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密室的第一次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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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第一次外出的小屋。傑羅又回到了“風暴之眼”。
他再次感慨,這個名字很厲害的地下洞穴,真的是一點防禦措施都沒有。大概這裏的住民都沒設想過仇家找上門的情況吧。
在大廳和納特問候過後,傑羅直接進到了亡靈大師的實驗室。
接下來他要做的,可能會引起大師的反感,甚至可能會造成與“溫泉之友”敵對的局麵,但他不得不去用自己的雙眼確認。
那個發型奇特的小個子女孩——艾莉,正在神殿中等著他的答複。
至於明明沒有了必要,為什麽還是要躲回神殿中,對方則是以“住習慣了”為理由回答了他。
“老師知道你是內厄姆大師的學徒,他在幻境中看到了這一幕,你向內厄姆大師學習死靈法術,大師則在你身上進行某種實驗。
“幻境是沒有邏輯而且無序的,它所展示的是即將發生或者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看清事情的全貌。
“老師並不知道大師在進行什麽實驗,但他能感覺這個實驗和即將降臨大陸的威脅有關。”
艾莉想讓他趁著大師回來前,獨自調查一番。但傑羅卻有自己的打算。
傑羅很清楚大師在他身上的實驗是什麽,可能比大師自身還要清楚。但他並沒想到,同樣的東西,在鄰國已經出現了。
艾莉所說的“降臨大陸的威脅”,是她的老師在旅行時遭遇的“特殊的殺手”——一種身體能力遠強正常人的改造人。他們似乎有著各自不同的特殊能力,而他們的改造則是在胸口種植了某種“寄生體”。
傑羅下意識的聯想到了貪靈所謂的“塑靈”過程,但艾莉之後的話又否定了他的想法。
據艾莉而言,她的老師曾試圖從屍體上剝離寄生體,結果取下了一種類似發展出根係的種子的生物。生物離開宿主後便很快死去,他們卻在這個過程中感受到一股令人厭惡的魔力。
會釋放魔力的寄生體,胸口類似根係的疤痕,這些都和傑羅知道的一樣,但“靈”被抽離宿主,也隻會變回光卵形態,這是貪靈告訴他的。
貪靈沒有說謊的理由,至少這點上沒有。那麽,姑且隻能假設艾莉老師所遭遇的寄生體,和自己體中的“靈”,是兩種相近卻又不同的兩類。
要做出更準確的推斷現有的線索太少,如果能和貪靈對話就簡單多了。
站在實驗室中,安靜的洞窟內傑羅靈敏的聽覺捕捉到了複數的顫動聲。
最接近的,便是他的心跳以及胸口貪靈的顫動。
在昨晚,傑羅有兩次感覺能和貪靈的意識連接上,但意識的另一邊卻是死寂的黑暗。他隱約感受到,貪靈就在黑暗中,隻是陷入沉睡而已。
他回憶著那兩次的時間,一次是被夕陽塗抹的湖邊,一次是在愛麗莎說出“一起去爬山”的那刻,兩次都是傑羅在被眼前的少女深深吸引住的時刻。
再聯想到第一次聽見貪靈聲音,也是在自己被優利卡害羞的樣子而驚豔時,傑羅不禁有了這樣的猜想——難不成這貪靈其實是個“色靈”?
不過更有可能原因是出在自己身上,傑羅歎了口氣,這個問題可以之後再研究,眼前更重要的是艾莉口中“降臨大陸的威脅”。在無法從貪靈口中獲取情報的現在,隻有向大師的其他“實驗品”求證了。
艾莉的老師並不確定亡靈大師的實驗和“特殊殺手”的關係,不過傑羅卻知道。
他關心的當然不是大陸的安危,而是在和自己類似的東西已經出現的情況下,他更迫切的想要知道“塑靈”的真麵目。也許,自己身體變化的原因,和解除寄生的方法,都能從中找到。另外,艾莉還提到了另一個“威脅”,雖然是關於他的哥哥,但他很有可能會受到牽連。他需要一些自保的手段。
當然,這都是理想狀態,最不濟,也能滿足一下傑羅的好奇心。
至於大師的反應——現在是大師離開的第四天,他曾經旁敲側擊的向阿爾薇拉打聽過,大師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出去,最快也要兩天才能回來,也就是說傑羅有充足的時間思考對策,掩蓋痕跡,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的將大師的研究研究一遍。當然,大師也很有可能留有什麽保護措施,如果被發現,傑羅也做好了打算。
——到時候,就靠著學徒的身份向大師撒個嬌吧。
閉著眼睛,傑羅仔細的感受著自身以外的顫動。
——數量是,三個。
——方向是
果然是那裏嗎?傑羅睜開眼。
從實驗室開始調查果然沒錯,在“風暴之眼”的日子雖短,傑羅也算摸清了大師的行動規律。除了他無法接近的寢室,大師在大廳和實驗室之外,經常去的隻有一個地方——他個人儲藏“食材”的地窖。
雖然已經在地洞裏還把那裏叫做地窖有些奇怪,但不論是誰,都會認為那是個地窖。
地窖在實驗室下方,被一個木板門隔著,傑羅從沒下去過,但經常看到大師從裏麵拿出實驗材料。還有幾次看到大師拖著帶血的麻袋往裏麵走去,隔著門口,陰森的氣息都能從其中彌漫而出,每次大師打開地窖,實驗室的溫度都要下降好幾度。
不過,沒有將“實驗品”單獨找地方藏著,內厄姆大師說不定也並不怎麽重視這些“邪神的祭品”。
既然這樣,傑羅也不考慮太多了,拉開地窖的門,狹窄的通道中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
點亮掛在一旁的提燈,傑羅小心的向下走去。
地窖的空間比想象中大多了,甚至比上方的實驗室還要大。
整齊排列的架子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材料,草藥、骨頭、瓶瓶罐罐,傑羅小心的和他們保持距離,在中間的空隙穿行。
沒多久,一個垂下的簾布擋在他的前方。借著提燈微弱的光線,傑羅在暗紅幕布上看到用更深的紅色塗抹出的線條,線條組成了某種複雜的圖案,而那紅色的顏料,大概是幹涸的血液。一個小巧的桌子放在簾布之前。
傑羅猶豫了。
桌子上歪斜的堆著厚厚的書籍,許多皺巴巴的紙張參差不齊的從中伸展出,書籍堆被提燈投在簾布上的陰影,仿佛一隻體態臃腫的多足蠕蟲。桌上還散落著記錄著文字的紙張,上麵明顯是大師的筆跡。
這裏是大師做記錄和研究的地方,而簾布的後麵,明顯還有空間。
怎麽辦?直接掀開簾布到後麵去嗎?簾布上的圖案大概是某種咒印,而傑羅對這個咒印完全沒有頭緒,如果貿然前進,可能自己的小命就交代在這兒了。
找東西試驗一下?或者直接找人幫忙打開?就在傑羅陷入思考的時候,一個聲音叫住了他。
“你在找什麽?”
清冷的聲音把他嚇了一跳,他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轉過身,手中的提燈險些飛了出去。
一個雪白長發的少女站在他身後。
“優利卡小姐”
然而對方並沒有如他所想的帶著責問或者懷疑的表情,而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找實驗材料的話,我可以幫忙,”優利卡帶著好意的說道,“爺爺把東西堆得有些亂,但大部分的位置,我都能找到。”
傑羅放下心來,在感激優利卡善良的同時,再次感慨她和這個殺手公會格格不入。
稍加思索後,傑羅決定坦白的說。
“我和大師在進行一個特殊的實驗,現在我想觀察一下其他實驗體,”他指了指眼前的簾布,“大概在那個後麵,所以”
優利卡有些疑惑的看著他,似是沒明白他後半句省略的內容,片刻後,才恍然大悟的回過神。
“這隻是爺爺的興趣,”她指著簾布上的圖案,“‘畫得越奇怪,就越顯得神秘和邪惡’,爺爺是這樣說的。”她走到簾布麵前,輕巧的掀開簾布,然後看向傑羅。
——那個老頭子傑羅咂了咂舌。果然能隨便取出“邪神之卵”這種名字的,神經早就不正常了,傑羅為自己的謹慎感到了恥辱。
而因為簾布的掀起,顫動的聲音在傑羅耳中更加清晰,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傑羅跟著優利卡走進了內室。
“這就是”
看著眼前一排排的光卵,傑羅倒吸了口涼氣。
一直聽貪靈吹噓自己的強大,傑羅還以為“護身靈”是多麽稀有的東西,原來是量產貨嗎?
指甲蓋大小的光卵被放在特製的木架上,光卵外形像是未的花蕾,晶瑩剔透發著淡淡熒光。光卵的光芒五顏六色卻也有許多重複,單獨從他們身上感覺不到什麽生機,比起生物,在切斜台麵上被展示著的它們,更像是一種特殊晶石。
而四具屍體,則對稱的擺在木架兩邊。
屍體的胸口發著淡光,不止是中央的光卵,連光卵延伸出的疤痕也發著相同的光線。兩邊的屍體靠著牆相互麵對的坐著,無論是從皮膚的顏色還是臉上的表情,都像熟睡一般。但傑羅很確定他們是屍體,而且光卵還在正常運作的,隻有三具。
優利卡好奇的看著這一切,而傑羅並不打算向她解釋,他徑直的走向“光卵”停止活動的那一具。一眼看去,這個屍體和其他的都無區別,但傑羅能感受到,這個屍體上的“光卵”已經發生了本質的變化。
這又是怎麽回事?傑羅緊鎖了眉,他所知道的,“塑靈”失敗也隻是讓“靈”變回“光卵”而已,但眼前這個明顯不是——它似乎,變成了其他的東西。
傑羅感到心中急躁了起來,他隱約感覺小個子女孩說的“威脅”已有了實體,但他無法抓住它,就像被罩上了虛無縹緲的煙霧,無法觸碰也無法窺見全貌。
但在片刻之後,他的急躁停歇了下來。他才感覺到,原來胸口的躁動,並不隻是自己情緒的激蕩,還是身上某個“異物”蠢動的結果。
貪靈蘇醒了,他想要說什麽,他很迫切的想要告訴自己什麽,傑羅將手按住胸口,卻絲毫無法令它激烈的顫動停息。
“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的”
傑羅有些頭疼的在心裏默念,但他實在想不到在這個時候該如何和貪靈聯係。
似乎隻要讓魔力變得純淨,但要怎麽做?自己製造自己的瀕死狀態?
這時,傑羅看到了一旁的優利卡,和少女略帶擔憂眼神交錯,傑羅腦中閃出一個念頭。
如果是平時,這樣的念頭會被他立馬拒絕,然而貪靈的催促令他隻能孤注一擲。
傑羅不發一言的走到優利卡麵前,提燈早已被他放在了陳列光卵的木架上。幽暗的燈光下,少女精致的麵容有種莫名的魅惑。而傑羅此時的心卻比其他時候更加純淨。
無念——他想起傳說中東方最神秘的精神魔法師的術語,然後帶著聖徒向女神禱告的神情,向優利卡說道
“優利卡小姐,從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確定你是降臨人間的女神,我從未對你產生過不敬的感情,哪怕我接下來的行為會讓你不適,也請你務必要原諒我,”說到這裏的時候,傑羅“無念”的心境泛起一陣波瀾,隻是在腦中設想了下接下來的畫麵,他都覺得身體燥熱了起來,“之後要我怎麽贖罪都可以,所以,失禮了——”
優利卡奇怪的看著傑羅,不明白他到底在說什麽——直到胸部傳來溫熱的觸感,她向下看去。
優利卡全身僵直,愣在原地。一隻右手放在了她的胸脯上,火熱的體溫不斷的從對方手掌傳來。像是受了這溫度的影響,優利卡的身體也迅速升溫。她不知道該說什麽,不知道該怎麽做,完全不明白現在是什麽情況。然後胸脯上的手輕輕了一下,優利卡渾身像觸電一般感到一陣麻痹,她下意識的一巴掌甩在傑羅臉上,飛快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