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兩碗狗血:要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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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溪畫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裏,因此在她得知朝驚和封堯兩人重歸於好後,還決定要上道觀為他們祈福,祈禱二人能夠同德同心,白頭偕老。
而她去的這座道觀,正是貞清觀。
這日天朗氣清,丞相夫人帶著一群奴仆上了道觀,由於是為朝驚祈福,所以她並沒有帶上對方。
走進道觀,便感覺到一派祥和寧靜之氣,趙溪畫站在殿內,更是覺得難得的精神清明。
在小道童的帶領下,燒香祈福完畢後,她又添了一大筆香油錢。
除了在朝緣的事情上,趙溪畫大多數時候看上去和正常人差不多。
這也是朝席會讓對方帶這麽多仆從單獨來道觀的原因。
等到祈福完畢,趙溪畫就準備帶著身邊的老嬤嬤往山下走去。
隻不過在路過一處長廊時,一名青衣女子的身影讓她停下了腳步。
青衣女子薄紗覆麵,略顯慵懶地半倚在朱紅色長廊兩旁的椅子上,發髻上的發帶偶爾被風揚起,襯得對方好似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盡管看不清對方的麵容,可趙溪畫就是沒來由的紅了眼眶。
甚至在這瞬間,她那一直混亂的思維都清晰了起來。
她想起了朝緣身死的消息,想起了這麽多年來陪在身邊的人其實是朝驚的事。
所有的一切猶如一場夢境,如今方得大夢初醒。
趙溪畫此時若不是被那老嬤嬤扶著,已然是站不住的了。
她的這番變化被身邊人察覺到,老嬤嬤暗中發力,目光卻也順著丞相夫人的視線往青衣女子身上看去。
像,實在是太像了。
老嬤嬤跟在趙溪畫身邊已有多年,可以說是看著朝緣長大的。
而今她竟然在此處看到一個身段氣質都像極了朝緣的人。
連她都不由恍惚,更何況是夫人。
倒是一直陪著兩人身邊帶路的小道童沒有察覺出趙溪畫的異樣。
不過他在看到青衣女子的身影後,就略顯恭敬地左手置於右手之上,朝對方行了一個作揖禮。
“見過禦姑娘。”
禦翎現在的名頭乃是樸雲道長的外室弟子,而樸雲道長雖然不是觀長,但地位超然,因此禦翎的身份也就水漲船高。
不過她畢竟不是正兒八經的弟子,所以道觀上下隻以禦姑娘尊稱。
聽到有人跟自己打招呼,倚在長廊上的禦翎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
這樣的態度道觀眾人早就見怪不怪。
在他們眼中,禦翎一向都是不愛說話的,因此那名小道童打過招呼後也就沒說什麽,而是準備繼續帶丞相夫人下山。
然後道童走了幾步後,發現趙溪畫還站在原處,一眨不眨地看著禦翎。
甚至瞳孔中還壓製著痛苦的神色。
很明顯是不對勁。
“丞相夫人?丞相夫人?”
小道童試探性的喊了對方兩聲。
這聲音確實將趙溪畫喊醒了,不過她並沒有看向道童,而是由老嬤嬤扶著一步步走到禦翎身邊。
禦翎唯一露出來的那雙眼睛平靜無波地看著趙溪畫向她走來。
對方的情緒處於極大波動中,等站在青衣女子麵前時,她再也忍不住心內壓抑的情感。
“孩子……”
她的聲音並不好聽,被痛苦暈染的話更是讓人聽了無端壓抑。
一旦開了頭,後麵的話更是如流水般不斷湧出。
趙溪畫的話裏滿是自責和痛苦。
她認出了麵前的人就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
從見到禦翎的第一眼,她就確認了。
“孩子,你是我的孩子啊。”
方才還端莊得體的丞相夫人一轉眼就拉著禦翎說對方是自己的孩子,還哭得不能自已,這讓小道童看著對方,眼神都有些不對勁。
而那名老嬤嬤則以為趙溪畫的病情又犯了。
她承認,這青衣女子比起朝驚來,更要像朝緣。
可人死不能複生,就算再像,那也不可能會是他們家小姐。
於是老嬤嬤安慰了趙溪畫幾句,她想將人勸走,可無奈這一次趙溪畫跟認定了對方似的,任由老嬤嬤怎麽說,她都不肯走,隻一味地用那雙無比哀傷的眼睛看著禦翎,又不斷落下淚來。
“我的緣緣,我的緣緣啊,母親來接你回家了,跟我回去好不好?”
不論其他的話,聽著這一聲聲哀切的祈求,一旁的小道童都有些心生惻隱。
隻是被祈求的對象連眼神都不曾變過分毫。
這也更讓老嬤嬤篤定自己的想法,對方不可能是他們家大小姐。
“夫人想必是認錯人了,我並非您口中的緣緣。”
不是朝緣的聲音。
可話中的腔調依舊有著朝緣的影子。
盡管對方否認了,然而趙溪畫心中就是有道聲音在不斷告訴自己,麵前的人是她的女兒。
不等她開口,那名小道童就站了出來“丞相夫人,這位是樸雲道長收的外室弟子,姓禦名翎,一直住在後山。”
這番話旨在告訴對方,禦翎並不是朝緣。
對於丞相家中發生的事情,小道童雖然知道的不多,可也略有耳聞。
“不,你是緣緣,你就是我的緣緣!”
衣著華貴的中年女人情緒更加激動了。
她似乎想要伸手抓住禦翎,可又擔心嚇壞了對方,於是她隻能不斷喃喃道“我不會認錯的,我怎麽會認錯呢。”
她是她的親女兒啊。
是她懷了十個月,從那樣小小一團養大的女兒。
一想到禦翎就這樣在外麵生活了三年,趙溪畫心中就泛起一陣痛意。
“你不跟我回家,是不是在怨怪母親?是母親不好,母親把你忘了。”
講到後來,這位丞相夫人連聲音都是哽咽的,甚至幾近昏厥。
見此情景,青衣女子眉頭微皺,神情終於有了變化。
“夫人請多保重身體。”
似乎是不帶感情的一句客套話,效果卻比老嬤嬤和小道童的輪番勸解好得多。
趙溪畫擦拭了臉上的淚痕,又定了定心神。
精神清明後的她對於禦翎的態度立刻有了主意。
她不能急於一時。
對,就是這樣。
她可以回府跟老爺商量這件事,隻要緣緣還在這裏,那她隨時可以過來看緣緣。
打定了主意的丞相夫人並沒有再次過多糾纏,留下一句明日再來看禦翎後就在老嬤嬤的攙扶下走了。
隻不過那小道童聽到趙溪畫臨走時說的話後,有些為難地看了看禦翎。
畢竟是他帶著丞相夫人走這條路,才讓對方見到了禦翎,從而發生了這樣的事。
麵對小道童投來的眼神,禦翎隻輕揚了下巴,讓對方繼續送趙溪畫下山,不用在意此事。
等到趙溪畫離開後,她才用二二熟悉的腔調在腦海中問道“丞相夫人的慈母之心可以嗎?”
之前因為樸雲道長的慈悲之心不符合任務,二二讓禦翎更換目標人物,她說了過幾天再確認。
而現在就是確認的時候。
經曆了第一次的任務失敗後,二二在對待宿主挑選的目標人物上也多了一點謹慎。
係統是沒有必要為宿主分辨對方挑選的人最後究竟符不符合要求的,隻要你找出一個人,並選出相應的心,都是可以設定為目標對象。
而這一次二二卻特地為禦翎計算了下趙溪畫的符合程度。
得出百分百符合的結果後,二二的聲音顯得很高興“經檢測丞相夫人的慈母之心符合任務要求。”
“那就把目標人物替換成丞相夫人好了。”
“好的宿主。”
二二應下後,腦海內虛擬麵板上的文字內容也發生了相應的變化。
目標人物(已替換)趙溪畫
剩餘替換次數1
任務進度0
等二二的存在感刷完了後,阿血又姍姍來遲的上線了。
“宿主,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丞相夫人今天會來啊?”
雖然宿主今天和平常沒什麽兩樣,但阿血就是莫名覺得對方是知道趙溪畫今天會來道觀的。
就像是之前在第一個位麵的時候,禦翎好像提前很久就知道主角會出現在圍場,甚至會發生意外,所以才會在關鍵時刻出現,最後完成絕殺。
不止是第一個位麵,所有他們完成的位麵中,禦翎都表現出了這方麵的能力。
關於和收集狗血能量劇情之外的內容,它很少會提供,有時候受到限製,哪怕宿主主動詢問,它可能都不知道。
可是它的宿主在這些位麵中如魚得水,似乎隨時隨地都能知曉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隻要她想的話。
“是。”
又一次,禦翎回答了阿血的疑問。
這也是跟以往位麵不同的地方。
阿血總覺得自己的宿主在這個位麵對它格外體貼,不像之前對它的問題愛答不理,甚至心裏想些什麽都不讓它知道。
現在的它雖然不能感知禦翎內心的全部想法,但也能在對方的允許下知曉一部分。
阿血再次感到疑惑。
另一邊,丞相夫人在回到家後,就立馬將她遇見禦翎的事情說了。
女人眼中透著驚人的光亮。
然而朝席和老嬤嬤的想法一樣,他認為趙溪畫的病情又加重了。
隻是到底還是不忍心打破對方的高興,於是他順著趙溪畫的話,叫她明日再去貞清觀的時候,記得多帶一些人。
與此同時,常年身居高位的朝席下意識心中對趙溪畫口中說的那名青衣女子起了疑問,又細細問了一遍老嬤嬤今天的情形。
得知對方竟是樸雲道長的外室弟子後,他心中覺得對方意圖不軌的懷疑才打消了下去。
樸雲道長不僅在貞清觀地位超凡,由於他的出身,皇室中的人更是尊崇不已。
被這般人收的外室弟子,想必品性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原本他還想找人好好調查一番對方,現在看來也沒有那個必要了。
於是朝席吩咐老嬤嬤在明日見到禦翎後,向對方好好道個歉。
他知道自己的夫人對於緣緣的感情,可別人不知道,萬一禦翎要是覺得有所冒犯,想要對丞相府出手怎麽辦?
屆時她背靠樸雲道長和貞清觀,皇上就算維護他,也越不過去那兩座山。
當然這也隻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畢竟樸雲道長自從入了道觀以後,就不怎麽理俗世之事。
朝席想來想去,怎麽想都覺得不穩妥,最終還是決定明天陪著趙溪畫一起去道觀。
然而理想總追不上現實的步伐。
等到第二日的時候,聖上臨時有事將他一旨召進了宮中,於是朝席隻能多派了一些人手跟著保護趙溪畫,讓對方獨自前去貞清觀。
這一次去道觀不是為了祈福,而是為了禦翎,這位在自己夫人口中是他們女兒的人。
所以朝席同樣沒有讓朝驚跟著一起去。
他擔心對方知道了這個消息會多想,若是傷了情分就不好了。
在趙溪畫正趕往貞清觀的路途中,樸雲又去了一趟道觀後麵禦翎的住所。
“你決定下山了嗎?”
和禦翎猜測的一樣,樸雲道長確實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因此在知道了昨天發生的事情後,才會有此一問。
“再等一會兒。”
已經更換了目標人物,男女主角的感情又到了一定地步,確實該下山了。
隻是還要再等一會兒。
等到有小道童過來告訴禦翎,丞相夫人又來了的時候,樸雲道長才知道對方說的再等一會兒是什麽意思。
“既然你已經有了主意,那我就不多說了,隻是之前拜托你的事……”
樸雲說的正是讓禦翎解救天下蒼生的事,他大可以拿這三年來照顧的恩情說事,隻是他沒有這樣做。
道長目光陳懇地望著禦翎,雙手結禮,正式朝對方彎了一個身。
他將自己的姿態放得極低。
那傳話的小道童看了心中不由一驚。
怎麽這兩人的相處模式看上去和他們想的完全不一樣,甚至樸雲道長對待禦翎的時候語氣裏不自覺流露出尊敬的意思?
這些事情自然不是一個小道童可以想清的,在短暫的驚訝過後,小道童就收起了臉上的表情,帶著禦翎去見了丞相夫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徹底清醒了的緣故,趙溪畫今天看上去狀態十分好。
甚至在見到禦翎出來的時候,也沒有像昨天那樣失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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