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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混日子混慣了的官員，聞言當即縮了縮脖子，大氣都不敢出了。
    “戶部掌管國家財政國庫；吏部負責四品以下官員的考核與任命；兵部握著軍事；另有刑、工、禮各司其事，六部係國家命脈之所在，倘若六部官員屍位素餐，我們這國家也都走到盡頭了。朕給你們一個月時間，清點各部所有財政賬目以及大小事件，要條條陳列，事無巨細。”
    司徒炎說完這話，六部都懵了。司徒炎卻不給他們反駁的機會，已經開始逐一吩咐布置。
    司徒睿在位多年，吏治腐敗，官員奢靡成風，國庫入不敷出，賬目混亂，官員中飽私囊，朝中多是靠溜須拍馬之輩，辦實事者寥寥無幾，若不加以整治肅清，先祖辛苦打下來的大好江山，怕是要就此毀於一旦了。
    登基大典多是形式，但在司徒炎這裏，形式全都作廢了，早朝整整一個時辰，散朝之時，好些官員幾乎都站不住虛脫了。
    隻因為下朝之前，司徒炎交待完所有事情之後，淡淡補充了一句：“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朕這把火，會一直少下去，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望諸位卿家，牢記。”
    不冷不熱的一句話，就足以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心存僥幸的人嚇破膽。
    退朝，唐相都忍不住鬆了口氣，與柳太傅和納蘭侯爺等人一起離開，三人彼此心照不宣：先帝的目光果然長遠！
    司徒炎下朝第一件事便是直奔悅君殿，朝服也未曾換下。
    秦晚歌這會兒正在收拾東西。
    依照祖製，新帝登基，先朝後宮的妃嬪一律送入要冷宮。但是，司徒睿的後宮妃嬪多數年輕，冷宮淒清悲慘，不適合居住，況且司徒睿還沒死，太上皇的妃嬪如何能遣入冷宮？
    司徒炎便下旨，將宮裏的一角辟出來，供這些嬪妃居住，若有人要離宮的，也可至青蓮寺，出家修行。
    朝中原本有大臣言道：祖宗禮法，怎可擅改？
    司徒炎一句：“祖宗禮法由人訂亦由人改。”便將那頑固不化的老頭子給頂了回去。
    司徒炎可不比司徒睿，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何況新皇登基，令出如山，金口一開絕無收回的可能。於是，在司徒炎下朝之前，他的聖旨已經到了後宮，這會兒整個後宮都在收拾東西。
    “這些事情讓阿黛她們做就好了，你何必親自動手？”司徒炎一把就奪過了秦晚歌手裏在疊的衣裳。
    秦晚歌索性了停手了，“收拾衣服而已，不過，去了青蓮寺，宮裏的東西多數都用不上了。”
    司徒炎糾正道：“這趟出門帶兩三套便服就夠了，青蓮寺你也去不了。衣服便都留著吧。”說著把秦晚歌攬進懷裏，趁機偷了一記香。
    秦晚歌聞言瞪了他一眼，“我再怎麽說都是司徒睿名義上的皇貴妃。我不想以皇貴妃的名義留在宮裏頤養天年，就隻能去青蓮寺。如果我不去青蓮寺，你要那些臣子怎麽看你？”
    “不管，你是我的妻，我當了皇帝你就必須是皇後。”司徒炎已經開始耍賴了，“從今往後，我就要每天去麵對那幫老頭子了，想想也是無趣。若是連你也賴賬不陪我去青蓮寺，我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呀。”
    秦晚歌哭笑不得。
    剛才傳旨的小太監還說，新皇今天在朝上可嚇人了，偌大的大殿上，一個人都不敢出聲。若是給朝廷那些官員瞧見司徒炎他這副樣子，他們該怎麽想？
    “別鬧了，就算我要留下，也要找到個絕對不會令天下人詬病的理由才行。我可不能讓你這個新皇一登基就變成個無道昏君。”
    “你怎麽知道我就想當個無道昏君？”司徒炎脫口而出。
    秦晚歌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出來。就算當了皇帝，在人前擺出聖君的麵孔，但是在她麵前，司徒炎這個毛病還是改不了。
    司徒炎也笑了，“在比我更適合的人出現之前，我都會當好這個家，也算是為父皇做些事。他一輩子就希望我能成才，可惜他到死都沒能看見。不過，在比我更合適的人出現之後，我可不敢保證我還會老老實實當這個皇帝。”
    “你呀，皇位這天下至尊之位，多少人為之頭破血流，付出性命，也可望不可即。別人求之不得的東西，在你眼中卻這麽不值一提麽？”秦晚歌長歎。
    莫名想起當年為了幫司徒睿爭皇位做的那些缺德事。往事不堪回首，而今想來，分外難堪。
    “並非別人求之不得的東西於我不值一提，而是，人各有誌。你明白我的，何必要挖苦我？”司徒炎說著，生氣似的屈指在秦晚歌額頭上彈了一下，“我知道你又在胡思亂想了。那些事情都過去了，就莫再去想了。以後會好起來的。”
    秦晚歌點點頭，乖巧地靠在司徒炎懷中，聽他說起今天朝上發生的事情。
    一個月時間，清點完所有賬目或者其他卷宗檔案，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秦晚歌替六部心疼了一把。
    “說起來，你確定了司徒蕭和雲若天的下落了沒有？”秦晚歌突然問道。
    “朝中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司徒蕭也毫不在意，他定是有了更大的事情要去辦，我已經命暗衛追蹤他的下落，隨時回報。據剛才收到的飛鴿傳書來看，他這會已經快到靈州了。”
    “靈州？！”秦晚歌聞言激動地坐起來，“他去靈州做什麽？”
    “不止他去靈州，我們也要去靈州了。”司徒炎按住激動的她，笑著安慰道：“托司徒蕭的福，我們已經找到那股神秘力量的下落了。他們雖然化整為零，但是他們帶著曼沙華，有你的蠱王一路追蹤，已無處隱藏。這兩天我們便要啟程去靈州，不對，應該去永州。他們的目的，應該是龍首原。”
    “龍首原？”秦晚歌不禁皺了皺眉，“他們去做什麽？難不成，就是為了木清說的，那個月宮不傳之秘，轉生陣？！”
    司徒炎點點頭。
    這日午後，後宮諸多嬪妃都收拾完畢，集體搬入東南角的宮殿，從今往後，再也沒有左右簇擁的待遇了，但留在宮裏好歹有錦衣玉食，所以，多數人是不願意去青蓮寺的。
    隻有皇貴妃、雲貴妃和劉巧衣劉嬪選擇進青蓮寺。
    柳如心這會兒也已經收拾妥當，但是，她要帶走的東西，僅僅是一個包袱和一個小小的首飾盒。
    對她來說，此番出宮，這些東西已經足夠了。
    “姐姐，你的東西可收拾妥當了？”
    午膳過後，柳如心就過來悅君殿了。她換下了繁複宮裝，穿著尋常便服，但是眉眼間盡帶著笑，整個人都顯得容光煥發。
    秦晚歌招呼她坐下，吩咐阿黛去準備茶水，便指了指一旁的一個包袱，說道：“這悅君殿裏東西再多，要帶走的也無非這些。其他的，於我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其他的什麽珠寶首飾之前已經都給了司徒睿，讓他拿去賑災了，餘下的那些衣裳，她一件都不想帶走。因為，她根本不稀罕，司徒睿給的東西，她看都不想再看。
    “是啊，在這宮裏生活了這麽多年，真要走了才發現，可以帶走的、願意帶走的，隻有自己當初帶來的東西。其他的都是身外物，毫無留戀。”柳如心也是有感而發。
    說著話的時候，阿黛端了茶水上來。
    秦晚歌這才問：“樓宿進宮了吧？他都與你說了什麽？有沒有捧上真心跪在你麵前發誓此生不負卿？此番離開皇宮之後，你是要回柳家待嫁還是要隨我們一同去永州？”
    “姐姐……”柳如心臉上飛起兩朵紅雲，饒是平時喜怒不形於色的她，這會兒被說到心上人，也是嬌羞不勝，“你說什麽呢，什麽待嫁，咱們這是要去青蓮寺。”
    “行了，這兒也沒外人，慎兒和阿黛都是體己人，還有什麽不能說的？”秦晚歌挪愉道，目光不斷往柳如心胸前的玉看去，“這玉佩都已經戴上去了還說不是回去待嫁的？你真當我傻呢。”
    柳如心羞得滿麵紅，“姐姐，你都知道還明知故問。我……你分明是故意拿我打趣。”
    “我可不敢，我拿你打趣萬一怕有人生氣發起怒來找我拚命，我可惹不起。”秦晚歌調侃道。
    柳如心噘著嘴，大有：“你再拿我打趣我就不跟你說話了。”的意思。
    秦晚歌端起茶盞呷了口茶水，便有小太監進來稟報道：“皇貴妃、雲貴妃，出宮的馬車已經準備妥當，娘娘們可以啟程了。”
    “好，多謝。”秦晚歌微微笑著頷首，便起身招呼柳如心，“走吧，到了咱們該退場的時候。”
    柳如心便和她手牽手，阿黛和慎兒跟在後麵拎著包袱，兩人在前兩人在後，便這麽出了悅君殿。
    劉巧衣的馬車也已經在門口候著了，她見到秦晚歌和柳如心，欣然跑了過來，“皇貴妃、雲貴妃！”
    如今換了便服的她，仍是個嬌俏的少女，風華正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