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何等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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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酒老宅流傳了千年,世人已不知這祭酒之名從何而來,到底是破舊的院子,尋常人不會輕易踏入,可尋常人便也不知,這祭酒老宅裏,別有洞天。

    月上中天,祭酒老宅有三三兩兩的行客,月神與沐清便混在其中。入口的地方,有一位麵色蒼蒼的老者,雙眼已經渾濁不堪,但月神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那一雙渾濁的眼中,卻閃現出一抹清明與淩厲。

    手執月神劍,一身敢與夜空比黑的衣裳,還有一張能夠映亮夜空、如月的臉。

    來者月神!

    雖則如此,老者卻也隻是清明了一瞬,下一刻,他又如往日一般,眼神迷離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

    高手之間,自有感應。月神踏進門的時候,就知道,這位貌不驚人的老者,內功深厚,怕是修煉了一輩子高深武學。

    行走江湖也有好幾年,怎樣的高手他都見過一二,譬如有初清上人那樣隱居一隅卻名揚三界七國,亦有忘前塵那樣拋卻前塵往事,寄居於紅塵之中。像老者這樣不知名姓的看門客,月神稍顯驚訝,卻無疑惑。

    他知道此行所為何事。

    祭酒老宅沒有酒,卻有賭局,三三兩兩的人圍成一桌,便能賭個生死離散,賭個家破人亡,但這並非祭酒老宅的絕密,真正的祭酒老宅,在地下。

    沐清拋下月神,徑自去尋了一人,不久之後,便回頭來帶著月神,從一處長長的階梯慢慢走到地下。

    階梯漫長且轉折頗多,終於,彎彎曲曲後,別有洞天。

    仿佛搭起了一處戲台,更有百十個座椅,此時零零散散三五客各占一處,緊盯著台上。算上月神二人,這裏頭約摸四十餘人。

    台上陳列了幾樣玩意兒,紅紙黑字標明了每樣的名稱,月神一樣也看不明白,他便不看,由著沐清讀給他聽。

    月神來此,旁人自然得見,拋卻關於月神身份與武功的那二三事,單單是他的容顏,就足以讓旁人心生萬千遐思,卻不敢。眾人隻能在恭敬見禮後,收斂心神,萬不敢在月神麵前,顯露出一絲異樣。此時聽見沐清一樣樣為他讀那台上玩意兒的名稱,隻當月神端著月神莊莊主的架子,卻不知他識字不多。

    沐清讀完台上東西名稱,並不多言,他不願指引月神去做選擇,隻盼他隨著自己心意挑選。

    月神心裏有些譜,他看中了一顆蝕刻丸,蝕刻丸名字奇特,實則一味良藥,天生如丸子的形狀,鍾離雪顏曾經提過,這是一道可遇不可求的絕世藥引。他還看中了一件落霞衣,衣裳稍顯鮮豔,最惹眼是鏨著芨芨玉的腰帶,月神想著,若是西嶺千秋穿上,想來是好看的。

    等到了往日的時辰,台上有主事出來,先與台下人見禮,將此地交易的老規矩再重複一遍,也不耽擱時辰,便開始賣台上的東西。規矩是從底價最低的玩意兒開始賣,一樣樣往後賣,這到了最後,那價格也不知飛到何等高處。

    落霞衣雖豔,算不上何等奇寶,隻到了中場,就輪到了它。這衣裳標價二十兩,算不上高價,往往幾輪下來,能叫到五百兩朝上,才會定下交易。偏偏,等沐清叫了一次二十兩,再無人加價。

    沐清站在月神身側,他也幾乎代表了月神。

    能出現在此處,即便不是秋景城人士,也必然聽過月神大名,何況,月神踏進祭酒老宅,這一消息早已被人傳播。他手中的月神劍,就是獨一無二的標誌。

    何必與月神相爭?

    這何必二字,也不知含著多少無奈,多少不甘。

    台上主事人幹巴巴的笑,卻絕不敢想法子引著台下來客加價,客人敢不敢加價他不知,但他絕不敢得罪月神!

    月神就這樣,憑著二十兩,得了一件落霞衣。

    等輪到蝕刻丸,沐清出的依舊是底價,台下眾人也有麵色不甘者,偏偏,嘴巴緊閉,仿佛生怕泄露出幾個音調出來,讓人誤會。

    在七公國,即便是公皇族的人現身此處,也未必就叫人不敢競價。偏偏今日……大抵是月神莊的威名,總震懾在旁人心頭,又可能落霞衣並非旁人心念之物,亦或今日來的,到底沒有真正的世家。

    往後還有幾樣奇珍,月神興趣缺缺,隻因沐清說,往往到了最後,還有一樣不曾展現的奇寶,他才沒有起身離去。

    果然如沐清所說,等台上東西樣樣被人競價買走,那價格恨不得高的飛到天邊去,主事人終於顯露出一張臉,衝著台下眾人笑:“諸位客官,今兒還有一樣玩意兒,乃是與西嶺家符玉離同等材質的符玉簪,與那符玉離功效一般,平心靜氣,與人有萬般好處,雖不及西嶺符玉離大小,卻不輸它許多。底價八萬兩白銀,恭請諸位客官賞鑒。”

    原本,這符玉簪定下的底價是六萬兩白銀,不曾想今日殺出月神,主家怕月神想要,無人敢爭,便私心提升了底價。即便月神一口價要了去,也不至虧損。好在,這最後一樣東西,從來都是最後才報出底價,倒不會有人知曉此事。

    主家生意長長久久的做,膽子並不小,可碰上了月神,也隻能動這樣的小心思。若說底價是人定的,他卻不敢要的太離譜,縱然是絕世難求的奇珍,縱然隻賣出不虧不盈的錢財,也算是好。

    萬幸,月神卻不曾開口。

    月神不開口,場上人競價便如尋常激烈,八萬兩的底價,轉了一圈已接近十萬兩。

    十萬兩銀子有多少,月神並無概念,但八萬兩是二十兩的多少倍,月神卻心裏明白。

    月神想,原來千秋送我的符玉離,是這樣的價值麽?

    這符玉簪比符玉離還不如許多,卻叫出這樣的高價……

    等到符玉簪終於被人以十多萬兩的高價買走,月神才從恍惚之間恢複清明。

    台上主事人歡歡喜喜地宣布今日交易結束,月神徑自離開,沐清取了買下的兩樣寶物,跟在他身後。

    “莊主可是想要那符玉簪,送給澹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