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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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裏,那棵曆經歲月滄桑的樹下,枯禪大師和一個少年麵對麵正在對弈。風吹來,還飄過來一陣茶香。
“……衛兒?”看見那個少年,秦晚歌不敢相信地瞪了瞪眼睛,“司徒炎,你不是說京城不安全死活不讓衛兒回來麽?”
“原本是打算等一切都上了正軌再把衛兒接回來的,可是你那麽擔心他,他也那麽擔心你,我再不讓你們姑侄相見,就說不過去了。”司徒炎攤攤手,一臉的無辜。
“這麽說,衛兒也知道……”我是她姑姑了?秦晚歌詫異地看著司徒炎,“這麽重要的事情你怎麽能不提前告訴我,萬一他……”
“這麽重要的事情沒有提前告訴你,我就自作主張了。你是擔心萬一他心裏一下子接受不了麽?”司徒炎笑了笑,在他眼中這都不是問題。
晚兒還是想的太多。有時候,親緣關係真的是很微妙的東西。當初,衛兒中了劇毒,與誰都不親近,偏生與她一見如故。
那時候,他和木清都在納悶,如今他才明白,衛兒比他聰明多了。即使秦晚歌變成了安靈素,親人之間的聯係還在,即使麵目全非,卻還是似曾相識。而衛兒,一眼就認出了她曾是最親近的人,才會毫無保留地對她表現善意。
現在看來,他比衛兒還不如。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司徒炎啊司徒炎,你真是一葉障目。
秦晚歌迫不及待抬腳進了院子,衛兒剛下了一子,似乎是得了勝,小臉上洋溢著光輝。枯禪大師亦是麵帶笑意,滿目讚賞。
“大師。”秦晚歌忍不住出聲打擾。
聽見秦晚歌的聲音,枯禪大師和衛兒同時看了過來。
“女施主,別來無恙。”枯禪大師雙手合十,眉目帶笑。
他那一雙能看穿三千世界的眼,已然洞察一切。
“大師,別來無恙。”秦晚歌也學著枯禪大師的姿態,雙手合十。
原本,我是不信神佛不信命運的,如今,我信了。
我信這世上,舉頭三尺有神明,善惡到頭終有報。
我信,蒼天是公平的,看看徐秋水和司徒睿,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秦晚歌在這一刻,心中無比感慨,眼泛淚光,目光緩緩移到了衛兒的身上。
小一年未見了,衛兒比當初好了不知道多少。他氣色好了,個子也長高不少了,看上去也開朗了許多。
可是,她不敢直視小衛兒的視線。
“姐……姐?”小衛兒終於開口了,這稱呼都充滿了試探。
秦晚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謹小慎微地去牽衛兒的手,“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嗯。”衛兒臉上閃過一絲遲疑,但還是點點頭。
“那,可以叫我姑姑麽?”秦晚歌鼓起十足的勇氣,才能開這個口。
卻見衛兒遲疑了一下,看了看司徒炎,目光在躲閃。
就在秦晚歌以為他會甩開她的手,掉頭就跑時,衛兒卻一頭撲進她懷裏,“姑姑!”
童聲稚嫩,卻是分外響亮,擲地有聲,是從靈魂發出來的,對親人的渴望。
這一聲“姑姑”,仿佛隔世的相逢,訴盡所有。秦晚歌頓時淚奔如泉湧,也緊緊抱住了衛兒。
她一個人犯的錯,卻連累了全家無辜的性命。衛兒這麽小的孩子,他本可以在父母的庇護下,安然長大,他本可以如同兄長和她當年一樣,習文習武任由自己,他卻因為她的錯,受了這麽多苦。
若是靖兒、楠楠他們尚在人世,也該有衛兒這個年紀了,他們也該有快樂的童年,平順的一生啊。
全都是因為她……
秦晚歌,你一個人造的孽,卻要這許多無辜的人替你背負,你要如何才能償還啊……
司徒炎把淚流滿麵的秦晚歌和衛兒都攬進懷裏,“沒事了,都已經過去了。往後,一切有我。”
“重逢是好事,三位施主該高興才是。”渾厚老成的聲音宛若晨鍾敲響。
司徒炎三人聞言回頭看去,枯禪大師撫摸著泛白的胡須,宛若臨世普度眾生的神佛。
枯禪大師的目光落在秦晚歌身上,徐徐道:“女施主終於了悟,真是可喜可賀。”
“多謝大師點撥。”秦晚歌雙手合十,誠摯地鞠了個躬。
經過這麽多事情之後,她才知道,自己當初的某些決定真是愚蠢到家。
相信人定勝天沒有錯,可是太過一意孤行了,看人的眼光也很有問題。這大抵是上天對她的考驗吧,亦或是她的劫難。
“其實貧僧什麽都沒做,這是女施主自己慧根極深,聰慧無人能及。善惡一念之間,恩仇亦在一念之間,能走到今天,全是女施主自己的選擇。”枯禪大師如是說道。
司徒炎笑而不語,他看了棋盤上的棋局,輕輕拍拍衛兒的肩,“你真是沒白白辜負天下第一智者的調教,沒丟我的臉。”
衛兒很不謙虛地作了個揖,說道:“多謝炎叔叔誇獎,衛兒必定不會辜負炎叔叔的期望。”
秦晚歌卻是愣了一愣,“難不成,衛兒一直沒回靈州去?”司徒炎說出“天下第一智者”,她下意識看向枯禪大師。
司徒炎點點頭,“衛兒一直留在相國寺中,由枯禪大師調教照顧。但是,這件事沒有告訴你。這也是大師的意思。”他說著,看向枯禪大師。
當晚兒變成安靈素出現在他的生命裏,他徘徊猶豫不決時,枯禪大師曾提醒過他:倘若有心,摯愛不曾遠離,憐惜眼前人。
那時候他並不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如今才真正頓悟了。
枯禪大師不著痕跡和司徒炎對視了一眼,笑了笑,不作反駁。
秦晚歌心裏感激得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衛兒拉著秦晚歌的手說道:“大師授我仁愛教我禮義,又有炎叔叔教我習武強身健體,相信衛兒總有一日能像正常的孩子一樣長大。”
“衛兒可以的,姑姑信你。”
“嗯!”少年用力點頭。
秦晚歌心裏十分欣慰,如果兄嫂和父母親他們能看見衛兒如今這麽好,他們在九泉也能含笑瞑目了。
衛兒和枯禪大師的棋局未完,衛兒很快又坐下,繼續征戰於他的戰場。
宮中情況尚未穩定,還不能把衛兒接回去,他在這相國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相國寺是方外清靜之地,無論是於衛兒修身養性還是休養學習,都無疑是最好的。
司徒炎把他放在這裏,真是深謀遠慮。
“炎,謝謝你。”謝謝你為我前世今生做的這麽多事情。秦晚歌深深望著司徒炎說道,美目眸光流轉,風情無限。
“好。”司徒炎大方收下這感謝,而後,湊近在她耳際,低聲曖昧地道:“你以身相許就夠了,這一世,下一世,下下一生,都是我的。我們說好了。”
秦晚歌俏臉微紅,手肘撞了他一下,“討厭。也不分場合。這可是佛門清淨之地。”
“正是佛門我才說。”司徒炎說的理所當然,“在佛門之地許下的諾言,那就是在佛前發過誓,佛祖聽到了,不能賴。”
秦晚歌好笑不已,心中卻是無比甜蜜。
在相國寺與衛兒見了一麵,秦晚歌安心許多,回到宮裏的時候笑容滿麵,和太後說起了秦家僅存的血脈如今過的很不錯,太後感動得涕淚橫流。司徒睿造的孽太多,太後這個母親深感負疚,能聽到秦家留下了後人,還過的不錯,她怎麽能不感動?
第二天便是司徒炎的登基大典。
新帝登基大典簡單而又隆重,沒有半點司徒睿在位時的奢靡之風,卻更加顯得莊嚴肅穆不可褻瀆。
司徒炎身穿龍袍往大殿上一坐,睥睨天下的氣勢,渾然天成。他仿佛生來就該是坐在那個位置的。
百官山呼萬歲之後,他麵無表情,如墨般黑眸淡淡從眾臣身上掃過,整個大殿裏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喘。
就連唐相和納蘭侯爺這些早就熟悉了司徒炎的人,此時也覺得坐上的人和從前的十一皇子,和靈州王全然不同。
他坐在那裏,就是一國之君,神聖不可褻瀆。
他不需要靠司徒睿那些嚇唬人的手段,他一言不發,就足以震住全場。
這樣的氣勢,先帝也未必有,所以,三朝元老們也戰戰兢兢起來。而那些在司徒睿一朝為官的,終日靠著溜須拍馬上位的官員,更是心驚膽戰,分明已經九月下旬了,他們仍冷汗津津。
就在殿上一片死寂之時,司徒炎才緩緩開口道:“平身。”
“唐相,柳太傅年紀已大,即日起,朝上免跪賜座。”待眾臣站定,司徒炎又言道。
身側的李德壽立即叫人抬了兩張椅子上來,唐相和柳太傅連忙謝恩。
“好了,言歸正傳。皇兄在位時朝上是什麽樣子,朕不想細究。但從今日起,新朝新氣象,你們若還有誰打著不辦事混吃朝廷俸祿的主意,這會兒就可以遞辭官折子告老還鄉了,朕絕不會挽留。”司徒炎冷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