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應該才剛剛開始。

    因為一眾舞姬都待在休息室裏忙著換服裝，戴配飾。

    相比起在那裏手忙腳亂的眾舞姬，夏卿顯得更加悠閑些。

    她一會就隻有一個人，沒有伴舞，甚至連廣陵散需要的配樂也是王爺府私人的樂師給配的。

    她要做的便是安心等著她上台，跳好舞便是。

    頭上的發型，臉上的妝容，身上的衣服。

    這些在醉仙樓時，婆子就已經幫她全部弄好了。

    於是，在忙得火熱的準備間裏，隻有夏卿一個人，是坐在那裏看著別人忙的。

    這個點，是應該用午膳了。

    那群大人們應該都已經開始用膳，並且等著舞姬們獻曲了。

    夏卿拿著手中沉重的劍，心裏還是剛剛百攸時那段明顯有暗語的話。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幫她，但是既然他幫了，那她也沒什麽好推辭的。

    手中的劍很沉。

    夏卿不敢打開。

    她怕打開了，到時候真出什麽事情，她還是躲不掉。

    不如就這麽供著它，等阿澈的劍來。

    隻是這阿澈也未免太慢。

    左等右等，就是不見他的身影。

    第一個節目要出場的舞姬們已經在那裏集合了。

    夏卿仔細辨了辨，沒有發現小璐。

    難道是真的難受，退場了？

    “各位姑娘，跟我來。”

    身後，傳來蘇雲的聲音。

    原來他也來了。

    夏卿轉頭，正好與蘇雲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蘇雲仍是和氣的一笑。

    朝她拱了拱手。

    夏卿抱緊手中的劍，也回笑。

    第一批舞姬一走，整個準備間裏一下子就少了一半多的人。

    剛剛因為人多，夏卿還覺得準備間小。

    現在看來，這個準備間不僅不小，還大的很。

    剩下的姑娘們是第二個節目。

    因為她們也已經準備好了，因此得了閑的她們商議著出去偷看宴席。

    夏卿在一旁聽著，想到自己的節目在最後，枯等著阿澈似乎也不是辦法。

    能打發打發這無聊的時間也是不錯的事情。

    要去外麵光憑她自己的本事找到宴席處，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她很清楚，自己就算是住了這麽久的別苑，都時常會找不到路。

    既然不能出去，就在房間裏看。

    她站起身子，周圍的舞姬一臉戒備的看著她。

    “姐姐們莫慌，我隻是想去窗邊透透氣。“

    她的一句話，讓舞姬們瞬間移開了視線。

    夏卿抿嘴一笑。

    她踱到準備間的窗邊。

    鎏金的木質窗框，黃花木做的窗子。

    奢侈糜爛。

    她伸手，使勁。

    窗子被輕輕巧巧地打開了。

    窗外是一片湖水。

    夏卿往後退了一步，穩了穩呼吸。

    等心跳不再那麽快了，她才敢伸出頭往外看。

    手中的劍太重太累贅，她幹脆將劍往窗框下一放。

    她聚神向四周看了看。

    宴會就設在她的左邊。

    她隻要朝左邊扭一點頭就能看見宴會廳上坐的滿滿的賓客。

    因為距離較遠，她能看清的便是一個個黑色如螻蟻般的頭。

    其他的都看不真切。

    等會要當著這麽多的人獨自表演。

    夏卿又有些緊張了。

    “第二個曲子的姑娘們，跟我過來吧。”

    還沒等夏卿看清楚第一個曲子表演的怎麽樣，蘇雲的聲音再一次從門口傳來。

    這.....這麽快？

    “啊，站在那裏的是木槿姑娘嗎？你也一起過來吧。”

    夏卿連忙轉身，看見一眾姑娘都在看她。

    她紅了紅臉，拿起腳邊的劍就要走。

    可剛邁開腿，她突然想起。

    阿澈還沒跟她交換劍！

    她頓住了。

    “木槿姑娘你這是........？”

    蘇雲側過頭看著她。

    “不.....不是....啊，沒什麽事。走吧。”

    直覺告訴她，她不能將自己和百攸時說過的話告訴蘇雲。

    雖然這蘇雲看上去和善的很，但是夏卿並不相信這個蘇雲是什麽簡單的角色。

    能得到王爺和王府總管的賞識的男人，豈是等閑之輩。

    看百攸時對管家的態度，她也不能隨隨便便的相信蘇雲了。

    不過比起這些，現在她不跟過去會更麻煩。

    “行，有什麽事情記得告訴我。等會可不許出差錯。”

    蘇雲笑著說道。

    夏卿提起劍，走到隊伍的最後邊跟上。

    一路上的奢靡夏卿已經麻木了。

    因為她很清楚，宴席那裏，才是最奢靡的存在。

    “到了。”

    蘇雲在過廊處停下。

    “木槿姑娘在這坐一下，我等會來找你。”

    他走到夏卿身邊，輕聲說道。

    夏卿乖巧的點點頭。

    眼前的姑娘們被帶進過廊。

    耳邊嘰嘰喳喳的討論聲也徹底消失。

    夏卿抱著劍，坐在過廊邊。

    這裏寂靜的很。

    就連路過的婢女都沒有。

    她顫巍巍的放下劍，包裹著劍的黑布看著礙眼的很。

    四下無人，這時候是檢查這劍究竟有什麽問題的最好時機。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她伸手，欲拆開黑布。

    “木槿姑娘，你可以跟我過來了。”

    那雙伸出去的手急刹車，又縮了回去。

    夏卿抬頭，看著站在不遠處的蘇雲，“嗯？她們的表演這麽快嗎？”

    “不，我是怕你一人在這裏無聊，先帶你過去。”

    還真是.....一片好心呐.....

    “好，那走吧......“

    夏卿再一次提起劍，走到蘇雲身邊。

    蘇雲似乎看出了她的急切，“木槿姑娘，是這劍太重了，你拿不動了嗎？”

    “啊，不是的。自然是拿得動的.....快走吧。”

    “好。”

    蘇雲也不再多言，在前麵帶路。

    這一處其實是宴會廳的一條隱秘的小道。

    一般隻有需要從宴會廳後出來的舞姬或者趕時間的下人才會走這裏。

    因此這邊比起其他地方都要安靜的多。

    他們走了沒一會，夏卿就聽見了觥籌交替的聲音。

    男人們粗啞的嗓音。

    勸酒的話語。

    絲竹的響聲。

    宴會廳的氣氛十分的熱烈。

    因為是跟著蘇雲來的，所以宴會廳碰見他們的婢女和小廝都恭敬地朝他們行禮。

    “馬上就結束了這個舞曲。你準備好了吧？”

    蘇雲輕輕拉開簾子，通過縫隙看外麵。

    夏卿連忙點頭。

    這種時候，她已經無路可退了。

    除了用這劍，她別無他法。

    總不能不表演了吧？

    橫著豎著都是一死，那還不如賭一賭。

    萬一情況不如百攸時說的那樣呢。

    隨著樂師手中最後一個音符落下。

    宴會廳裏響聲雷動。

    輪到她上場了。

    夏卿捏了捏手中的劍。

    不管你是個什麽，現在，是時候用到你了。

    她暗暗對劍說著。

    眼前的蘇雲朝她投來鼓勵的眼神。

    “唰”的一聲後，夏卿扯開了包裹著劍的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