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

    “你幹什麽？”

    我看著她有些烏青的臉，心中莫名心痛。

    不錯，這就是丫丫。不會錯了！剛才我還在懷疑她是不是真的是丫丫，可現在我確定是她了。

    雖然我還是想不通她刺了我一劍之後為什麽還能如此淡定地站在我麵前，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之前她中了毒，那毒素一直殘留在她體內，所以她的麵色才會成如此模樣。

    “丫丫……”我一把將她摟在懷裏，緊緊地摟著，我用的力氣有些大，似乎是怨恨她不聲不響，突然就消失了大半天。

    “幹嘛……幹嘛用這麽大的力氣？我都喘不過氣來了。你……你鬆手，我又不會逃跑……”

    “你去什麽地方去呢？”

    “你還說！”她有些埋怨地道，“還不是找你。”

    “找我？”我有那麽一刹那的錯愕，她完全不知道今天早上的事情？難道刺我的那個人不是丫丫？

    真是奇怪了。

    我放開了她，雙手緊緊抓住她的肩膀，盯著她的眼睛認真地道：“你就沒有察覺到什麽地方不對勁？”

    “當然不對勁了！你這沒良心的！”她揮舞著拳頭，捶著我的胸口，嗔道：“你不是挺能打的嗎？幹嘛這麽容易就被人抓走呢？你說，你是不是和其他的人串通好了的，故意來耍我？哼哼！你再這樣，我可就不管你了……”

    她很“生氣”。可臉上的表情，卻是和以前無異。

    她真的是丫丫，那今天早上的那位是誰？

    我突然覺得，事情有點兒複雜了。

    “卓……你怎麽啦？”她偏著頭，看著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丫丫，你今天早上在什麽地方？”

    “你問這個幹嘛？奇怪了！”她不解地看著我，道，“自然和你這個死鬼在一起啊？”

    我搖搖頭，她的回答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想了想，便道：“我的意思是說，你在什麽地方？”

    聽到我的話，她臉上的笑容立刻就暗淡了下去，看著我認真地道：“卓，難道發生什麽事情呢？”

    現在誰真誰假，我還不好說，就算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確定眼前的這個人就是真的丫丫，可畢竟不是百分之百。

    所以，我不能向她透露任何有關我自己的信息。

    我的神情已然在不知不覺中嚴肅，盯著她清澈得猶如星光的眼睛，沉聲問道：“你……回答我！”

    她也不再鬧了，很直接道：“在你的別墅啊。”

    “在我的別墅？奇怪了，那丫丫是什麽時候離開的？那個假的丫丫又是什麽時候進入我的別墅的？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麽？為什麽要刺殺我？”

    “丫丫，今天早上，你的早餐是什麽？”

    “卓，”她古怪地看著我，“你到底是怎麽啦？怎麽會問這種問題？我們的早餐，是我們一起做的啊。有兩個雞蛋，還有……”

    她說到這裏，突然頓住，怒氣衝衝地跳了起來，一巴掌打在我的額頭上，氣忿忿地道：“韻卓，你這王八蛋，你……你不會是又把我忘了吧？”

    “沒有！”我捂著額頭，苦笑道，“幹嘛用這麽大的力氣？痛不痛？”

    她氣鼓鼓地道，“我就是要打你！怎麽啦？你不告訴我原因，我就還要打！”

    “你會後悔的！”我惡狠狠地瞪著她。

    她笑嘻嘻地道：“我可不會後悔。”

    “我生氣了，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我不怕！”

    “真不怕？”

    “不怕！”她趾高氣揚地看著我。

    我怪笑一聲，一個閃身，把她抱在懷裏，低頭朝她柔軟的唇咬去。

    “唔……你幹嘛？”

    “我說過，你會後悔的……還不認錯。”

    “我……我憑什麽認錯？韻卓……你……你好壞……我……我錯了……”她好似夢囈般，聲音輕柔得像蚊子。

    突然，她的腦袋微微往後一仰，緊閉了眼睛，臉色煞白！

    昏過去了！

    “丫丫……”我大驚失色，這才想起她體內還有劇毒，身體非常虛弱。

    奶奶的！

    這次玩過頭了！我狠狠地給自己一個巴掌，迅速把她放在地上，掐住她的人中。

    許久，她幽幽醒轉，臉色更是蒼白如紙。

    “卓，我……是不是要死呢？”她虛弱地看著我，眼淚汪汪地道，“我怕死，我不想死！”

    “別亂說！”輕輕地摟著她，柔聲道：“我已經找到秦瑤了，她就在附近。她會治好你的！”

    “她真的能嗎？”她依偎在我的懷裏，聲音苦澀地道。

    我瞬間愣住，說一句實話，秦瑤到底能不能幫丫丫解毒，我還真的不知道，我隻知道她的醫術很高明。可再高明她也不是小若。

    如果她也不能的話，那我……那我就隻能去找小若了。

    “不要想那麽多！”我輕輕道，“上一次我們都熬過來了，更何況是現在。丫丫，我不會讓你死的。如果真的治不好，如果找不到小若，那我們就回去。”

    “可是……一個月的時間，回不了家……”

    “那我隻能把你冷藏了……”戰艦上的冷藏艙，被丫丫生氣的時候毀掉了。

    如果現在要冷藏她，那我也隻能借助地球上的設備。

    “這樣不好……”她看著我，清澈的眼睛中露出一抹狐狸一樣的狡黠。

    “為什麽不好？”

    “我有很長時間看不見你……”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去說笑？”

    這一次，她是真的笑了：“卓，其實，能看見你為我這麽焦急，就算是死，我也很開心了……”

    “別瞎說！”我把她背在背上，朝那間瓦房走去。我想看看能不能弄點兒熱水，讓她把藥吃下去。

    沒有燈光，廚房中，就隻有火光在閃爍。

    丫丫坐在旁邊的小凳子上，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她的臉上，始終在笑。

    她笑起來真的很好看。

    火焰在她的眼睛中不斷跳動。我看著她，也笑了一笑。然後將黑乎乎的水壺掛在鐵鉤上，在她身邊坐下。

    這裏的工具，都很原始，水壺是在柴火上燒水的，所以它的外麵很黑。

    鐵鉤是從房梁上用一根鐵鏈栓住後掛下來的，正好垂掛在火坑上方。

    “卓……”丫丫把腦袋靠在我的肩膀上，伸手環住我的腰，輕聲道，“這種感覺，真好！就像我們當初在昆侖山的雪穀隱居的時候一樣，雖然沒有電，沒有現代化的設備。可就隻需要一堆火，我們晚上一起靜靜地坐在火邊……這樣就足夠了……”

    她的發香，縈繞在鼻尖，久久不散。

    我道：“如果你喜歡這樣的生活，那回去之後，我們也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過這種野人般的生活。”

    “你不要你的信仰呢？”

    我搖頭，“一本正經”地道：“不要了！”

    她笑了：“你太沒有政治覺悟了！”

    “隻要有愛情覺悟就行了！”

    “貧嘴！”她傻乎乎地笑了起來。

    “對了！卓，你今天到底是遇到了什麽事情，怎麽會問那些古怪的問？”她話鋒一轉，又回到了剛才的話題上。

    我看著跳躍的火光，沉默了好久。

    “不說就算了！我還不愛聽了。”她嘟著嘴，鄙夷地道。

    其實我知道她很想知道，隻是故作不在乎罷了。

    我想了想，這事情其實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遲早是要對她說的。

    但是，我又問了一個問題：“丫丫，今天早上，你有沒有……殺人？”

    “你又問我問……”當“殺人”兩個字出口時，她突然就呆住，抬頭看著我，驚道：“卓，不會是我給你帶來什麽麻煩了吧？”

    “你真的殺人呢？”

    “我不知道！”她搖了搖頭，“我隻是刺了落柯那王八蛋一劍，然後他逃跑了，還抓著你，我就跟在後麵追。後來，我跟丟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死。對了，卓，祭靈……祭靈就是落柯那王八蛋！我恨死他了，你當初……當初怎麽就放過他呢？這種人渣，死了才好！”

    我懵了，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麽。

    可她認真自而然的樣子，又不像是在說謊。

    “卓，你又怎麽啦？幹嘛發呆啊？”

    我想了很長時間，直到水壺中的水開始沸騰，我才想明白了一點兒。

    丫丫說的是真的！

    而我經曆的也是真的，殺我的那個人，就是丫丫！

    “卓……你到底是怎麽啦？”她抓著我的手臂，關切地問道。

    “沒什麽？”我起身站起，從碗櫃中找出一個瓷碗，用沸水消毒之後，這才把開水倒在裏麵，等它慢慢冷。

    我想，這樣亂拿主人的東西，待會兒主人回來之後，一定會被罵吧？算了，他要罵就罵我好了。反正這些事情都是我幹的。

    白瓷碗中的水汽不斷冒出，我重新坐在丫丫的身邊，整理了一下思緒，這才轉頭對她道：“丫丫，或許今天早上……你中招了，你看到的東西，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她錯愕地看著我。

    我點點頭：“你自己想想，你所經曆的事情中，到底有什麽地方是不合理的！”

    “不合理？那就是你會被落柯抓住！這……不可能啊，落柯打不贏你啊？”她的臉色突然就變了，回頭看著我，聲音顫抖地問道：“卓，我是不是殺人呢？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我看到的隻是落柯，我殺的是落柯啊……”

    “沒有！”我笑著搖頭，我自然不會告訴她，她那一劍，差點兒要了我這條老命！

    隻不過我也覺得奇怪，在我的那個密室裏麵，丫丫怎麽會產生幻覺，把我當成了落柯？

    她中幻覺的時候，我怎麽又什麽事情都沒有？

    “卓……”她突然變得激動起來，一伸手，就過來扯我的衣服，聲音中，幾乎帶著哭音。

    我沒有絲毫的防備。上身的襯衫一下子被她扯了下來。

    我嚇了一跳，本能地拉上衣服，嚷道：“喂！你也耍流氓啊！”

    那清晰的劍傷還是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中。

    “卓，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她抱著我，哭了起來，“我真的不知道是你……卓，我……我……你打我吧……”

    “小笨蛋！”擦掉她臉上的淚水，我道，“都好了！就一些皮外傷而已，值得你哭成這樣？我打你幹什麽？嗯？不對！丫丫！你敢陰我？”

    “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我不知道是你，我……殺的是落柯！”

    “我不會打你的！丫丫，你也是越來越壞了！”我拉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認真地道：“我一打你，這裏會疼，所以……我不會讓你的當！”

    她破涕為笑，用手指撫摸著那道快要消失了的傷痕，道：“真的不痛了嗎？”

    “不疼了，隻是……有點兒癢……麻酥酥的。”她紅了臉，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

    她靠在我的懷裏，責怪地道，“你幹嘛不躲？”

    “你從後麵刺我，速度還那麽快。我怎麽躲？”

    到此時，我心中終於是舒坦了，雖然開始的時候，我也懷疑丫丫，懷疑這一切的一切，是她和她父親布下的一個陰謀。那一會兒，我真的是心如死灰。

    可想了很久之後，我還是選擇相信丫丫。

    現在看來，我的想法並沒有錯！丫丫還是丫丫，還是以前我認識的那個丫丫。

    瓷碗中的開水終於是冷了下來。

    我從隨身的口袋中找出藥，喂丫丫吃下。

    從別墅出來的這一段時間裏，我一直帶著藥，我就是害怕我突然就找到丫丫，然後她體內的毒又發作。

    “卓，我刺了你一劍，你恨不恨我？”

    “當然恨！所以以後的日子，你要小心了……”壞壞地笑著，重新把她背在背上。

    我道：“我們先回別墅吧。然後我再想辦法聯係秦瑤。”

    “好！”她的聲音甜甜的，我知道她現在一定在笑，可以她在我背上，我看不到。

    我正想走，突然想起用了主人這麽多的水還有柴火，心裏麵很是過意不去，就將身上帶著的現金全部留下。

    如果這裏真的住的是一個老人，那說一句實話，我留這些錢是沒有任何價值的。

    可是我現在也實在想不到什麽好的補充方法了。

    把我用掉的水擔回來？

    可是……我不知道水井在什麽地方。

    背著丫丫，剛出廚房，猛然間就聽得外麵的院子中傳來一個老人的聲音，“是誰啊？這大半夜的來這裏……是遇到什麽麻煩了嗎？”

    聽到這話，我瞬間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