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金葉子
字數:8238 加入書籤
“你今個倒是挺準時的,都有些不像你了。”
曾毅和陳家大少還有陳思事到地方的時候,曾貴他們早就到,還有陳思知的那幾個朋友,也都提前到了。
包括陳思知,其實也都是提前到的,現在離約定的時間最起碼還有兩三刻鍾。
這其實也是一種尊重,畢竟這次其實是讓雙方的朋友也都熟悉一下,省的以後見麵就掐,所以才喊著來的。
而原本雙方不對付,這次之所以都提前來,並非是誰害怕了誰,而是想表達下自己的度量,可誰想到,都提前到了。
就算是一向懶散,喜歡遲到的曾毅都提前到了。
衝著開口的李書嘿嘿一笑,曾毅挑眉道:“可不是要提前到麽,知道有你在著等著飲酒呢,怕來晚了,你自己喝的不盡興啊。”
曾毅這話一開口,李書臉色就有些發白了,他可是被曾毅還有曾貴這兄弟兩人在酒桌上分別給灌醉過的。
和這兄弟倆人喝酒,那直接碰杯還行,真要玩些什麽行酒令之類的,準輸。
至於劃拳什麽的,那都是有辱斯文的事情,他們這些讀書人自然不會去玩。
劉磊他們幾個今個也都到了,雖說沒有得中功名,可畢竟也過去這麽多天了,也看的開了。
而且,今個這次酒宴,肯定是不會提有關功名的事情的,畢竟陳思知那邊的朋友也有沒中功名落榜而歸的。
若是不喊往日這些好友,那傳了出去,還以為是他們高中以後就瞧不起人的。
所以,雖然知道這些朋友雖說過去好幾天的,可心裏肯定還有些不自在,可仍舊是喊了他們。
“喲,磊兄,愁眉苦臉的怎麽的?”
“借酒消愁更愁啊,你今個這般可肯定要被灌醉的,你可小心點。”
曾毅這其實是故意插科打諢的,畢竟劉磊這次沒中秀才,心情肯定是不好的。
“你這嘴啊,就不會改改。”
劉磊苦笑了起來,對於曾毅,他們這些個朋友沒不喜歡的,曾毅雖然懶,可到底是小孩,而且比他們小那麽對歲,就和他們自己親弟弟似得。
更何況,曾毅懶散那也隻是平時沒有事情的時候,真有正事的時候也是機靈的很,而且架不住曾毅嘴甜,兄長什麽的一通亂叫,誰也不能真和他計較什麽。
“有你這麽安慰人的麽?”
“上來不問問怎麽了,就直接這麽說,你也就是幸虧遇到我人好,換成是別的人,肯定該罵你了。”
劉磊話是這麽說的,不過臉上還是擠出了一絲笑意,這已經很難的了,畢竟沒有中秀才,雖說過了這麽多天,心情恢複的差不多了,可那是和前段時間的意誌消沉比起來恢複的差不多了。
其實,還是整天沒有心情,對什麽事情都沒多大的興趣,隻不過,不在整體憋家裏喝酒不修邊幅了。
前些日子,回來以後曾貴可是去過劉磊家裏看過他的,隻不過,就去了一次,畢竟他中了秀才,而劉磊沒有,哪怕是好朋友,可去多了,他心裏是抱著安慰他的心裏,可旁人指不定怎麽傳呢。
至於曾毅,則是幹脆的就沒去,他要是去了,估計起到反效果的作用更大,畢竟他這個年紀中了秀才,自然就更具備了氣人的效果。
“得了吧,這還用問?”
“妾在深閨君別離,淚痕如雨雨如絲,枕前紅淚窗前雨,暮暮朝朝無盡時。”
曾毅說出來的,這是一手愛情詩,而且是愛情裏麵那種幽怨等待的詩詞,是明朝的詩詞,隻不過,這個詩人是明嘉靖末年才出生的。
而現在,這首詩自然也就不存在了,就被曾毅給借用了過來。
“好詩。”
劉磊拍了下桌子,這詩是送給他的,隻不過曾毅聲音說的很小,這詩詞也就他和劉磊兩人還有李書聽到了,旁人根本就沒聽到。
陳思知等人瞧著劉磊,楞了一下,瞧情景是曾毅做出了一首詩詞,被劉磊稱讚,可詩詞的內容呢?
一群人盯著曾毅他們三人,李書在旁邊剛想開口,則是被曾毅拉了一下,示意他閉嘴,笑眯眯的也不吭聲。
旁人見此,也不多問,畢竟曾毅不過是個小孩子,而且,看劉磊的臉色猛然變的有些慘白,還是不要多嘴的好。
“你……。”
劉磊猛然抬頭看著曾毅,雙目似噴火,不過,旋即就又談了下去喃喃自語:“好詩,好詩。”
“如今為兄何嚐不是這……。”
劉磊這話說到一半沒在說下去,他卻是誤會曾毅的意思了,以為曾毅是借詩喻人,來刺激他,讓他不在消沉。
可其實,曾毅是沒這個意思的,隻不過是想說劉磊是不是想念哪個佳人了,開個玩笑罷了,可誰曾想劉磊誤會了。
這個鍋曾毅可不背。
“你是不是誤會了?”
曾毅碰了下劉磊:“你這模樣,肯定是看上哪個佳人而不得,才這副模樣的,怎麽?難不成錯了?”
一聽曾毅這話,劉磊楞了一下,旋即苦笑了起來,仔細一想,的確,若是是順著剛才曾毅話的意思,那他這詩的意思的確是如此。
可笑,自己竟然給理解錯了。
這還是自己心裏有所思,旁人不管說什麽,都能被自己給牽扯到這件事上啊。
不過,剛才那一瞬間,哪怕是劉磊想歪了的原因,可這首詩是真的刺激到了劉磊的內心,也在那一瞬間,讓他心思通明。
一次不中,下次在考就是,若是就這麽消沉下去,隻會讓旁人看笑話,留下笑柄。
隻不過,這首詩詞劉磊可不打算說出去,不然指不定讓人怎麽誤會呢,畢竟,這詩是在他如今這種消沉的狀態下曾毅做出來送給他的。
這世上肯定不缺如同他剛才那種想法的人,若是那樣,他日後可就真沒臉見人了。
“這詩不準外傳。”
劉磊小聲叮囑旁邊的李書,聲音中帶著一股惡狠狠的意味,似乎李書不答應的話,他就準備殺人滅口了似得。
“這可別。”
李書趕緊擺手,笑著低聲道:“不是我不答應,而是你也知道,我這張嘴啊,有時候自己都管不住,萬一一個不小心說漏了,到時候也不能怨我啊,所以這事是肯定不能答應的。”
李書倒好,直接說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指不定什麽時候一時痛快會說漏了,所以根本不答應。
這麽多年的好友,劉磊豈會不知道李書什麽心思,這是準備獅子大開口了啊。
以前劉磊都用這種法子坑過李書的,如今,隻不過是反被李書坑回來罷了。
“說吧,什麽條件。”
劉磊惡狠狠的開口,李書這貨輕易不開口,那一開口就是屬狗的,絕對不留情,滿嘴流油才肯罷休。
“聽說你家裏藏了祭壇好酒?”
李書嘿嘿笑著,表情十分奸詐。
“你怎麽知道的?”
劉磊雙眼大瞪,這酒可是他家裏老爺子的藏酒,雖然老爺子如今年紀大了,不怎麽飲酒,可他也不敢全都給偷過來啊。
而且,這事他不記得他曾經說過啊,畢竟他這幫損友要是知道他家裏有好酒,肯定是要惦記著的,到時候指不定怎麽就沒了。
就像今個,這混賬東西可不就是準備拿著來當條件麽?
“怎麽知道的你先別管,說吧,能拿出來多少。”
李書嘿嘿笑著,十分的神秘。
一咬牙,劉磊豎起了兩根手指:“至多兩壇子,在多是肯定沒了,不然我家老爺子要打死我。”
劉磊所說的壇子,是普通的那種小壇子,可以抱起來的那種,一壇子裏也裝了不少的。
李書嘿嘿笑著,搖了搖頭,豎起了三根手指:“既然是家裏老爺子的,我也不多要,三壇,答應就答應,不答應就算了,隻不過啊,我這嘴,指不定一會喝醉可就……。”
“成。”
劉磊點了點頭:“算你狠,這事就這麽定了,過幾天酒給你送過去,這事你爛在肚子裏。”
“別,這可還沒完呢。”
李書趕緊開口,攔住了劉磊,快速道:“在加一頓上好的宴席。”
“好。”
劉磊咬牙笑著,應了下來:“沒了吧?”
“沒了,沒了。”
李書趕緊點頭,他怕在說下去劉磊會直接咬他。
其實,要這東西,是李書故意用來化解他們兩人之間身份差距的。
或許李書不在意那麽多,可劉磊這段時間的表現已經說明了他自己心裏在意的,以前的朋友,現在成了秀才,而他什麽都不是,落榜了。
劉磊自己疏遠了。
而李書這樣做,其實就是用這種法子來拉近他們兩個之間的關係,用這種熟悉的法子來恢複他們之間的友誼。
“我這邊呢,我這邊呢?”
劉磊剛抬頭,就看到了曾毅那雙烏黑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自己,一點也不可愛,真的,劉磊隻覺得這雙大眼的主人是個萬惡的土財主。
一首詩,讓自己被李書坑走了三壇子好酒外加一頓宴席,劉磊相信,到時候李書肯定不會客氣的,肯定會哪個貴點哪個。
而如今,這詩的主人還準備在自己身上割一刀啊。
“你想要什麽?”
問出這話的時候,劉磊隻覺得他自己的心都在滴血,可恨啊,今個這宴會他就不該來參加,這可真是割肉了。
甚至,劉磊感覺他自己現在就是送寶童子,旁人要什麽就給什麽,而且肯定還是挑著讓他心疼的要。
“我啊?”
曾毅皺著眉頭想了想,道:“其實我最好打發了,什麽好酒啊,我也不怎麽喜歡喝,酒就不要了,宴席也和李書一樣要一次,這可以吧?”
“可以。”
劉磊心在滴血,漫無表情的道:“然後呢?”
“然後啊。”
曾毅摸著下巴:“其實吧,什麽玉如意啊之類的我最喜歡了,不過太貴了,怕你也拿不出來,就給幾個金如意?或者還拿不出來的話,就給幾個銀元寶也湊合吧。”
曾毅話剛說完,李書就在旁邊哈哈大笑了起來,曾毅這小子,說話還是一樣的損,而且還有水準。
就他這一通話下來,那是逼著劉磊給他好東西啊,要不然就是劉磊拿不出來,日後提起來還是個話柄。
要知道,往裏日劉磊可是最喜歡吹噓家裏有玉如意什麽的。
這嘴巴賤的,現在知道多嘴的壞處了,家底早就被曾毅這個小財迷給盯上了。
“玉如意吧,我要是敢給你,家裏老爺子肯定會打死我的,到時候你可就沒我這個兄長了。”
劉磊組織了下語言,同時壓了壓心裏的怒火,省的被氣死了。
“這金如意吧,家裏還真沒,畢竟這東西都是些俗物,放那也是不順眼。”
“就算是現在找人去做金如意,到時候擺家裏也招賊不是?”
“不過銀元寶還是算了,給你些金葉子怎麽樣?五張金葉子,看著也好看,拿在手裏也有麵子不是。”
黃金和白銀之間的兌換比例在明朝初期曾有過官方規定是一比四,也就是一兩黃金可以換四兩白銀。
隻不過,這隻是官方規定,可真要換的時候,可就沒人這麽換了,就想朝廷的寶鈔一樣,價格跌的下人,甚至有的地方都不願意收,可又礙於朝廷的威懾,可收的時候麵值上的數字和實際的購物能力比也是低的下人。
所以,實際上,到了嘉靖年間,黃金和白銀的比例是一比十左右,,一兩黃金可以換十兩白銀的,當然根據成色不同,是上下有浮動的。
而一兩銀子可以換一吊錢,也就是一千枚製錢或者說是銅板。
劉磊家裏的金葉子曾毅見過,不重,三兩黃金一枚的金葉子,可五枚加起來已經是十五兩黃金也就是一五十兩白銀了。
用這來封口,可是劉磊自幼到現在積蓄的一半左右了,這也沒法子,劉磊家裏也不缺銀子的。
“六片金葉子,不還價。”
曾毅嘿嘿笑著,吃大戶還能手軟不是,在說了,他財迷的名聲在外,豈能對不起這個名聲。
“成交。”
劉磊點頭,之所以這麽痛快,其實還有一層意思,那就是買了曾毅這詩了,這意思劉磊包括李書和曾毅都清楚。
當然這個買,是這詩當曾毅沒做出來過,同時劉磊不外傳,若是外傳,那還是曾毅的名聲。
可在劉磊看來,曾毅這詩做的很好,六片金葉子讓這詩埋沒下去,讓曾毅少了大漲名聲的機會,已經是他占便宜了。
所以,這六片金葉子,其實並非是曾毅貪財,而是有這麽一層深的含義,要知道,好的詩詞,不是隨意能這麽做出來的。
在劉磊看來,曾毅這次這麽痛快做了出來,可日後可就不一定了,這毀了曾毅傳名的機會,所以給的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