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奇怪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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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著手鼓掌,笑說:“真棒!好樣的!那你現在是要繼續站著和我大聲吵吵嗎?”
鄧大同聞言一愣,然後才迅速坐回椅子上,衝我訕訕笑道:“姐夫,你別誤會啊,我這是對那對狗男人的怒火,不是對你。一下子有點兒火大了,不好意思。你說他們是不是太事兒了?動不動就抓人,都道歉了還要我坐牢,神經病!”
我點著頭笑說:“嗯,嗯。不說這個了,你現在最想要什麽?”
鄧大同向右一甩手,臉同時朝左上一扭,不容置疑道:“那當然是出去啊,這裏快把我憋死了!特別是學習,我學他媽個大頭鬼,學習有什麽用,還不是以後出去打工!”
“哦,看來是挺難受的,那現在跪下來為你做的所有事情向上帝懺悔吧。”我直勾勾地看著鄧大同冷聲說。
鄧大同聽了有些生氣,憤怒道:“姐夫,我叫你姐夫是尊敬你!你這不是玩我嗎?他媽······”
說著鄧大同發現自己失言了,急忙重新組織語言,擺著手對我笑說:“姐夫你在逗我呢,和我開玩笑呢吧?”
我冷笑了一聲,沉聲說:“跪下,懺悔,然後得到錢和一切,或者留在這,你選吧”。
鄧大同聽了握緊拳頭,在強壓著自己的憤怒,低著頭不敢看我,怕怒氣忍不住發泄出來。
我就靜靜地坐著等待,過了沒多久,鄧大同喊了我一聲,嬉皮笑臉地和我說:“姐夫,你可別騙我啊,你說了的,答應了的話不能食言啊,不然你和我姐可就沒戲了”。
我斜著眼看鄧大同,冷聲說:“你沒資格和我談條件,還有,你可以再威脅我試試,我會讓你知道什麽是生不如死!”
鄧大同聽了我的話,有些害怕,隨後訕訕笑道:“哈哈,我錯了,姐夫。就和你開個玩笑,別生氣嘛,我還是個小孩子而已,您大人不計小人過”。
我朝鄧大同甩甩右手手指,冷聲說:“跪下,懺悔吧”。
鄧大同還是猶豫了一陣,突然蹭的一下站起身來,把小電話放在石桌上,然後很果決地噗通一聲雙膝跪地,頭才勉強露出來,在石桌之上。
鄧大同挺得身板筆直,在我的視角裏隻看得到一個滑稽的光頭。
鄧大同扭動著身子移動,調整到自己最舒服的狀態。
我冷眼看著,鄧大同跪穩定了之後,看著我舉起手!
鄧大同大拇指搭著小拇指,舉起中間的三根手指,眼神堅定,看著我。
鄧大同衝我喊道:“我!鄧大同,為過去做過的所有事情懺悔,我有罪!我對不起所有被我傷害過的人!我發誓,今後將好好地重新做人,不再作惡!”
說完鄧大同帶著期待的眼神瞧著我,我微微低頭,說:“好了,起來吧”。
鄧大同猛地站起身來,坐回位置上,立刻恢複原來的樣子,此時正嬉皮笑臉地看著我說:“姐夫,怎麽樣?我做得還算有模有樣吧?嘿嘿!”
我冷笑說:“不錯,確實有模有樣。你知道什麽叫有模有樣嗎?演戲、表演,那叫有模有樣!你表演得不錯”。
鄧大同沒聽出我的嘲諷,反而對我擺著手,笑說:“哪裏,哪裏,姐夫你誇過頭了啊。那······現在咱就出去吧?姐夫,你不是說可以隨便就弄我出去嗎?”
我點著頭笑說:“嗯,我可以隨便弄你出去,也能隨便讓你出不去”。
鄧大同聽了眉頭一皺,看著我有些疑惑,說:“姐夫,你這是什麽意思?你又在和我開玩笑了。別說了,先把我弄出去再說吧,我都有點兒想姐姐了,我們仨一起去搓一頓好吃的吧?我順便幫你說說好話什麽的”。
我看著鄧大同歎了口氣,隨後緩緩起身,微微低著頭對著鄧大同平緩說:“吃什麽還是免了吧,看著你我怕吐”。
鄧大同蹭的也跟著站了起來,焦急地看著我,說:“姐夫!你這是什麽意思?喂!說啊!什麽意思?!”
我看著鄧大同冷笑說:“就是你現在腦子裏想的意思”。
說完我轉身往探監室外緩步走去。
鄧大同猛地抓起小電話砸向防彈玻璃,死命地拍著防彈玻璃,衝我大喊大叫,我依稀聽見了他說:“草泥馬!你個廢物!言而無信!你死定了!等我出去!你給老子等著!你個弱智!腦殘東西!我草泥馬!”
我冷笑著光上探監室的門,鄧大同的聲音也隨著門的關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關上探監室的門後,我靠在門上歎了口氣,人到底是怎樣的一種生物?
為什麽有時候會變得那麽陌生、恐怖、殘忍,如同死神一般,而聖潔的時候,又是那麽溫柔、善良,讓人熱淚盈眶。
我開始覺得孟子所謂的人性本善,和荀子的人性本惡都是妄言。
人性本混沌!善惡交融!
我又歎了口氣,感慨不已,緩緩踱著步往南風少管所門外走去,走到服務台的時候,那個年輕男人突然看了我一眼,我這才突然想起來,我答應了楊子肖,完事之後和他喝一喝。
我走近服務台,對年輕男人說:“通知一下你們所長,說我找他”。
這次年輕男人沒有了先前的不耐煩,點著頭滿口答應道:“好的,這就去,您稍等”。
我對年輕男人輕聲說了句:“謝謝”。
年輕男人明顯是聽見了,突然愣住,然後衝我點頭笑了笑,接著轉身繼續往南風看守所裏麵走去。
我在服務台前等待著。
突然有人從外麵來到了前台,是一個穿著警服的男人,帶著一個十三四歲模樣的男孩,這男孩竟然帶著手銬,穿著囚服。一開始我隻是無意看了一眼那男孩,可那男孩的神情吸引了我。
那眼神,怎麽說呢,完全不像是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的眼神。比如說鄧大同的那種眼神,就是年輕男孩的那種很有朝氣的眼神,再不就是那種比較羞澀或者比較靈氣的眼神,反正不會像這個男孩那般。
這男孩的眼神十分地苦大仇深和偶爾的失神,像是經曆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男孩發現我在看他,也抬頭盯了我一眼,是那種敵視的眼神,隨後眼神失焦,愣了一兩秒,又撇開眼光。
太奇怪了!整個人的氣氛也很奇怪。
穿著警服的那個男人也看了我一眼,笑著問:“您好,請問有什麽事情呢?”
我笑說:“沒什麽,在等你們所長呢”。
警服男人聞言有些吃驚,對我眼神變得敬畏了起來。說:“原來這樣,那我就不和你多聊了,我有事辦。”說著瞧了一眼那男孩,對我示意這男孩就是那所謂的事情。
警服男人說完就衝男孩喊了一聲,準備要走。
我出聲留住警服男人,說:“您先等等吧,我想問您個事”。
警服男人停住腳步,轉過身子來看著我,笑說:“什麽事?說吧”。
我走近警服男人,輕聲說:“這男孩什麽來路?”
警服男人有些遲疑,對我苦笑說:“一言難盡,反正是犯了點大事,基本這輩子都得掛上汙點了”。
一輩子都掛上汙點?
我驚訝地低聲說:“能嚴重成這個樣子?未成年怎麽會?犯了刑法嗎?”
警服男人微微點頭,腦袋靠近我,眼神閃爍,用蚊子般的聲音說:“殺了人”。
我吞了吞口水,有些不敢相信,瞪著眼問道:“這麽小的小孩子,殺了人?開玩笑吧!”
警服男人微微搖著頭,歎息道:“真的,事情經過我不太清楚,但是殺了人是千真萬確的!”
警服男人再次肯定後,我還是有些吃驚,我問道:“殺的什麽人?仇家嗎?”
“具體我不清楚,所裏也不準亂說。反正吧,我就是每天帶著他出去勞作的,這不剛回來嘛。”警服男人輕聲說。
我還要繼續說,可警服男人突然站直了身子,和我拉開了身位,朝著另一頭敬禮,說:“楊所長!”
我扭頭望去,溫和笑著的楊子肖就在前方,旁邊跟著的是那個年輕男人。
楊子肖對警服男人笑說:“所裏還來這一套,你也客氣了點兒”。
警服男人笑說:“那必須的,這是尊敬您好吧”。
楊子肖擺擺手,隨後對著我笑道:“曹揚!完事啦?”
我笑說:“完事了,怎麽?喝一杯去?”
認識多點人,多點兒資源總是沒錯的,我也想和楊子肖打好關係。當然前提他得是個有益處的人,至少不要太傻或者太壞吧?
楊子肖爽朗地笑說:“行,我都讓人辦好了,就在我辦公室湊和吃點兒怎麽樣?你要是不喜歡,咱就換個地兒”。
我對著楊子肖擺擺手,笑說:“哪裏的話!我也就是個粗人,隻要有的吃就再好不過了,哪還有臉去嫌棄這,嫌棄那啊”。
楊子肖笑說:“那就好”。說著扭頭對著警服男人說:“你忙去吧”。
然後眼神複雜地看了看警服男人身後的那個男孩。
我看見楊子肖很輕微地歎了口氣,微微地搖著頭,眼神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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