外合圖謀不軌,即刻罷職,打入天牢候審。”
李德壽忙道:“是!”
此後,朝中許多司徒睿的股肱接連被暗殺或犯事被賜死,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司徒睿為人狡詐多疑,司徒炎正是利用了他這一點。司徒睿太過剛愎自用一意孤行,所以他絕想不到,經由凰影之手從靈州王府偷出來的那份名冊,是司徒炎和秦晚歌一早就安排好給他的殺戮名單。
這名冊真真假假,就是為了混淆視聽。第一份看似假的名冊才是真的。他根本不知道,他是在親手把忠於他的那些人送上斷頭台。
雖然李佑和沈其昌對司徒睿並非全心全意效忠,但他們為了自己的權勢地位,絕對會擁戴司徒睿,可惜,司徒睿親手把他們都處決了,從此,他失去了為虎作倀的幫凶們。
但這於西陵而言卻是一件大大的好事,為民除害,為國家除了蛀蟲。
趁著京城動亂之際,司徒炎的人四處尋找瓊妃遺骸下落,這條線也是追查到雲若天的唯一線索。此時,連司徒蕭也坐不住了,雲若天和司徒蕭這兩股勢力同時在行動,互相爭奪,也就露出了可供司徒炎追尋的破綻。
但是,京城的事情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司徒炎一步都不能走開。
借著中秋的名義,靈州王府派出親衛隊,打著靈州王進京與太後賀壽的名義,光明正大地入京,親衛隊到京之際,司徒炎便在京城正大光明地露臉了。
雖然中秋已過,馬上就進入九月份,可是,這並不影響從小由太後撫養長大的靈州王來拜見太後的孝心。
司徒炎上殿麵君,司徒睿眼睜睜看著司徒炎大搖大擺地出現,恨得牙癢癢,卻不能發作。司徒炎還在殿上請奏,求見太後,司徒睿想也不想當朝回絕。
司徒炎也不急,情真意切地說道:“皇兄,臣弟自幼喪母,是由太後撫養長大,太後她老人家便如同我親娘。這兩年來,您都言道太後在養病,哪怕大年夜與中秋,都沒有請她老人家出來,臣弟明白您為了太後著下,可臣弟隻是想去慈安宮探望她老人家一眼,不會打擾,請皇兄看在臣弟一片孝心的份兒上,恩準臣弟入慈安宮探望太後她老人家。”
說完,朝司徒睿鄭重磕了個頭。
唐中澤便跟著說道:“皇上,靈州王自小是由太後撫養長大,與太後有如親生母子般親厚。靈州王久未見母麵,想要探望病中母親,實為人之常情,還請皇上恩準。”
納蘭雲也跟著上奏,“皇上,靈州王孝心可嘉,探望病中母親,實為人之常情,還請皇上恩準。”
朝堂上陷入短暫的沉默,但很快,朝上便響起一片“附議”之聲。滿朝文武紛紛言道:“臣附議。”
司徒睿的臉色頓時成了豬肝色。殿上再沒有為他說話的李佑,沒有替他找借口的沈其昌,他隻能眼看著眾臣全站在司徒炎的身邊,什麽都做不了。
司徒睿隱約感覺到,他上了一個大當!卻已經太晚了。滿朝文武擁戴的,皆是司徒炎,他已經沒有插話的餘地了。
“靈州王想探望太後就去吧,朕也不好攔著你盡孝。李德壽,待會你領靈州王去一趟慈安宮,退朝吧。”司徒睿自說自話,便散了朝,臉比鍋底還要黑。
“王爺,請您隨奴才來。”李德壽領著司徒炎往殿外走。
眾臣你看我我看你,一個個都不多話,魚貫退出。唐相和納蘭侯爺等人退出大殿時,往司徒炎這邊看了一眼,也都若無其事地離開了。
司徒炎在等,等最後的準備完成。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慈安宮裏長久沒人進出,死氣沉沉。
就連司徒睿派來看著太後的那幾個人,也都早就失去了耐心,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漫不經心的。但換句話說,誰對著個成天躺床上的老太婆,都不會覺得她有威脅。
於是,在李德壽領著司徒炎進入慈安宮之前,秦晚歌等人已經把恢複如初的太後送回了慈安宮,一切,天衣無縫。
慈安宮的掌事華英驀然看見李德壽來到,以為自己不盡心的事情被發現了,嚇得跪在地上動都不敢動。
“李公公,本王想單獨與太後說兩句話,可以吧?”司徒炎很客氣地對李德壽說道。
“自然,自然。”李德壽說著,便轉向旁邊的一幹人等,“你們都退下吧。”
華英退出去時,往裏看了一眼,眼睜睜看見在床上躺了這麽久的太後居然坐了起來,神采奕奕地衝她笑,嚇得慘叫一聲,暈過去了。
李德壽往外頭的禁衛遞了個眼色,禁衛便將人給拖了出去。他自己也退了出去。
“母後,要先委屈您幾日了,我會讓人在慈安宮照顧您,隻要這幾日就好。”司徒炎邊說話邊扶著太後下床。
太後卻是搖搖頭,一臉慈愛,“我沒事的,炎兒不必擔心我。母後知道你想做什麽,你盡管去,別擔心我。再說,有你的人保護我,母後不怕。那個孩子已經沒救了,先帝交到他手裏的江山,被他折騰得千瘡百孔民不聊生,你是對的。再不阻止他,還不知道要錯到什麽地步去。這些年,我這個沒用的老太婆眼睜睜看著他和那個女人越來越貪得無厭,卻沒辦法阻止,幸好有你們。”
說到這裏,太後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若非你和晚兒兩個人,事情還不知道會發展到什麽地步。東周虎視眈眈,邊境百姓受苦,西陵岌岌可危。你們救了天下人,實是做了一件大功德。”
太後拉著司徒炎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上天留下晚兒,是我西陵氣運當頭,炎兒,這次你可不能再放開手了。”
“我會的,母後。”
司徒炎走後,太後開了窗站在窗前,天空浮雲遊走,她仿佛看見了昔日好姐妹在天上衝她笑。
“瓊妃姐姐,你在天之靈看見了吧,你的兒子,炎兒如今這麽有出息。家國天下,他都照顧得很好。你看我的兒子,我教子無方,沒辦法把他教好。你比我厲害好多。”
九月初九重陽節,宮裏沒有了皇後主持大局,秦晚歌這個皇貴妃操辦了一切,司徒睿怒而不能言,因為,自從徐秋水被打入冷宮,他才發覺,宮裏的一切他都插不上手了!
重陽節這一日,司徒睿例行要與百官同登祭台,為今年的豐收酬謝諸天仙神、更祈禱來年的風調雨順。
就在儀式開始之時,在病床上躺了兩年的太後毫無預警地出現在眾人,太後病重的流言不攻自破。
司徒睿乍看見太後,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麵色全無。
“皇上看見哀家,是不是覺得很驚訝?”太後在柳如心的攙扶下,一步一步朝司徒睿走來。
發髻梳得整齊,衣著得體,這氣度從容,這氣色紅潤,哪裏有半點病態。
司徒炎一直在等的,就是這一天。
再沒有什麽人比太後站出來更有說服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