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字數:4971   加入書籤

A+A-




    微型藝術展下午兩點開展,位置在市圖書館旁的美術館裏, 邀請函雖然是法語, 但是實際參展作品來自多個國家。主題還真是跟愛情有關, 有畫作和手工作品, 也有攝影和雕塑。

    楊炯完全是個門外漢, 驗票進去後也沒什麽參觀重點,索性從門口的第一塊展板開始由左往右逐一瀏覽。下午館裏人不多,他沒走幾步, 眼前光線卻是一暗, 有人站在了他的右手邊。

    楊炯抬眼, 看到來人稍稍有些驚訝, 隨後卻又很快明白了過來——怪不得那天雷鵬給他票的時候問起徐誌, 他原本沒往一塊想,誰知道人家是有關聯的。

    果然, 徐誌笑了笑,指著遠處的一塊展板道:“那邊有我的作品。”又道:“那天拜托雷先生的時候就想過你會不會拒絕, 雖然後來得知票已經送下, 但直到剛才我心裏都一點把握也沒有。你能過來我很高興,真的。”

    楊炯有些懊惱雷鵬這事辦的不地道, 要早知道是這麽回事他還真不會來, 但這會兒人都已經在這了, 他也不好端著,於是笑道:“正好下午有空,就過來看看了。”

    “那一塊吧, ”徐誌大方笑笑,轉身便在前麵領路。

    楊炯什麽都不懂便也不吱聲,好在對方體貼,時而低聲講解交流,時而輕談一二趣事,氛圍倒也不算尷尬。楊炯跟他看過大半展板,不知不覺說說笑笑,時間就過去了兩個小時。

    其實楊炯之前想過,但是他覺得徐誌家境好,又從事這樣藝術相關的職業,便暗自揣測這人多半個性自我難相處。誰知道這會兒簡短交流下來,卻發現對方其實真能算得上風度翩翩,有見地不張揚,脾氣也好,很懂得照顧別人的感受。他心裏暗暗琢磨,扭頭又看人模樣清雋,頓時好感倍增,臉上沒表現,心裏卻忍不住猶豫雙方繼續發展的可能性。

    不多會兒倆人走到了徐誌的那張攝影作品前,楊炯不覺多看了一眼,聽到對方解釋道:“這是我在巴黎一處墓園拍的。”

    楊炯也看出是墓地了,上麵隱約可見各種高大的墓碑,或被人修葺齊整,或有雕塑相伴,唯獨作為主體的那塊墓碑低矮潦草,身側野花叢叢。以至於整體雖然色調明快,但仍給人一旦壓抑委屈的感覺。

    楊炯有心想要表現一下,暗自揣摩半天,想從各處細節咂摸一下作者的用意。誰知道徐誌已經徑直解釋道:“這個是想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

    “……”楊炯說什麽沒想到是這個,愣了下,再看了一眼,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我還以為有什麽淒美的愛情故事呢?可是墳墓……大家為什麽都對婚姻有這麽大的敵意?”

    徐誌眨眼道:“不是敵意,而是婚姻意味著約束,而大多數人,尤其是大多數的男人,都更喜歡自由。”他說完怕誤會,又補充道:“當然我不在大多數之列,就我自己而言,還是寧願‘死得其所’的。”

    楊炯笑笑,想了想問他:“那你現在還沒結婚是……”

    “是一直沒遇到可以結婚的人,”徐誌坦言:“我之前交往了不少,但是以前太過於貪玩,自己心性不定,接觸交往的也都比我年輕的男孩子,泡吧跳舞個個是高手,真結婚過日子都是白癡。”

    楊炯訝然,笑道:“你倒是活的瀟灑,在什麽年紀體會了什麽年紀的滋味。”

    “現在我就特別像體驗一把家的滋味,”徐誌看著他,半真半假地笑道:“之前看許瑞雲和雷先生還沒覺得如何,但是上次去你家溫鍋,我倒是感觸頗深,今天再見你,這種感觸就更深了點。”

    楊炯心裏飄忽了一下,“什麽感觸?”

    徐誌道:“我很喜歡你……”說完停頓兩秒,接續道“……這樣的。”

    楊炯晚上回家,給雷鵬打電話,問道:“那個我問你,徐誌知道我跟傅惟演怎麽回事嗎?”

    雷鵬在那頭嘻嘻笑,“怎麽,心動了?要來謝媒人了?”

    “呸,我還沒說你坑我呢,你早說這票是他送的我就不去了,”楊炯說完頓了頓,又琢磨了一會兒,如實道:“不過就這麽接觸的話,他好像是還……挺好的。”

    “不好我怎麽可能給你介紹,”雷鵬在那邊道:“你跟傅惟演的關係我沒明說,但也沒刻意掩飾過。我覺得他應該差不多知道了。”

    “哦那還行,”楊炯暗自點頭,“要不然他什麽都不知道還這麽說,就是人品有問題了。”

    雷鵬咦了一聲,問他:“他說什麽了?”

    楊炯有些臉熱,捂著臉躺在沙發上,把下午倆人的事大概說了。隻是末了有些糾結:“他說他喜歡我這樣的,是指的我是什麽樣的呢?”

    楊炯在聽到對方之前的交往對象時並沒什麽情緒和意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或保守內斂或外向奔放,隻要沒有損害他人又或者濫|交濫情都實在正常不過。

    但是他會稍微擔心以後,比如人的審美一向是有明顯偏好的,一個吃慣了麻辣小龍蝦的人,不可能因為結個婚就可以隻吃清水白菜。假如徐誌之前喜歡的都是年輕小男孩,而如今對他的好感又隻是源於自己偶爾流露的溫柔和體貼的話……楊炯便很難說服自己去冒險。

    楊炯想到這就有些無奈,不得不說他現在的思維越來越居家保守,之前和江誌宏相處的時候他還想過,兩方的不和和矛盾或許會在時間**下逐一磨合消失,如今時隔不到一年,他卻忍不住改了想法——倆個人或者兩個家庭的組合,其實更像是兩組齒輪的協同合作。節奏卡不對的,要麽一方硬生生地被磨平,再被刻上新的凹痕,完全成為另一方的附屬品,要麽就要吱嘎亂響,兩敗俱傷。

    雙方都改變的有嗎?有,但是不論感情還是家庭勢力,都會存在強弱對比,怎麽算都會有更吃虧的一方。倘若倆人深愛多年有感情支撐還好,像他這樣中途認識的,不管是一年還是兩年的交往,時間都太短,感情都太淡,必然經不起這些摩擦。所以還不如在一開始就掂量好,倆人節奏一致,觀念相同,一唱一隨剛剛好。

    楊炯知道這樣合適的對象很難找,於是也忍不住左右搖擺,把那句“很喜歡你……這樣的”放在嘴上來回掂量,暗自琢磨。

    他心思飄忽,做其他的事情就有些心不在焉,又惦記著快要進組,這次不知道自己的表現如何,片酬何時能結算。等回頭忙完後去正好要去考駕照,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回頭買車的錢控製在多少比較合理,他不想買貴的,但是也不想太便宜了開不了多久就得換。雜七雜八的事情一擠,徐誌約他出去他雖然沒應,但是微信上沒少聊,有時候是互相谘詢某些小事,有時候是段子分享,聊聊車聊聊劇,說下對以後的忐忑和期待,又間或著偶爾的早安晚安,反倒是遠比和傅惟演的溝通多得多。

    傅惟演這段時間卻正忙,院裏安排了科研任務,他又要趕著發表論文,除此之外前天他輪值急診還遇到了一位孕婦患者,孕晚期,腹痛,說是急性腸胃炎讓給開藥。

    傅惟演看他不像是急性腸胃炎的症狀,孕婦看病更是小心,於是保險起見讓對方去複查血常規和b超。結果家屬不願,逮著他好一頓罵,說就是吃了點東西肚子疼而已,非要做什麽檢查。又說自己之前剛做過了,不到一天再做一遍,明顯是個黑心醫生要訛錢。

    一夥人在那扯皮怒罵許久,最後好歹送去化驗,得出結果後卻仍不消停——孕婦查出是膽囊結石並肝髒右葉血管瘤,轉去消化內科,家屬卻認準接診的醫生是傅惟演。之前的誤會化解,他們卻並不信任管床醫生,反而有問題動輒跑到外科來找姓傅的。傅惟演無法,解釋也麻煩,幹脆真的守在醫院“跟蹤”了兩天。

    這一待倒是跟病人家屬待出了感情,孕婦後來病情穩定,家屬一看他就露笑,像是看到了定心丸,傅惟演起初還覺得聊有慰藉,然而回道家,卻看到這幾天裏楊炯像是換了一個人。

    其實也說不上楊炯哪裏改變了,但是整個人的確陡然活潑了許多,他越來越愛打扮,並且重新戴上了那個多日不見的choker。傅惟演剛開始還挺新奇,感覺這東西圈在楊炯白嫩細長的脖頸上,除了像狗項圈之外似乎越看越順眼,有點禁欲又蠱惑的味道。

    他剛開始是欣賞,後來是喜歡,再後來就覺得不對勁了——因為他發現了很多讓人不安的細節。比如飯菜似乎越來越鹹了……他之前聽過一個理論,家裏老婆做飯越來越鹹,多半是有外心了。傅惟演並不信這些段子,卻不得不承認以前楊炯不僅給他嚴格控製鹽分,而且花樣常變,並不會像現在這樣一連幾天就一種炒菜,緊著這種菜沒了再炒下一種。

    又比如以往晚上的空閑時間,傅惟演會去書房看書,楊炯則多半盤腿坐在沙發上看書或者看電視,或者偶爾去書房搗鼓幾下那幾盆花花草草,坐書桌對麵跟他聊聊天。可是現在花花草草隻留了兩盆,電視上蒙了一層薄薄的細灰,顯然多日沒有人碰過,而楊炯也不再在客廳裏待著了,除了必須露麵的幾個時刻,諸如吃完上廁所這些之外,他大部分時間都在自己的小臥室裏。

    傅惟演兩天之後沒忍住,路過楊炯臥室的時候略微駐足,悄悄貼人門上聽了一下。隻可惜什麽內容都沒聽到,他隻知道楊炯在跟人語音聊天,對麵的人聲音清亮,笑起來十分爽朗,而楊炯在這邊甜甜膩膩,像是在約會小情人?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雙更得,手速不爭氣,明天再雙更吧。

    鞠躬感謝各位支持的大大,麽麽噠!

    ps:要第一次表白了

    pps:捉蟲周四統一捉,麽麽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