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8章:蘇軾自請罷官外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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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熙寧三舍人被罷一事傳得沸沸揚揚。於變法黨人而言不亞於是一場戰役的勝利,反對派人自然大失所望。因為這一切都表明,這個國家的皇帝,神宗陛下,已經徹底站在了變法黨人一側,連掩飾都不想掩飾了。

    接下來該怎麽辦?轉投陣營,支持變法黨?怎麽可能!大宋文人看似弱不禁風,骨子裏卻總是隱藏著一股執拗罷官可以,話我還是要說的。是以朝堂之上,隱隱便蕩漾著一種火山爆發之前的躁動感。

    明眼人都能感覺到,熙寧三舍人被罷,恐怕隻是一個開始。

    變法黨人開始變得謹慎,鑽營之輩也藏起了尾巴,反對派人則是摩拳擦掌。暗流之下眾人都在等待一個機會,再一次交手的機會。

    王詵作為這次‘衝突’的始作俑者,自然也感覺出了朝堂之上的‘不大尋常’,作為皇親國戚,‘給姐夫添亂’這種事情,多少還是有些壓力的。是以,他決定先暫停幾日‘中庸財經’,就不要火上澆油了。

    但是王詵此前,又承諾過張子頌要‘營救蘇軾’,此刻麵子上就有些掛不住了。斟酌之下,便隻能拉著張子頌去禦史台安慰蘇軾,好歹也算有個交代。其實,張子頌也知道王詵盡力了,倒也沒有多說什麽。

    隻是,兩人剛進禦史台的大院,卻遠遠的就被蘇軾給驚訝了。隻因,先生正被好酒好菜伺候著,哪有半分被人審問的樣子。

    “晉卿兄,什麽情況?”張子頌還以為是王詵動用了關係。

    “我也不知道啊。”王詵卻是攤了攤手,“子頌,你家先生這一輩子,就好這麽兩口,或許是禦史台的人,良心發現了吧。”

    “怎麽可能!”張子頌卻斷然搖頭,“禦史台的人,哪裏有良心。”

    “嘿,小子,你亂說什麽呢?”豈知,遠處卻有幾個官員走了過來,為首一個還端著一盤紅燒肉,顯然也是認識王詵的,便是毫不客氣的打趣罵道“王晉卿,哥幾個替你照顧蘇子瞻,你竟帶人過來罵街?”

    “哪裏,哪裏,張戩兄誤會了。”王詵被人擠兌,非但沒有生氣反而一臉客氣,“子頌乃是子瞻學生,眼見先生受難,罵上幾句出出氣也是應該的嘛。張戩兄你大人有大量,不至於跟子瞻學生過不去吧……”

    “哦?你就是張子頌?”名叫張戩的官員貌似有些意外,圍著張子頌轉了兩圈,隨後頗有些挑刺的質問道“不說你是西涼狂生,本事大得不得了麽?怎麽你家先生被那李定冤枉,你卻沒有法子了?”

    “呃……”張子頌頓時有些尷尬,但見張戩善待先生,倒也隻能揖手行禮,“張大人說笑了,下官一介書生,哪有什麽法子,都是外人謠傳的。”

    “哈哈哈……,倒也是個實在人。算了,跟我們去見你家先生吧。”張戩竟將張子頌誤認為了實在人,倒是有些新鮮了。隨後,張戩便領著幾人,徑直入了蘇軾暫被扣押的房間,“子瞻,你家學生看你來了。”

    “先生,您受苦了。”張子頌便站在門外,趕緊行禮。

    “哦,子頌來了麽……”先生由於未被定罪,便隻是被限製了行動自有,枷鎖腳鐐之類的肯定沒有佩戴,夥食住宿也更像是在旅遊,此刻便是主動迎了出來,“子頌,晉卿兄,子瞻無事,有勞你們掛心了。”

    見禮之後,先生招呼兩人坐下,隨後又轉向了張戩幾人,“天祺兄,你們怎麽又端紅燒肉來了?此事有違律例,隻怕有人會說閑話呢。要是再被人參上一本,隻怕你就成我蘇子瞻的同黨了,豈不冤枉的慌!”

    “哈哈……,怕什麽!”張戩卻是一陣大笑,“咱本就是同黨嘛。”

    “可不是,咱都反對變法,這不就是一黨麽。”張戩身後的官員,也大笑起來。但張子頌卻感覺有些別扭,隻因此人正是張子頌狀告開封府打壓燈商時,協查韓維辦案的王子韶。張子頌便反問了一句

    “王大人,你不是與韓維一黨麽,怎麽又與我們一黨了?”

    “本官啥時候與韓維一黨了?”王子韶顯然有些生氣,“我輩讀書之人,政見相同就予以支持,政見不同自然是要反對了。變法黨人一意孤行,弄得天下百姓怨聲載道,本官豈能同流合汙。今日此來,正是要向子瞻辭別的!”

    “辭別?”蘇軾有些意外,“聖美兄,你們這是要去哪裏?”

    “死諫李定!”王子韶便一臉咬牙切齒,“李定這廝豬狗不如,現在又報上了王介甫這條大腿,我等參他肯定沒有好下場,是以先來道個別。”

    “為了一個李定不值得吧。”蘇軾眼見幾人決絕,趕緊安撫道“聽說前幾日,蘇頌幾人就是因他被罷,聖美兄切不可意氣用事。王安石等變法黨人正得勢,咱們應當避其鋒芒,等一等再見機行事。”

    “哈哈……,避其鋒芒?子瞻,這可不像是你‘蘇大嘴’會說出的話啊。”旁邊一個官員站了出來,插嘴笑道“舍人院都死諫聖上了,我台鑒二院作為‘諫議’機構竟然默不作聲,豈不是讓人看了笑話。”

    說話之人,正是‘侍禦史知雜事’陳襄,與先生頗為熟稔。

    “述古兄,切不可意氣用事啊。”先生頗有些勸阻的意思,“半月之前,禦史中丞呂公著大人才剛剛被罷,這禦史台正需要你主持大局,你豈能因為一個不知廉恥的李定而被罷。不劃算,不劃算!”

    “子瞻,就是因為呂大人被罷,我等才需要為‘台鑒’正名。台鑒是幹什麽的?肅百官綱紀、諫朝政闕失!”陳襄一說到呂公著,頗有些兔死狐悲的傷感,“此事你就不用再勸了,諫院那邊也是一樣的心思,我與‘知諫院’李常昨日已經商量好了,‘台鑒二院’一起參奏李定,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禦史台內,一陣沉默。

    諫議之事雖不是上戰場,確也涉及生死。

    好一陣子後,先生終於點了點頭。

    “罷了,罷了,這樣也好。”蘇軾一聽‘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幾個字擲地有聲,便也一腔熱血,“若李定這廝得勢,朝中不知道還有多少中正之士遭殃。我蘇子瞻雖不是台鑒二院,總歸也是要盡上幾分力氣的。”

    “先生,你要幹嘛?”張子頌一見先生臉色,頓時覺得不妙。

    “也沒什麽。”先生卻是擺了擺手,“自熙寧二年以來,王安石上台變法之後,我大宋朝野之間越來越烏煙瘴氣了。述古兄不是要‘死諫’李定麽,我蘇子瞻幹脆就‘自請罷官流放’,一起‘死諫’王安石!”

    “自請罷官流放?”張子頌頓時急了。“先生,三思啊!”

    “對呀,子瞻莫要衝動。”王詵也是急得抓頭。

    豈知大門外卻突然傳來一陣‘啪啪’的掌聲,竟有人戲謔的調侃道“好,好,自請外放好啊,這個主意不錯!”

    “蘇子瞻,你要真是有種這麽幹,我李定馬上放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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