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霸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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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尼克斯那是在幹什麽?

    梅內西斯想了很久都沒想明白,總覺得那個奇怪的手勢好像在哪兒見過又好像沒有總之,明白了兩人完全沒有默契這一點,梅內西斯陷入了消沉。

    ——那就更不能輸了。

    菲尼克斯都為自己加油了,不能讓他失望才行。

    雖然一開始的失誤失去了對手的蹤跡,不過也就僅此而已,在絕對的力量麵前小花招是沒有用的。

    梅內西斯有著極為特殊的魔紋,被稱作“霸王印”。霸王的職責是征服是支配,霸王印為宿主帶來的便是征服一切、支配一切的力量,這就是被譽為最強能力的“霸氣”。

    “霸氣”不是利刃也不能化成盾牌,它沒有實體難以被察覺,連是否真實存在都無法確定,它就像是一種令人望而生畏的頭銜,一陣讓人肅然起敬的聖潔之息。

    大概隻有梅內西斯自己能確切的感受到它。它就是一陣孤傲的風,一位沉默寡言的帝王。它平常隻是在王座上俯瞰眾生,當它從王座起身時,就是萬物腹地跪拜之刻。

    大地、林木、光與風,梅內西斯身邊的一切都以臣服之態回應了她,霸王狩獵的獵物被告密者孤立,頃刻間便無所遁形。

    梅內西斯走了過去,沒有任何膽敢阻擋。

    “真是一點空閑都沒有啊”

    望著這仿佛道路主動為其敞開,一往無前的身姿,背負雙手劍的人類青年苦笑著繼續向遠處逃去。

    梅內西斯有些喪氣的垂下肩。

    她隻是很普通的做著她認為再平常不過的舉動——也就是找到藏起來的人,然後走過來而已。

    “但是有哪點不對啊。”

    心裏莫名的有些慌亂,這種感覺應該是前麵有陷阱,但是這種慌亂又像是錯覺,很有可能隻是些無法威脅到她的東西。

    ——頭好暈。

    不單是因為這種奇怪的預感,梅內西斯清早醒來的時候就感覺頭重腳輕,果然還是感冒了吧。

    明明完全能夠掌控這一帶,結果得到的卻是模棱兩可的信息——已經強大到能夠影響霸王的力量了嗎,名為“感冒”的疾病喲?

    “都是菲尼克斯不好”

    少女帶著失神的呢喃,繼續向前走去。

    沒有多久就看到——

    “這個就是陷阱?”

    兩頭係在細枝上的繩索,藏匿在草叢中。雖然繩索很難看清,但是兩邊的細木枝被繃得緊緊的,不管是觸碰到繩索或是將其斬斷,都會引起細木枝的晃動。

    “然後葉子落下,我就算輸了?”

    梅內西斯昏昏沉沉的腦袋突然清醒了一點。

    “設定那樣的規則就是為了這個嗎?”

    說是比試劍術,實際上卻是用規則來取勝。

    ——小聰明。

    陷阱似乎並非眼前這一個。

    絆繩之後的草叢似乎也有被翻整的痕跡。

    “落穴嗎?”

    周圍的空氣和大地送來了結果。

    梅內西斯乏力的歎了口氣。

    ——真是準備了不少。

    大概是在頭一天就做好了布置。

    “還想能夠早點弄完回去休息菲尼克斯不在身邊感覺沒什麽幹勁。”

    梅內西斯跨過絆繩,不躲不閃的從落穴陷阱上走過。什麽也沒有發生,仿佛她的身影隻是光芒照入林間投下的幻影。

    其實這並不奇怪,“霸氣”支配的並非物體,而是生命,不隻是看得見的生命,好包括無法看見的,在風與土中,散播大自然各處的微小生命。

    梅內西斯隻是讓它們成為了支撐自己身體的墊腳石。比起有智慧的高等生命,這些看不見的小東西操控起來更不費力。

    大概走了十米吧,梅內西斯意識到自己上當了。

    這短暫的路程幾乎每一步都布滿了陷阱,梅內西斯毫不懷疑這些陷阱足夠令一支滿編製的小隊全軍覆沒。

    梅內西斯甚至對自己前方那位,快速通過這裏的人類男子感到了些佩服。

    這麽密集的陷阱,要把穿插其中的安全點記住可不是容易事。

    而梅內西斯就被這樣引誘著,落到了陷阱組成的泥潭中央。

    一切就如事先寫好的劇本發展,而劇本的作者現在就在梅內西斯麵前,臉上掛著準備親手揭曉結局的笑容。

    “不得不說,還算有趣。”梅內西斯揉著腦袋說道,“要是平時我一定會多誇你兩句,但是現在我沒那個心情。”

    “其實我還是不能確定,我這樣能贏嗎?”

    對於青年的提問,梅內西斯略感意外,不過她還是認真的回答道。

    “如果你布置的是魔導槍,而不是這種落後的火槍,有百萬分之一的可能能贏。”

    青年無奈地聳了聳肩“如果是其他人說,我可能會當做這輩子聽過最狂妄的話。但是我現在的自覺告訴我,果然贏不了。”

    梅內西斯看向周圍,草叢中,樹幹上,綁著一排排火槍,火槍的激發裝置綁著細繩,這些細繩匯聚在青年的手中。

    一係列的布置都是為了這一刻吧。

    “為了不讓你的準備白費,你就試試吧。”

    “我也是這麽想的,”青年謙遜的點頭致謝,“多謝成全。”

    一陣輕風掠過,青年拉動了手中的細繩,無數悶響接連響起。

    遠處驚鳥紛飛,濃厚的煙霧從晃動的枯枝上徐徐騰起。

    梅內西斯輕歎一聲。

    “就是這樣。”

    作為殺手鐧的火槍全部炸膛,一顆彈丸都未正常發出。

    “厲害,”青年讚歎過後,將背後的雙手劍取下,“就讓我最後來領教一兩招吧——不,可能隻有半招也說不定。”

    “這份勇氣我很欣賞,在我城裏的話,說不定能給你在軍隊裏某個職位。”梅內西斯無力的撩起耳發,“現在沒辦法,畢竟是在做戀、戀愛旅行什麽的作為補償,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真正的力量吧。”

    周圍的空氣刹那間變得古怪起來,青年眯起了眼睛。

    “不知道能達到什麽程度,”青年半蹲下身子,一人高的雙手劍反手倒持,“我的最強一擊。”

    從腳趾到腳跟,從腿到腰,到手腕最後是手指,青年的全身如彈簧般扭曲。雙腳離地的瞬間,弓弦崩斷的聲音才在空中炸開。青年的身體在空中消失了一瞬。再出現時,已經在梅內西斯麵前,手中所握的不再是巨大的雙手劍,而是一把流動著利芒的匕首。

    仿佛魚鷹朝著水麵刺出的尖喙,匕首直直的向梅內西斯刺下。

    “勉強及格的速度。”

    在青年凝聚的目光中,梅內西斯抬起頭,臉上是桀驁的笑。

    “不過我說的隻是出劍的速度,身法就太慢了。”

    梅內西斯隨意的揮下數劍,重疊的殘影被擊破,匕首重新恢複成雙手劍。

    森柏的骨劍輕輕落下,點在賽加斯的胸前。

    賽加斯沒有任何動作,他的身體就如被無邊的恐懼活埋,甚至連思考的能力都被剝奪。

    他仿佛看到了征服一切的王,這位帝王的存在就代表征服,所有活著的生物都應當心懷畏懼的在她麵前俯首稱臣。

    ——自己輸了。

    這是賽加斯唯一屬於自己的思考。

    他毫不懷疑抵在胸口的劍會沒入自己這位冒犯者的胸膛,這不需要懷疑,這是王應有的權力。

    然而,下一刻,劍尖卻輕微的顫抖起來。

    “等一下——”

    銀發的帝王對著他伸出一隻手,而持劍的手早已直直的垂下。

    “啊,啊”

    對著天空吸了兩口氣後,少女在最後一刻忍住了。

    “還好憋回去了,不然在釋放‘霸氣’的狀態打噴嚏的話——阿嚏!”

    說到一半,少女用自己的行動作了補充。

    這個突然殺個回馬槍的噴嚏化作颶風席卷了整片樹林。賽加斯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旋轉了多少圈才落回地上。等到他晃動著暈眩的腦袋爬起身,剛才還掛滿黃葉的樹林已經隻剩了光禿禿的枯枝,就像一群一貧如洗的幹瘦老人。

    樹林中最幹淨的區域,站著一位呆滯的銀發少女,不遠處,是目瞪口呆的銀發青年。

    蕾比雅走到賽加斯身旁將他拉了起來。

    “這個該怎麽判?”賽加斯問道。

    “雖然梅內西斯小姐先用劍抵住了賽加斯的要害,但那個時候似乎並沒有給與致命一擊的能力,反倒是在之後刮走了整片樹林的樹葉。”蕾比雅看向傑羅,“這樣判定沒有問題吧?”

    傑羅一臉無法回答的模樣,最後隻能看向梅內西斯。

    “都是菲尼克斯的錯哦,昨天不僅讓我一直光著身體,還弄得我又熱又難受,這都是菲尼克斯的錯!”

    “不要用這麽招人誤會的說法啊!我們隻是在很健全的聊天而已啊,雖然是光著身體。”

    傑羅突然想起某個畫麵,臉色一紅。梅內西斯明顯也想到了同樣的東西,紅著臉看向一邊。

    樹林一時安靜下來,隻聽見遠處烏鴉飛過留下幾聲幹啞的鳴叫。

    “看來二位都沒有異議,既然這樣,第一輪比試的勝者就判定為——”

    “等等,團長。”

    賽加斯打斷了蕾比雅的宣布,走上前朝著梅內西斯深深鞠躬。

    “是我輸了,我非常明白。在我現身的時候梅內西斯小姐有千百種方法殺掉我。根本不需要‘點到即止’這種形式。”賽加斯苦笑了一下,“不過,勝負就是勝負,為了不再讓梅內西斯小姐蒙羞,這場比試就判為平局吧。”

    梅內西斯瞄了眼傑羅,隨後清了清嗓子。

    “很懂事嘛,人類。這種會看氣氛的能力,我就提拔你到城主府為我工作吧。”

    “梅內西斯小姐真會開玩笑。”

    賽加斯一邊說著,一邊閉眼微笑。順帶用手將短發後捋的動作,在傑羅看來好像有那麽點帥氣。

    ——這大概就是真正的成熟男人。

    傑羅收拾好心情,走到梅內西斯身邊。

    “別在意,我下場贏回來。”

    少女的臉依舊偏向旁邊,悶悶的嘟噥道“你這麽說我就更在意了。”

    “和沒什麽名氣的人類達成平手的梅內西斯我也喜歡哦~”

    傑羅將手放在少女頭上,沒有一秒就被甩了下來。

    “不要以為用上喜歡就可以隨便說了!”

    少女宣泄怒氣也隻用了一秒,然後便臉色泛紅,用消失得一幹二淨的氣勢說道

    “不過,能在這個時候來安慰我的菲尼克斯,我也喜喜歡。”

    明明說著這樣的話,卻根本不敢看傑羅的眼睛,而是像犯了錯的小孩子委屈的看著腳邊,這樣的梅內西斯——

    “好可愛。”

    “咳咳!”

    某位女士故意的咳嗽聲破壞了這不合時宜的氣氛。

    “傑羅團長準備得差不多了,就開始我們的比試吧。”

    蕾比雅的視線似乎比剛才更加紮人了,傑羅趕緊擺正姿態。

    “我這樣的戰士隨時都做好了戰鬥的準備,請蕾比雅團長交代規則吧。”

    “我們就不需要太多規則吧,”火羽團長撩動額前的亮發,“用墨汁在身上的某個部位做上記號,擊中對方的記號便算獲勝。”

    “很好理解。”

    傑羅點了點頭。

    “說不定又有陷阱哦。”梅內西斯提醒道。

    聽到可愛女友的提醒,傑羅趕緊皺起眉開動腦筋。

    “我有個提問,蕾比雅團長。”傑羅抱著手,用“看破”的姿態將視線投了過去,“記號可以隨便畫在哪兒嗎?就算是比較特別的地方也”

    “砰!”

    傑羅的下巴受到來自可愛女友的沉重一擊。

    “——你的眼睛在看哪兒啊?!”

    傑羅很想解釋,但就是喘不上氣。

    “原來傑羅團長在擔心這個嗎?”

    蕾比雅微微一笑,拿出隨身的墨水筆,從袖子中露出手臂,在前臂上畫了個不大不小的圈。

    “傑羅團長,就請隨意了。”

    傑羅接過筆,想了想,也在自己手臂上畫了個圈。

    “就這樣吧。”

    “真爽快,我要是再年輕幾歲說不定真的會迷上傑羅團長。”

    蕾比雅抿嘴一笑。

    傑羅剛準備笑出聲,結果感受到身邊凝聚的怒氣,趕緊繃緊了臉。

    “不要再用這樣的話來奉承我了,蕾比雅團長。”傑羅揉著還在隱隱作痛的下巴,正色道,“我是個對感情非常專一的人!”

    莫名的殺氣從好幾個地方冒了出來,傑羅一時有點慌神。

    “是嗎,真是可惜呢。”

    蕾比雅歎了口氣。

    “沒啥好可惜的,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哦,我不是說這個。”

    “亮羽”拔出細劍挑開擋住眼睛的劉海,比劍刃更加銳利的目光朝傑羅刺來。

    “我是可惜傑羅團長的沒有將標記畫在咽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