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見忘前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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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父……”

    月神眼神有些僵硬,隻是冷冷地瞪著那學徒,仿佛在說:這不是廢話嗎?

    那學徒隻覺得,莫不是醫館真是死生之事經曆太多,有些陰氣妖風?這外頭大好的豔陽天,怎麽他覺得通體發冷,身子都有些顫栗呢?

    萬幸,還有個花墨耘,她急吼吼地衝著小學徒嚷嚷:“快點,你們這裏最好的接骨師傅在哪,快帶我們去找他。”

    “哦哦……”小學徒傻愣愣地點頭,居然忘了,最好的接骨師傅,並不是他能說得上話的。同手同腳在前頭走,花墨耘和月神跟著他,走到一個掛著簾子的單間門口,小學徒突然止步,麵上顯出糾結:“那個,客官,我,我不能打擾忘師傅,那個,我去替你們請大師兄……”

    月神聽得出,那所謂的忘師傅,便是這裏最好的接骨大夫,他冷哼:“不用了。”

    一手掀起簾子,一手拎著人,他直接走進去。

    小學徒見狀,突然機靈起來,三兩步跑沒影兒了,顯然,是怕被那忘師傅發現。

    這一邊,月神走進房間,發現這屋子裏空蕩蕩的,唯有屋子中央放置一張床,此時,有個人正躺在上麵睡覺。

    月神也不急,他仍舊拎著那少年,絲毫不覺負擔,繞著床行走幾步,仔仔細細地觀察著躺在床上的人。

    想來,他就是小學徒說的忘師傅。

    他很瘦,四肢百骸都瘦弱的可怕,那一張臉也似經過刀削斧刻一般幹癟,乍一看去,有些駭人。若是不知事的孩子見了,恐怕能當即哭出聲來。

    月神想,他的易容之術再精妙,恐怕也學不來此人的模樣。

    手一抬,將那昏迷不醒的少年放在這忘師傅身邊,月神終於騰出手,居然拿出先前強行折來的燈芯半枝花的花枝,開始雕刻發簪。

    花墨耘看著床上那倆,還有如鬆如柱一般穩立當場的月神,心裏歎了口氣。她這哥哥,未免有些太不靠譜了吧?

    好在,她一聲歎息剛剛落地,那邊的忘師傅居然睜開眼,“哎呀,睡的好舒服。”

    下一刻,他尖尖的鼻頭聳動:“咦,燈芯半枝花的味道?”

    那聲音,仿佛鈍刀割肉,難聽而滲人。

    月神絲毫沒有在意他的話,仍舊保持原先的姿勢,站在那兒認真地雕琢。

    “小子,讓我瞧瞧!”這位忘師傅伸手去抓月神捏著的花枝,月神握著刻刀的手輕輕一晃,在他眼前閃過一道暗光。

    指往花枝探,刀向臂上刺,二人一言不合,居然就這樣拚鬥起來。

    花墨耘主動退到牆角,免得被這倆莫名其妙的瘋子誤傷。

    大約一盞茶的時間過去,兩人頓住身形。那忘師傅的兩指捏在燈芯半枝花的花枝上,而月神手中的刻刀,卻抵著他的腦袋。

    花墨耘瞧得分明,先前月神若沒有在最後一瞬偏轉刻刀,它就要直直刺進那忘師傅的腦袋裏。

    “罷了罷了,是我輸。”

    那忘師傅無奈地鬆開指尖,聲音依舊難聽,花墨耘卻聽得出,那其中蘊含的一絲遺憾。

    月神收回刻刀,繼續雕刻木簪,仿佛先前險些取人一條性命的拚鬥,根本未曾發生過。

    這一邊,忘師傅也不多言,伸手將床上的少年拎起來,翻轉了好幾遍。花墨耘看了,都替那少年覺得疼,本來就被打的骨折筋斷,還要遭受這樣的折騰……

    不過,好歹人家才是醫者,她不敢妄言。

    疼痛這東西,對少年人來說,從來都是最難忍的,本來人事不知的可憐娃,在忘師傅手裏活生生疼醒,哇哇地叫喚起來。

    “莫吵。”忘師傅皺眉,本就滲人的聲音愈加幹澀,居然把少年嚇的不敢再哭。隻是眼淚止不住,身子也疼的抽搐,這樣一來,又會觸及身上的傷處,愈加疼痛……

    瞧著少年疼的滿臉抽搐,淚水嘩啦啦流出來,花墨耘想,果然,還是自己武功高強最重要,能保護自己免受欺負,免遭苦難。

    查探完少年一身傷勢,忘師傅走到牆邊,那看似整齊光滑的牆磚,居然由一個個小櫃子組成,他很快拿出一套玩意兒。

    將那些東西放在床上,一樣樣依次排開,花墨耘看得出,既有長短不一的毫針,又有形態各異的縫針,還有各式各樣的刀具,甚至還有錘子、斧頭等……

    首先,他從針包中拔出一套毫針,三兩下插遍少年全身,然後,他拿起了一把刀。

    在少年身上比劃了許久,終於找準了方向——月神!

    “喂,小子,先把診金付了!”

    先前那位大夫說的不錯,這所謂的接骨高手,果然心黑,居然張嘴要了月神五千兩銀子。

    這樣的價格,買奴隸都能買一屋子裝不下的人!

    可既然要救這人,此時又怎會愛惜銀子?月神眼都不眨,當即付了錢。

    忙活了半個時辰,忘師傅將少年拎起來,丟到月神懷裏:“行了,帶回去放床上好好躺著,過個七八天,隨便找個學徒替他打開包紮,拆了身上的針線,再靜養一個月,就能下地,三個月後,該痊愈了。”

    月神接了那少年,轉手又丟給花墨耘,花墨耘無奈,隻能認命地抱著這全身裹纏著繃帶的小少年。

    這一邊,月神聽了忘師傅的話,轉身就朝門外走,花墨耘忙不迭地跟上,踏出門又跨進來:“忘師傅,沒有藥嗎?”

    忘師傅暗啞的聲音在空蕩的房間裏響起:“唉,還以為能省一點呢。”

    花墨耘嘴角有些抽抽:這啥意思?

    她就看著忘師傅繼續去那與牆麵融為一體的櫃子裏翻翻找找,好半天之後,打包出一袋子東西,丟給花墨耘,花墨耘認命地背在身上。

    等出了門,緊趕慢趕,終於跟上月神的腳步,

    “哥,說真的,這老頭好黑心啊,我也不是舍不得錢,但是,五千兩誒,他真的開的了口!”

    月神是舍得錢的,但他聽澹台君言幾次三番提過,賺錢不易,此時,也對那忘師傅有些不滿。

    “混賬忘老頭,居然被他坑了這麽一回,我遲早找回來!”

    花墨耘聽了這話,登時傻眼了:“啊?哥,你認識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