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有些深了。

    雞蛋羹事件後，麗妃就沒有吃過東西。

    她也不許宮人給她準備。

    她坐在自己的大床上，穿得整整齊齊，像是在等著誰。

    “娘娘，夜深了，您別坐著了.........”

    “不，他還沒來。”

    “娘娘，奴婢去問過了，皇上今晚去德妃娘娘那裏了，不會來了。”

    “他可能隻是去吃飯呢。”

    “娘娘........！”

    桃花無奈的看著麗妃的模樣。

    這樣坐著傻乎乎地等著一個不可能會來的人的事情，她家娘娘沒有少做。

    晚上，永遠都是整整齊齊的穿戴著衣物，不到子時絕對不會睡著。

    外麵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都會驚醒她。

    “桃花，給我倒杯茶來吧，有些渴。”

    “是，娘娘。”

    桃花拿起桌邊的瓷骨杯，倒上滿滿的一杯水。

    經曆過剛剛的事情，桃花的警戒心也強了許多。

    她小心地拿出銀針將一杯水反反複複檢查了很多遍。

    麗妃在一旁看著桃花認真的模樣，放心了不少。

    至少自己還有一個忠心的仆人在。

    “娘娘，注意身子啊。”

    桃花走過來將骨瓷杯遞給麗妃。

    她看著麗妃一小口一小口的啄著水，實在有些忍不了了。

    “娘娘，吃點東西吧！會餓的！”

    “今天我吃不下任何東西了。別問我了。”

    麗妃雙手捧著杯子，水杯裏飄開絲絲縷縷的白煙。

    熱氣蒸騰，麗妃的臉有些紅。

    她的雙眼掩在白煙後，看不出什麽來。

    她有些僵硬，看上去跟平時神采飛揚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好歹喝些粥啊......今日皇上去了德妃娘娘那裏，明天又不知道要被她自導自演出多少出好戲。”

    桃花有些擔憂。

    她一點也不喜歡德妃。

    從第一次見到她，就沒有任何的好感，後來又因為與她家娘娘扯上了些關係，她就更喜歡不起來這個德妃。

    她總讓人覺得很虛偽，做任何事，說任何話都會有著這感覺。

    可她也不能與德妃作對，畢竟她現在是麗妃的大宮女，跟德妃太過於生疏了也會給他家娘娘添亂。

    “德妃娘娘愛演你們就陪著她演就好了。”

    麗妃將最後一口水灌進嘴裏，眼神一片清明。

    “那娘娘可以休息了嗎？這麽晚了。”

    “不可以，今日我要等到自己撐不住睡著了為止.........”

    此時此刻，與她一樣睡不著的還有德妃。

    從皇上進她的韶華宮開始，她就有些僵硬了。

    按理說，今日不是她能侍寢的日子，皇上今日來絕對是有其他的事情。

    一想到前一次的事情，她現在對於皇上已經生出了絲絲的恐懼。

    她今日知道了麗妃被下了毒的事情，皇上也一定知道。

    隻是她實在還不敢確定，皇上有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今日你這的蛋黃南瓜做的不錯。”

    “謝謝皇上誇獎。”

    “就是多吃幾筷子就有些甜了，下次叫廚子可以少放些糖。”

    “臣妾記著了，以後皇上來就這麽做。”

    皇上既然不動聲色，那麽她也一樣不動聲色。

    裝傻，大家都會。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膳後，皇上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她知道，皇上不喜歡留宿在後宮。

    以前即使是侍寢也都是把她們妃嬪都叫到居安殿去的。

    今日，他不但沒說要回去甚至還在她的軟榻邊剝起了核桃。

    “皇上，這種事情交給宮人就好了，您不用動手的.........”

    “今日折子看完的早，反正這手也是閑著，就想活動活動，順便也能陪陪你。”

    程青說著，抬起頭。

    一雙好看的瑞鳳眼輕輕眯著。

    他深深地看著德妃的臉，嘴邊是淡淡的笑。

    “皇.....皇上.....您，您還是休息會吧，平日裏就很累，現在好不容易有空的時候，就多休息休息。”

    她竟然，竟然有些心虛。

    “好，既然愛妃要朕休息，那朕便休息吧。”

    “臣妾恭........”

    “誰說朕要走了，今晚在你這韶華殿睡了。”

    “嗯.....嗯？”

    “對了，後日的家宴，可有準備？”

    “臣妾已經在著手準備了.........”

    “很好，那就好好準備。來休息吧。”

    “皇上，臣妾今日是那個....那個的日子......”

    德妃紅著一張臉低著頭輕聲說道。

    有沒有搞錯啊，非在她來葵水的日子留宿嗎？

    “哈哈，愛妃真是有意思，朕說休息有說要做什麽嗎？”

    “唔.....皇上......”

    德妃的臉更紅了，都快燒到脖子了。

    她看著腳下的地麵，一雙眼睛左右飄著。

    今日的皇上實在是太不對勁了。

    宮人們收拾完畢，他們兩換好衣物終於能睡覺了。

    韶華宮的床很大。

    平日裏，德妃一個人睡總是嫌大的慌，可今日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她突然緊張了起來。

    生怕自己平日裏的小動作會不會打擾到皇上的休息。

    以前她侍寢，都是完事後回宮自己睡的。

    因為皇上一向不喜身邊有人跟他一起睡的。

    所以她嫁進後宮這麽多年，事實上沒有真的與皇上同床共枕過。

    今夜，是她第一次，與這個男人一起這樣安靜地並排躺著。

    她失眠了。

    她想轉身看看身邊的人睡著了沒有，可她又不敢。

    她怕吵醒了他。

    “睡不著？”

    “嗯.....皇上你也還沒睡啊？”

    “朕也睡不著啊。”

    “是臣妾這裏讓您不舒服了嗎？”

    她想起身看看，卻被身邊人一把按住。

    “沒有，很好。隻是朕不習慣與人交頸而臥罷了。”

    “是這樣嗎........”

    德妃放鬆了些，不過轉念一想，好像還是不對啊。

    “皇上，臣妾去偏殿睡就好，您在這裏睡。明日還要上早朝.......”

    “你去偏殿？”

    “對啊，臣妾去偏殿。”

    “你就不怕明日傳出去你這麵子都沒了嗎。就算你不要麵子，朕還要麵子呢，說出去朕竟然讓一個女人去睡偏殿，自己占著她的床榻。”

    “不會的，是臣妾自願的。”

    黑夜中，程青的嘴角微微上揚了些。

    “好了，你休息著吧，朕要走了。”

    “嗯......?皇上，現在才是子時啊。還沒到上朝的時候啊。”

    “嗯，朕要去處理一些事情。”

    德妃覺得自己身邊突然一涼，按著自己手的人起身了。

    “皇上........”

    “德才，朕要回居安殿了，準備一下。”

    “是，奴才這就準備。”

    門外傳來德才的聲音。

    很快就有一批宮人進來替程青穿戴。

    德妃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冷。

    身體和心都有些冷。

    “德妃，後日就辛苦你了。”

    “皇上別這樣說。能幫您做事，是臣妾的榮幸。”

    她從床上爬起恭敬地等著皇上離開。

    “嗯，朕走了。”

    “恭送皇上。”

    外麵的夜，微涼，皇宮，又是一個無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