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凶宅悍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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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鴻羽隻想退出武林,與江湖關係完全割斷,回到天山去。他買了匹坐騎,一路騎馬緩行,盡覽祖國大好河山,心情也日漸平息下來。
這時來到慶陽府,段鴻羽打馬入城,用過午餐後,備足幹糧、飲水,又開始西行。此時雖然已是春天,可北國的天氣依然冷得可怕。因為路上尚有積雪,他不敢行得太快,是以走了整整一下午,也才行出二十餘裏路程。
眼見天色暗下來,段鴻羽見前麵有一村莊,暗道:“西北民風彪悍,盜賊眾多。此地不同別處,我連個朋友也沒有,萬一惹了麻煩,隻能孤軍作戰了!”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從馬上跳下來,牽馬進了村莊。
段鴻羽見村東頭有一大戶人物,決定在這裏借宿。他來到門前,輕輕敲了兩下門。
段鴻羽:“借宿,還望員外行個方便!”
這村莊地處交通要道,經常有行人借宿,幾乎每家都做這樣的生意。裏麵人回道:“你身上有沒有跳蚤?”
段鴻羽笑道:“我剛從慶陽趕過來,哪來的跳蚤呀!”
裏麵人這才打開院門。此人是個駝子,五十來歲,一張麻子臉。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段鴻羽道:“你從哪裏來?”
段鴻羽一抱拳道:“在下從福建來,隻在這裏借住一宿,明早就走,還請員外行個方便!”
那駝子道:“那你就跟我進來吧!”
段鴻羽牽著馬跟在那駝子後麵,穿過兩個天井,來到一所破敗的院落裏。那駝子指著西側一棟破屋道:“就這裏了,那邊有柴禾,自己燒炕,熱水也得自己燒。一會兒我給你送飯來。一晚一兩銀子,誰來都這個價!”
段鴻羽聽完大氣,暗道:“這麽破的地方要這麽高的價,都快趕上打劫了。你為什麽不早說,我還不進來呢!”他想既然進來了想必也是緣分,便道:“一兩就一兩,我明早就走!”
那駝子道:“我們員外早有規定,這裏可是上交租。”
段鴻羽從懷中掏出一兩銀子恭恭敬敬遞到那駝子手上。
那駝子把銀子拋在空中,兩人都眯都了一條縫,說道:“我們這裏的飯菜可是另算錢的!”說罷,就推門出去了。
段鴻羽心說這麽差的條件還不算飯錢,真比黑心客棧還要黑,但想自己那一兩銀子肯定是要不回來了,隻能忍了。
段鴻羽累了一天,拖著疲憊的身子推門進屋,等到裏麵才發現,房間十分簡陋,幾乎沒有不破的家具。可木已成舟,他也隻能忍住怨氣,把包袱和兩把劍放在桌上,然後取出火折子點燃油燈。
過不多時,那駝子端著一個食盤走進屋來,食盤上放著四個饅頭、兩碟菜和一壺燒酒。
段鴻羽見有酒有菜,暗道:“還算不壞!”等那駝子把飯菜放在桌上他才看清,根本沒多少熱氣,敢情都是他們吃剩的。
段鴻羽一把拉住那駝子道:“老哥!我又不少給你們銀子,怎麽讓我吃剩菜?”
那駝子一下甩開段鴻羽道:“哪是什麽剩菜呀!是剛剛炒好的,你這過路人可真是多事!”說罷,他就一路叫罵著出去了。
段鴻羽恨得牙直癢,但不想惹事,強行忍住了。
這時,就聽外麵傳來一個婦人的聲音:“孫駝子,你嘴裏嘟囔什麽呢!難道是嫌老娘這裏不好了?那就趕緊到別家去!”
那孫駝子道:“大太太,我怎麽敢呀!我孫駝子跟了老爺這麽多年,什麽時候有過二心?”
那婦人道:“那你不當麵說,卻在背地裏絮叨什麽?不是嫌我給你的工錢少了?”
孫駝子道:“駝子隻要有碗飯吃,願意一輩子孝敬老爺、大太太。隻是今晚來了個後生,駝子看他可憐,好心好意給他安排了房間,還少收了他半兩,誰想他非但不領情,還挑三揀四的!”
那婦人的聲音瞬間提了起來:“哪來的狂徒,竟敢在老娘這裏撒野。孫駝子,馬上把張七、劉八找來,把他趕出門去,讓他去睡大道,吃冰雪塊子好了!”
那孫駝子忙道:“大夫人,快悄悄氣,跟這樣的鄉下人犯不著生氣。”
那婦人一路叫罵著去了。
段鴻羽真後悔投在這家,暗道:“沒想到世上還有這樣的潑婦,我算是倒透了黴。”他哪裏還有心情吃飯,把飯菜往前一推,坐到炕上歇息去了。他望著飯菜,暗道:“瞧這家如此刁潑,這一頓飯還得算我不少錢!”
段鴻羽在炕上坐了半晌,火氣也漸漸消了。他想明天早點起來趕路,便出來抱些幹柴燒炕。哪知剛到門外,就聽東院傳來那婦人的陣陣叫罵聲。
段鴻羽心中一動,暗道:“這婦人怎麽還沒完了?”又一想:“不可能!我這點小事絕不可能讓動她這麽大肝火,她要這麽恨我早把我趕出去了,真不知是誰又得罪了她。”他無心聽外麵吵罵,抱一大捆幹柴進屋,把炕燒熱。
晚上,段鴻羽出來喂馬,剛到院外,便見孫駝子正坐在對麵門檻上抽旱煙。走上前道:“孫老哥!不知馬料在哪裏?”
孫駝子看都沒看他一眼,向東一指道:“在東院廂房那邊。”
段鴻羽道:“謝謝老哥!”他快步來到東院,果見房前的木棚中堆著一大堆馬料。段鴻羽從廂房前經過,隻聽屋裏傳來一個年輕女子的抽泣聲,抽泣聲中還夾雜著嬰啼。段鴻羽暗道:“原來那潑婦剛才是在叫罵這女子!”他從窗前快速走過,找到一個大簸箕,搓了滿滿一簸箕馬料,回到破屋。他喂完馬,便回屋休息去了。
段鴻羽躺在炕上直感到不對勁,覺得那年輕女子的聲音十分熟悉。又一想算了吧!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他閉上眼正想美美地睡上一覺,就聽外麵又傳來吵罵聲。
段鴻羽心中一動,趕緊從炕上起來,來到東院。隻見一個五十多歲的婦人正在院中叫罵。她指著窗戶罵道:“千刀萬剮的**,你做了那麽不要臉的事,當年像個喪家犬一樣跑到我這裏來。那時你沒人管,沒人要,是我們看你可憐,才收留了你。你在我家生了那孽種,你們娘倆在這裏吃,在這裏喝,在這裏拉,在這裏睡,老娘哪一點慢待過你們?如今你在外麵拐了野漢子,想遠走高飛了,臨走還想訛老娘一筆。天下竟還有你這麽沒有良心的人。要走你走,想卷老娘一大筆,門都沒有……”罵的話越來越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