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

    阿宇蹲在地上，搖了搖她的身體，聲音帶著顫。

    “聖女大人瘋了，想要傷害小聖女，老夫及時斬殺，才救回了小聖女一命。”

    奇長老緩緩對周遭的人說道。

    他的手中，那把發著寒光的劍上，鮮血一滴滴地滴落。

    “是。”

    那些長老也明顯被嚇傻了。

    他們有的轉過身不看這個可怕的畫麵，有的弓著身子對聖女的屍體做著最後的告別。

    沒有人再發出任何的聲音。

    周遭靜的可怕。

    楚翹站在母親的屍體前，手緊緊的握成一個拳頭，眼神空洞的望著前方。

    為什麽，為什麽心會這麽空。

    “小聖女，你的娘死了。以後你就是我們的聖女大人，你們，快跟我一起拜見新的聖女。”

    奇長老率先跪地，周圍的一群長老也紛紛跪了下來。

    “恭迎聖女大人！”

    聲音響徹四方。

    於是，楚翹站在她的母親的屍體前，成為了新的聖女大人。

    這之後，是一個個繁複的儀式。

    她就如同一個木偶，仍人們所控製。

    今日換身衣服去祭祖祠，明日換個衣服去祭天地。

    整整半個月。

    楚翹都像一個提線木偶似得被人們帶到這裏帶到那裏，她一直沒有說話，安靜的要人害怕。

    隻有她自己清楚，她身上發生了如何巨大的變化。

    她的母親，在死前，封住了她的感官。

    讓她成為了一個真正的無感之人。那日之後，阿宇也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裏。

    奇長老每日都會來看她。

    其實也隻是監視她有沒有將那日的事情說出去。

    好在她也沒打算說出去。

    現在的她根本不足以跟奇長老抗衡。

    她在等，在等自己有力量。

    奇長老對她做的一切，她終有一日是要還回來的。

    那天的一切，每一個小小的細節她都不曾忘記，那些周遭沒有說話的人，就是奇長老的幫凶！

    她不寬容，她不會因為時間的過去而去選擇遺忘，原諒。

    她暗暗發誓一定要拚命學會一切需要的，然後找這些人一個個的報仇。

    不過讓她沒想到的是，連阿宇也會成為她的敵人。

    那個當時提著劍救了她和母親的阿宇。

    現在竟然跟在了奇長老的身側。

    還是那把缺了一個口子的劍，他將那劍掛在身側，很明顯的位置。

    多麽諷刺的事情啊。

    她坐在上座，想開口，卻又閉上了嘴。

    這是他的選擇。

    沒有人能左右他。

    她突然覺得好孤獨。母親死了，阿宇走了，夫子失蹤了。

    那些本來鮮活於她的世界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的離開了她。

    她出生時，她的阿嬤曾為她去占卜，那個占卜先生說她是天煞孤星。

    她原本還不相信這個傳聞。

    但是當她的父親去世，母親去世，身邊的人一個個離去後，她才慢慢相信這個事實。

    於是她開始封閉自己。開始將自己遠離人群。

    她不想拖累任何人。

    然後有一天，當她除去第一個長老時。

    花老頭告訴她，他要走了。要離開苗疆了。

    她不解，甚至很疑惑。

    她明明靠著自己的努力長大了，變得有本事了。

    為什麽還要離開她？

    花老頭沒有告訴她為什麽，隻是在第二天消失的無影無蹤。

    最後一個人，也消失了。

    那天晚上，她原以為自己這個無感之人是不會有眼淚的。

    但是，她在被子裏哭出了聲。

    她恨，她怨。

    她發現自己是這麽的沒用，一旦倒下，身後連一個依靠的人都沒有。

    第二天她去參加長老會議時，她紅腫的雙眼被阿宇看了出來。

    他淡然的做完自己的事情，在長老會議結束後，拉住了她。

    “楚.....聖女大人，你沒事吧？“

    他的眼裏有擔憂的情緒。

    楚翹直接無視了它。

    “不用你管。”

    她笑的很甜美，這是聖女大人必備的笑容，她對著銅鏡練習了很多遍，“奇長老的狗，做好你的分內事，我的事情，你別管。”

    那隻拉在她腕上的手緩緩地滑落。

    阿宇張張嘴想說什麽，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楚翹覺得自己贏了，至少在今天她贏了阿宇。

    看到阿宇那張冰冷的臉上出現了受傷的表情，她覺得自己的心情一定會變得很好。

    她瀟灑的轉身，跟著女侍們回聖女府，從頭到尾沒有回一次頭。

    這場她和奇長老和阿宇的戰鬥就這麽從她十歲起持續到了現在。

    她這一輩子可能都無法釋懷了。

    母親就這麽死在自己麵前，而自己卻什麽都不能做的無力感她這輩子都不想再嚐試。

    很久以前，夫子跟她講過，她的母親是這個世上最好的，最善良的人。

    是她救了他的命，讓他做了她女兒的夫子。

    是她在他最落魄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救了他。

    她一直相信，她母親這般好的人，是不會做出對子民不利的事情的。

    更不會發瘋殺人。

    她的夫子教過她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但是她還是做不到如此。

    她壞心眼的想看到，看到奇長老看到阿宇看到那些旁觀的長老們，一個個都痛苦的模樣。

    她每日都活在仇恨之中，每日都會夢見母親死時的模樣。

    這個噩夢就這麽糾纏了她十多年。

    “聖女，快來幫我搭把手。”

    花老頭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回憶。

    阿宇側著頭看著她，眼裏帶著疑問。

    她裝作沒看到，平靜的站起，走到花老頭身邊，“怎麽幫。”

    “你按住阿宇的身子，等會他就算再會忍，身子還是會不由自主的動。”

    楚翹點點頭，按住阿宇的身子。

    那身子有點涼，跟她溫暖的手掌比起來，簡直跟冰塊一般。

    “阿宇，你做好準備了嗎？“

    花老頭又問了一遍。

    “自然，動手吧。”

    阿宇閉上眼，不再說話。

    “聖女，你呢？”

    楚翹按了按阿宇的身子，點點頭，“隻要他配合，我自然也是準備好的。”

    窗外有嘈雜的聲音在不斷響起，但是屋內卻是一片死寂。

    三人都無視外麵的嘈雜，認真做著自己的事情。

    花老頭用一把小小的匕首慢慢割開阿宇箭旁邊的肉。

    刀劃開肉的聲音有些駭人，楚翹別開了臉。

    阿宇卻是一動都沒有動。

    “會很痛，忍忍。”

    花老頭低著頭聚精會神的割著。

    “嗯。”

    阿宇發出了很小的聲音。

    周遭又靜了下來。

    外麵卻是更加的熱鬧了。

    花老頭精神十分的專注，以至於額上都是汗水，有幾滴甚至落到了阿宇身上。

    “花老頭.....我好像，聽見了奇長老的聲音......”

    雖然很輕，但是那的確是奇長老。

    楚翹十分的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