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22章:我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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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正是當朝‘參政’,變法黨之執牛耳者,王安石。
張子頌有預料到他會來,卻沒想到來得這樣快。按大宋官員們喜歡擺譜的性格,王安石貴為‘當世第一人’至少也要拖到傍晚才合適嘛。不過人都已經來了,張子頌至少也得做做樣子,便是揖手打了個招呼
“王相來訪,晚生失敬,失敬!”
可惜,王安石卻沒有反應,依舊鼓著眼睛隻管盯著張子頌看。
張子頌便隻能攤了攤手好吧,你隨便看。
直到大約一炷香後,張子頌都有些懷疑對方是否有什麽特殊癖好了,王安石這才掠了掠胡須,竟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你,很驕傲。”
“晚生不敢。”張子頌幹脆也坐了下來。
“不過,能寫出《國富論》這等奇書來……”王安石對‘國富論’這本書,似乎整理了一下措辭,最終決定采用‘奇書’二字,“你有資格驕傲。”
“王相謬讚了,晚生抄別人的。”
“不必過謙,我不會借此書來攻擊你。”王安石顯然不信張子頌是‘文抄公’,“至於我來見你的目的,想必你也清楚了。可願助我一臂之力?”
張子頌搖了搖頭,“恐怕不行。”
“為什麽?貌似你對我有成見?”王安石皺下了眉頭,“其實你這‘奸細入獄’之事並非是我安排。隻要你願助我,現在就可出獄。當然,我也不是什麽善人,如果不是我的人,我也沒義務救你。”
“明白,王相雖然執著,卻也不至於是小人。”張子頌擺了擺手,“晚生之所以不與王相為伍,七個字罷了道不同不相為謀。”
“什麽意思?你也認為變法不對?”王安石倒是有些疑惑了,“按你《國富論》的眼界,應該不排斥變法才對啊。”
“不是排斥變法。”張子頌搖了搖頭,“是你變法的方向不對。”
“方向不對……”王安石的臉上再次疑惑,自去年均輸法開始,到後麵的青苗法、農田水利法等,反對派都皆是從頭批到尾,儼然變法一無是處。此刻張子頌竟說出‘方向不對’四個字來,王安石倒是好奇了,
“哪裏不對?”
“主要矛盾弄錯了。變法不是革命,盡量不要流血死人,但又比改革要激烈些,所以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優先解決主要矛盾就好了。我大宋朝現階段最主要的矛盾是什麽?”張子頌摳了摳腦袋,決定套用一句名言
“是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求,與社會生產力相對落後的矛盾。”
王安石一頭霧水了,“啥意思?”
“就是老百姓要吃得好、穿得好、玩得好,朝廷滿足不了。”
“還不好?!”王安石不同意了,“你去翻一翻史書,我大宋朝曆代都是仁君,財富也是曆朝最富,天災最少、起義最少、賦稅最少,言路、商貿皆最自由,連商人都可科舉入仕了,還不好?你到底懂不懂曆史?”
“你不能隻和前朝比嘛。”張子頌擺了擺手,“大宋百年承平,老百姓在吃飽穿暖之後,有權利追求更好的生活不是。退一步說,如果大宋真有你說的這麽好,王相你守成就可以了,何必還要變法?”
“呃……,國庫空虛,戰事吃緊,不得不變!”
“那你就想著法子掙老百姓的錢?”張子頌無奈搖了搖頭,“所以晚生才說嘛,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幫不了你。”
“或許,可以商量商量?”
“那我建議取消‘青苗法’,你同意麽?”
“那不行!”王安石斷然搖頭,“自仁宗朝起,國庫就已入不敷出,西夏大遼又都蠢蠢欲動,再不實行青苗法,打仗都沒餉銀了。”
“算了,你回吧。”張子頌搖了搖頭,懶得解釋dp與藏富於民之類的概念了,“有些事情,我跟你說不清楚。總之,咱兩尿不到一個壺裏去。”
王安石頓時一愣,“粗俗!”
張子頌卻已經躺在了草席上,“王相慢走,不送!”
王安石愣愣坐在地上,埋頭思考狀,下意識還把嘴角的一粒米飯扒拉進了嘴裏,一番咀嚼之後,終於站了起來,
“不想死的話,我等你一天。”
“不必了。”張子頌懶洋洋的回道“這事兒,你說了不算。”
“誰說了算?聖上麽?”
“我說了算。”
王安石愣了一下,憤憤離去,“狂生!”
張子頌卻懶得理會,繼續翹起二郎腿,雙手枕頭,又一次睡起覺來。順帶還將呂惠卿留下的菜籃子,一腳踢了出去,“豬食,誰吃呀。”
這一覺,又是兩個時辰。
酉時左右,窗戶外已映出落日的彩霞。
大牢之外又是‘嘩啦’一聲,接著便傳來了三公主焦急的呼聲,還帶著哽咽,“子頌,子頌,你還好吧,他們有沒有沒打你?”隨後,便隻見三公主梨花帶雨的走了進來,手挽上還掛著一個籃子,
“子頌,餓了吧?快,我給你帶了蜜餞。”
“嗯,還是自家的女人好,知道我不愛吃酒。”張子頌心底美滋滋的坐了起來,正準備調戲兩句,可一見三公主身後之人,立馬又閉了嘴,並且跪了下去,“晚生張子頌,參見聖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
來人竟是,當今聖上,神宗皇帝。
“好吧,今日這牢裏,還挺熱鬧的。”張子頌山呼之後,接過了三公主的菜籃,隨後竟抬起頭來望向了神宗,“聖上,一起吃?”
“放肆!”老太監吼了起來。
“都退下吧。三妹,你也先出去。”神宗卻是擺了擺手,示意三公主與老太監、牢頭等人全都出去,身邊隻留下了三個護衛。三公主雖有不舍,好歹還是依依不舍的出了大門。神宗這才饒有興趣的看向張子頌,“難道,你不怕死?”
“怕。”張子頌搖了搖頭,“隻是,你殺不了我。”
“朕殺不了你?”神宗倒是一臉疑惑了,“這大宋朝裏,一食一粟、一磚一瓦、一人一畜,皆為朕之所有,我殺不了你?”
“殺不了。”張子頌繼續搖頭,竟突然捏著牢門的鎖子,‘哢噠’一聲打開了,隨後竟還正了正衣冠,緩緩走了出來。
“護駕,護駕!”三個護衛頓時緊張。
張子頌卻隻是打了一個響指,便聽‘噗噗’幾聲,房頂似有破空之聲,護衛們便齊聲倒下了。神宗頓時有些驚慌,嚇得連連後退。張子頌卻一臉謙和,“你看,殺不了我吧?反倒是,晚生可以殺了你。”
“大膽!你在威脅朕?”
“不,不是威脅。”張子頌卻揖手,“或許,您可以理解為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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