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財大氣粗的阿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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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得銀子可換,又都不願意換成絹帛,父子女三人就背著賣石斛花的一貫錢,即一千文,以及賣農副產品的二百五十二文從藥鋪走出來。

    

    這時的銅錢,外圓內方,直徑八分,重量一錢,相當於現在的四克。

    

    一千二百五十二文,就是十斤。

    

    劉千裏背著沉甸甸的十斤銅錢,隻覺腳下虛浮,有些輕飄飄的。

    

    不僅劉千裏這樣,就是劉辰星也好不到哪去。

    

    作為一個現代人,以往出門不是手機就是銀行卡,身上大多時候都是不超過一百元的現金,現在卻帶著十斤錢招搖過市,那感受是真複雜,不是怕掉了,就是怕被偷了,完完全全不複她前世今生兩輩子都是一個市井小民的心態。

    

    不過這會兒時辰不早了,太陽下山就要閉市,天黑就有夜禁,他們若不趕在天黑前出城,可是要被巡夜的武侯,也就是古代的小片警,抓去吃個一年以上的牢飯。再倒黴點,說不定還要吃上一頓板子,到時是殘是廢就不好說了。

    

    所以,父子女三人也沒有多餘時間體會當下的心情,就趕緊背著十斤銅錢去買劉阿婆交代的東西。

    

    劉家老兩口是真沒什麽錢了,就讓買兩三樣零碎的生活必需品,在農副產品集中區就可以一趟子買完。

    

    吃了鹽才有力氣,劉家老老小小有十五口人,鹽吃得格外快,家裏鹽眼看要見底了,遂稱鹽一斤四十文。

    

    劉老丈是土生土長的河北道人,河北最地道的鄉土菜就是醋芹,劉老丈每天除了要喝一碗濁酒外,就是要吃一碟兒醋芹,故打了一升醋五文錢。

    

    此外,即使再怎麽節約燈油,一家四戶夜裏都要點燈,是以又買了半斤燈油五十文。

    

    將劉阿婆交代的東西買完,總共花了九十五文。

    

    但他們按以往所得隻該交七十七文,如今卻花了九十五,也就是要貼十八文。

    

    這貼的數額,好巧不巧正和阿耶原先跑一趟該分的錢相差無幾。而走時,劉阿婆隻交代了要買的東西,卻沒有給一文錢。按以往的經驗看,阿耶賣農副產品應得的錢,每五六回,總有一回要墊給劉阿婆交代買的東西上,卻從沒有見劉阿婆事後補給阿耶一次。

    

    也就是說,如果這次沒有她幫著叫賣貨物多掙了些錢,阿耶這趟忙裏忙外最終隻能落得一文錢的回報。

    

    劉辰星想了想,他們不能這樣回去。

    

    一貫錢的目標實在太大了,直接回去準被充公。

    

    她絞盡腦汁地開源創收,可不想到頭來白忙活一場。

    

    不過在這之前得先確定一件事。

    

    從油鋪出來,劉辰星便問道:“阿耶,石斛花賣了一貫錢,這錢阿耶打算怎麽分?”

    

    小女兒是什麽性子,劉千山再粗枝大葉,還是清楚。

    

    一聽小女兒這樣問,就知道是何意了,劉千山無奈又好笑地摸著小女兒的頭,道:“放心吧,阿耶不會把這錢交給你們阿翁阿婆的。”

    

    得到肯定回複,劉辰星一下子笑開了懷,心滿意足道:“本就不該交給阿翁阿婆!昨天可是阿翁阿婆自己說的,無論仙草和山珍賣多少錢,他們一文都不要。”不過若知道能賣這麽多錢,即便好麵子如劉老丈,還是會改口的。

    

    所以,得把這些錢先處置了再說。

    

    想到這裏,劉辰星心裏已有了打算,就問劉千山道:“阿耶,這次掙的錢可以讓阿星處理嗎?”

    

    石斛花和山珍所得,本就是意外收獲。何況沒有小女兒的堅持,也根本不可能掙這麽多錢。劉千裏想的明白,又是一個寵女兒的,故不假思考便允了道:“你們阿翁阿婆都不要這錢,阿耶更不會要。所以阿星想怎麽花就怎麽花!”

    

    “阿耶最好了!”

    

    沒想到自家阿耶這麽大方,完全沒有現代沒收小孩壓歲錢的那種壞習慣,劉辰星高興地盤算起怎麽花錢了,“阿星想先買一套筆墨紙硯給阿兄。阿兄啟蒙已經四五年了,今年又要進學了,可是至今都沒有在紙上寫過一個字。阿星曾和阿兄約定過,等掙了錢,一定要給阿兄買套筆墨紙硯!”

    

    小女兒最是愛吃,劉千山還以為小女兒會要吃的,卻沒想到首先要給大兒子買一套筆墨紙硯,而且想得比他這個阿耶還周到,這讓劉千山臉上有些發燙。

    

    劉辰星沒注意劉千山的異樣,她正扳著指頭一一數道:“還有大伯母和三嬸每年都有新衣裳,可我卻從來沒見阿娘穿過一次新衣。阿娘長得好,十裏八村都是數得上的好顏色,正好要入夏了,就給阿娘買一身鮮豔的衣裳。”

    

    天地良心,劉辰星可沒故意說這些話讓阿耶難過,卻生生截得劉千山心肝直疼,讓他更是愧疚難言了。

    

    劉辰星還在接著道:“還有阿耶,你是家裏的當家人,這些年我也就見阿耶穿過一回新衣,這可不行!你是我們二房的臉麵,怎麽也得做身像樣的衣裳!對了,現在能讀書的都有家底,阿兄進學沒一身好衣裳可不行,也得做一身……”

    

    話還沒落下,劉辰星又趕緊搖頭道:“一身怕是不行,髒了總要換洗,所以阿兄還得多做一身。”

    

    扳著指頭算下來,劉辰星就是愁眉一歎。

    

    原以為發大財了,可一樣一樣算下來,這一貫錢哪裏夠?

    

    劉千裏看著小女兒頭頭是道說了一個遍,把家裏每個人都想到了,卻唯獨漏了自己,一時驕傲、欣慰、心酸、疼惜……什麽感受都有。

    

    “好孩子。”劉千裏疼惜地再次撫上小女兒的頭,“你阿娘織了不少土布,阿耶用土布做新衣就是了,不用——”

    

    話未說完,劉辰星已幹脆打斷道:“阿娘織的布,根本就是半成品,賣到布莊都還要漿洗、晾曬十天半月,要怎麽做衣服!?”

    

    小女兒有理有據,竟讓人無法反駁。

    

    劉千山“但是”了半天,也嘴笨得沒找到說法,倒是劉青山少了些顧及,直接承情道:“阿妹!阿兄一定讀書出來,以後讓你月月有新衣,日日有肉吃!”

    

    不愧是自己陪著長大的小孩,就是懂她,劉辰星聽得笑眯了眼,大手一揮,財大氣粗道:“阿耶、阿兄,我們走!現在要做的就是買!買!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