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 終曲(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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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斯的手,垂在地上,再也,再也沒有抬起來。
“睿…..睿…..王……”
夏卿抬起手,邁腿就要往睿王的方向走。
“夏卿,不要過去,現在,不可以。”
曲子琰拉住夏卿的手,“你去了那裏,我都不一定能保住你。那裏有太多的不確定。你看太後,你再看那個叫影的家夥。都太危險…….”
“你放開。”
夏卿沒有轉頭,任由曲子琰拉著她的手,她看著前麵,被百攸時遮住的睿王的身子。除了那隻低垂在那裏的手,她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的東西了。
“求你放開!我不想,不想以後想起今天的事情,會後悔…...”
她的聲音裏帶著濃濃的哀求,眼裏的淚水,早已經止不住的流下,“請你為我也考慮一下吧,這是,我最後一個請求了。”
夏卿知道,自己欠了曲子琰太多。
他為她做了很多很多,而她卻一直都沒有報答他的機會,甚至一次又一次的遠離他,故意疏遠他。她害怕。
她實在是太害怕了。她怕自己會給曲子琰帶來不好的事情,她怕自己被曲子琰拋棄。
她怕自己,會成為曲子琰的阻礙。
“夏卿,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今日,你選擇了那裏,就說明你要放棄我這裏了。你放棄了我太多次,我沒有一次是真的放手的,但是這一次,若是你當真要放手,我,真的不會再來挽回你,這一次,是真的。”
“.……”
夏卿沉默了。她既沒有放開手,也沒有回頭。
“曲子琰,請你不要逼夏卿了,她是個大人了,她能有自己的想法,她能有自己的選擇了,你不要,再去左右她了。”
這種時候,陌塵竟然站在她這一邊。
這是夏卿萬萬沒有想到的。
“陌塵你閉嘴。這是我跟夏卿之間的事情,你沒有資格說什麽。”
曲子琰的聲音冷硬,這是夏卿頭一次聽到他這麽冷硬的聲音。以往,他都是一副戲謔的姿態,即使冷硬,那也是對別人。
“這件事關乎夏卿,那就是跟我有關係…….”
“影,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陌塵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完。因為那一邊,百攸時已經站了起來,站在了影的對立麵。站在了太後的身邊。
“是他自己站出來擋在那裏的。我沒有逼他,也沒有人讓他站在那裏。一切都是他自己情願的。”
“他是睿王!”
“她還是太後呢。犯了死罪的人,是誰不都是一樣嗎?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謀反是什麽罪,想必你應該比我清楚多了。”
“即使是這樣,你也沒有自己處死他們的權利!更何況,睿王已經做出了選擇!他選擇了程青!選擇了風國!你還想怎麽辦!你為什麽要這麽緊緊相逼!”
百攸時的聲音已經嘶啞,他強忍著眼裏的熱意,雙手已經被他自己捏出了血。
“我知道你與他關係好,但是你不能代表他,你是你,他是他。更何況,這件事,你的爹,他都沒有說什麽,你在那裏,算什麽呢?”
影說著,象征性地向後看去。
丞相站在那裏,神色沉重,卻是始終沒有說一句話。
“他算什麽?他能算什麽?!”
百攸時的手,已經伸向一邊的劍柄,“你以為,你能算什麽?”
“百攸時!不要!”
幾乎是在他要握住那劍柄的一刻,夏卿掙脫了曲子琰的手,朝著百攸時的方向跑了過去。
“夏卿…….”
曲子琰看著空落落的手,那裏,現在隻剩下了一團冰冷冷的空氣。
果然,到最後,她的選擇,任然不是他。
不知道是為什麽,在夏卿的眼裏,任何的人,都要比他重要。她的選擇裏,永遠不會出現他這一個選項。
即使他對她一萬倍的好,她都吝嗇於還他一分。
他並不奢求她能回報他什麽,他隻希望她能看見他的好,能看見她對他的選擇上能有哪怕那麽一點點的猶豫。
那一點點的猶豫,卻是他努力了這麽久都沒能看見的。
她或許真的是一個很重義氣的家夥。
在她的心裏,或許,朋友永遠是大於情人的。
她會是一個很好很好的朋友,但是她永遠不會成為一個合格的戀人。
或許,他的確是錯了。
他不該奢求太多的。對於這樣性格的一個人,他怎麽能奢求這麽多呢?她不過是個,重情重義的傻子罷了。她的眼裏,不過是充滿了友情,充滿了義氣罷了。
“其實你根本就不需要給她這個選擇。”
陌塵的聲音聽上去清清冷冷的,沒有什麽感情,“你明明知道她是什麽性格的。她跟姬雅,始終是兩個人,甚至,她是姬雅的相反麵。姬雅的眼裏隻有愛情,隻有你,而她的眼裏,隻有友誼,隻有朋友……哦對,最讓人難受的或許就是,在姬雅那裏,她看不見我,在夏卿這裏,她依然看不見我。”
這是陌塵,第一次主動跟他提起姬雅。
以往,隻要一提起這個名字,陌塵可能都會崩潰。更別說跟他這個殺人凶手說這些了。
“你,很了解她……”
“我和你一樣,都是失敗者。”
陌塵將劍扔到一邊,劍落地的聲音引起了一片的恐慌。
不少的士兵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大步。
“失敗的很透徹。哦不對,說不好,你還有點救,我是兩次,都一敗塗地……曲子琰,明明,這兩個人,都是我先遇見的啊。為什麽,她們最終,都愛上了你,都不願意再回頭看一眼我?”
陌塵的聲音不再是那樣的清冷,而是充滿了自嘲,他轉過身,看著曲子琰的臉,嘴邊,也掛著一抹自嘲的笑。
“我究竟是,哪一點不如你?究竟是哪一點,讓她們這麽的討厭?”
“你不差我什麽。”
曲子琰也將劍插回了劍鞘,他默默看著不遠處站在百攸時身邊那個小小的身影。
明明是害怕的要命,明明都害怕的在那裏情不自禁地開始顫抖,她還是站在了她的朋友們麵前,想要妄圖幫他們擋住所有的傷害。
“我們兩,終歸沒有什麽太大的不同,”
曲子琰收回視線,他轉過頭,看著陌塵迷茫的模樣,“你還記得,那個詛咒嗎?薑心這個女人,說到底還是很可怕,至少,她的詛咒,一直都是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