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什麽吵？煩死了。”

    一個嬌俏的女聲忽然在月神耳邊響起，月神恍惚間還以為是澹台君言開口說話。

    此時月神正在田間一處供人休憩的茅草屋旁邊，他看見澹台君言緊閉的唇，心中明白，並非澹台君言開口。失望之餘，他穩住心神，抬眼去尋找說話的人。

    有兩男一女共三人站在路上，先前的聲音自然出自這女子口中，而剩下的兩個男人，一個是白發蒼蒼的老人家，另一個則是僅比月神大上兩三歲的青年。

    可在那青年身上，月神感受到磅礴的內力。

    這也是一位當世高手！

    心即刻懸起來，月神不知來人是敵是友。

    “不必緊張。”

    那青年像是看出月神心思，居然開口解釋：“我隻是聽說水中有異怪，隨這位老人家去查探一番。並非刻意來此。”

    月神麵色漸緩，卻聽見青年又說：“月莊主不必緊張！”

    在這樣的時刻，被人一口叫破身份，如何才能不緊張？月神猛地起身拔劍：“你是誰？”

    “無間界，北野無憑。”

    隨著這句話說出口，北野無憑忽然放出一股內力，衝向月神，月神自然迎戰。

    北野無憑仿佛霸絕的刀，可月神卻如鋒極的劍。

    片刻後，二人同時收起內力。

    輸贏無人知曉。

    北野無憑是無間界的新任界主，聖俠會那會兒月神聽過他的名字，但沒見過他，不想，在此時此地相遇。

    “你如何識得我身份？”月神收了劍，卻依舊戒備北野無憑。他沒見過北野無憑，北野無憑也不曾見過他才對。

    “你的月神劍天下皆知，我隻是因此認出你。”北野無憑笑了笑，“月莊主難道不知道，月神劍在江湖上是何等出名麽？”

    聽聞此言，月神不再多問。

    “我聽說了一些月莊主的事，知道月莊主藏身我無間界，卻不想，能這麽巧遇上。”北野無憑作勢與老者離開，忽而又看向月神：“你的狀況似乎不太好？要不要和我一起走？或許，我能幫得上一點兒忙？”

    月神想，倒不如和北野無憑一起走，畢竟是他無間界的界主，總好過自己一人獨闖。

    抱起澹台君言，月神跟上北野無憑，開口提出自己的第一個條件。

    “君言情況很不好，你能不能幫我找一個大夫替她診治？”

    “君言？”

    本已經邁開腳步，北野無憑忽然回轉，他看著被月神抱在懷裏的澹台君言：“難道，是逍遙界……”

    不等他說完，月神便點頭。

    “有趣，有趣……”

    北野無憑忽然笑起來，他的笑十分爽朗，以至於月神居然無法動怒。

    “我隻聽說月莊主帶著一個人，沒想到，居然是澹台姑娘……”

    “早前就聽說，澹台姑娘身陷我無間界，我還當隻是個笑話呢，原來……”

    “哎呀，看來月莊主還是一位有情人呢。”

    “嗯，隻怕，月莊主還遭遇了不少艱難險阻。”

    “夠了！”見北野無憑喋喋不休，月神惱羞成怒，“你快些替我尋個大夫，這些小娘們兒最愛說的閑話，你等我不在的時候慢慢說！”

    月神從來不會說“小娘們兒”這樣的詞，這讓他總是忍不住想起自身。這會兒，卻是什麽都顧不上了。

    北野無憑雙手環抱，看向澹台君言：“何必去尋？我就是大夫。我看澹台姑娘，即將赴死，藥石無醫啊！”

    聽得此言，月神真正發怒發狂：“混賬，胡言亂語！”

    那是他經曆千難萬險帶出來的澹台君言，怎麽能讓北野無憑這樣說？

    任由月神怎樣惱火，北野無憑卻氣定神閑：“澹台姑娘這樣子，必然是經曆了死生劫難，本就是活死人的模樣，而今，又中了這天下奇毒，不死才怪。”

    心中有一個聲音，快把北野無憑打死，就不必再聽他胡言亂語，可偏偏，腦子卻一片清明：北野無憑說的是真的！

    怎麽會這樣？

    為什麽會是這樣？

    半晌，月神看向北野無憑，仿佛抓著最後的救命稻草：“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毒可以解，活死人也能複蘇，一切都會有辦法的對不對？”

    北野無憑擺擺手：“我是沒有辦法，而且我確信，這無間界無人能救她。不過，我倒是想起了一個人……”

    不止北野無憑想起了一個人，月神也想起了一個人。

    “鍾離雪顏！”

    “紅顏！”

    兩個詞幾乎是同時脫口而出，月神眼中升起一抹希冀：“對，紅顏一定會有辦法的……”

    “紅顏？”北野無憑麵上的表情頓了一下，好半天才重又笑起來：“原來，她是你的紅顏。”

    相比於月神劍，北野無憑對於月神本人反而並不了解，他的那些事跡，也不曾聽過許多。

    “澹台姑娘的毒正在漸漸侵襲她的身體，若是你繼續趕路，隻怕撐不了多久，她就要徹底殞命。不若，你隨我去往無間殿，我暫且替她壓製毒性，再去尋鍾離雪顏來為她解毒救命，你看怎麽樣？”北野無憑主動開口，替月神安排好接下來的行程。

    月神自無不可：“求之不得。”

    頓了一下，他又加上兩個字：“多謝。”

    這裏將行蹤定下，但眼前還有一件事要去做，月神便隨同北野無憑一起，去查看那老人家所說的河中異怪。

    河水距離此處僅僅幾百米，不多時一行人便走到河邊。隻說過一句話便再沒出過聲的女子這會兒開口：“老人家，那個異怪在哪兒？”

    老人家指著河裏的一片黑色：“就是那個東西！會噴水，還咬人，凶的很！”

    北野無憑撿起一顆石子，運足內力打向水中，那石子彈射入水，打中了那一片黑色。隨即，仿佛被惹怒一般，那黑色物體哄然而起，帶起一片嘩嘩水聲。

    它張開大嘴，鋒利的牙齒清晰可見，整個身形看上去像是一條蛇，偏偏巨大無比。

    “這是什麽東西？”

    北野無憑皺眉，忽而看向月神：“月莊主，借劍一用？”

    他慣常使用的武器是刀，但他的刀毀了，還沒有尋找到合適的兵器，便一直空著手。

    月神想了想，還是舍不得將月神劍借出去。

    “喏。”他將月影劍遞給北野無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