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七碗狗血:野心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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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齡女子是真的美麗。

    她此刻不說話的樣子猶如九天之上高不可及的神尊。

    在禦翎身上,不會有一點要素會使你聯想到魔族。

    她甚至疊加了所有能夠用來形容美好與光明的詞匯。

    她應該是仙家之人。

    郝連棠有些荒唐的想。

    可是現在他們兩個站在對立麵,她變成了一直以來所追尋的殺人事件參與者,還卑鄙的充當了內應一角。

    從頭到尾,她的每一個舉動都是經過悉心考究之後的包裝。

    她如用貓兒一般逗弄著自己看上的老鼠,暗中打量著對方流露出來的所有不受控製的情緒。

    郝連棠沉默著。

    他沒有說話。

    而禦昊臉上的邪氣更甚。

    他完全不懂反派死於話多的道理,一定要將這段時間以來做的每件事都原原本本的講出來,目的就是想要欣賞仙家之人憤怒怨恨的失控麵容。

    “本殿猜郝連仙長現在一定想要將我誅之而後快。”

    隨即,他故作惋惜的搖了搖頭。

    “可惜,仙長竟然到現在都沒有發現哪裏不對勁嗎?”

    禦昊的目光是十足的戲謔。

    他簡直太有把握了,要不然也不會這樣將自己做過的事情都毫無遮攔的說了出來。

    能說出來,就代表對方有信心不會讓郝連棠活著走出城主府。

    經他這樣提醒,一直半扶著昏迷狀態的少女的人猛然驚覺出了什麽。

    他試著運了一下自己的仙力,然而全部都石沉大海。

    郝連棠完全無法調動自己身體內的力量。

    就連此時站在這裏都有些力不從心。

    他的身影終於在時間的流逝中倒了下來。

    溫潤的仙長半跪在地上,肩膀處駱梨正閉著眼睛毫無知覺的靠在上麵。

    這的確是一場早有預謀。

    而郝連棠和駱梨也似乎走入了死局。

    是在什麽時候中招的?

    客棧的食物和水如果有問題的話,也不會精準的控製到這一刻才發作。

    唯一陌生的,便是這城主府。

    “你做了什麽?”

    越是在這種時刻,郝連棠反而越是沉穩起來。

    就連聲線都那樣筆直淡然。

    “仙長猜不出來嗎?”

    禦昊看在半跪在自己麵前的郝連棠,內心的野望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不止是郝連棠,總有一天,他要叫四界所有人都跪在自己麵前。

    那時候他將是這個世界唯一的王。

    禦昊臉上的笑意更加豐富了。

    “從踏進覓香城開始,你們就已經在鬼門關徘徊了。”

    “你沒發現城中最大的特色是什麽嗎?”

    是花香。

    到處都彌漫著一股花香。

    這種花香與眾不同,又讓人記憶深刻。

    所以,不是食物有問題,不是接觸過的人有問題。

    而是從他們踏入覓香城開始,就浸淫在花香裏麵。

    這花香不知不覺的在侵蝕他們的仙力,直到現在才正式發作。

    “原來如此。”

    即便是他一早就知道這其中的陰謀,恐怕也無從防備。

    “不過仙長倒也不必擔心,這香味催發效果之後隻能持續一炷香時間,在這一炷香的時間內你不僅不能使用仙力,還會感到身乏力竭。”

    他的話分明是在加重他人的恐慌。

    一柱香的時間對於仙家之人來說雖然不長,甚至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但對於此刻的郝連棠和禦昊來說,就是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

    一炷香之內,後者要對付前者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果然,在禦昊的話剛剛講完以後,郝連棠左手拿著的武器就因為失去力氣而脫落。

    噔。

    脫落的武器在地麵砸出一道響亮的聲音。

    他拚著一口氣想要重新握住自己的劍,想要站起來跟禦昊打鬥以求博出一個生機,帶著駱梨逃出城主府去。

    可見到他的動作,魔界二皇子嘴邊的邪氣更加濃了。

    不僅如此,就連身上的魔氣也在同一時間漲到最高。

    他隻是抬了一下手,對麵好不容易才站起來的人就被擊飛,身體砸在不遠處的假山上,口中吐了一口血。

    現在的郝連棠對於禦昊來說,就連拿來練手都嫌不夠結實。

    “仙長今日能死在本殿的手下,想來也算不枉盛名了。”

    禦昊說的話透著一股子假惺惺的意味。

    就在他要再使出一招了解了郝連棠的性命時,一直沒有說話的禦翎終於開了口。

    “求皇兄饒他一命。”

    是有些低沉的,冷然的,跟平時大不一樣的聲音。

    女子跟郝連棠以及駱梨相處的時候,聲音聽起來更多是甜膩的。

    猶如世上最好吃,最能引誘人的蜜糖。

    可現在的禦翎聲音帶著冷靜與陌生。

    就連她剛剛求情的話,聽起來都像是一種為了維持自己平時表現出來的模樣而故意說的話。

    她想要他活著嗎?

    可如果是這樣,為什麽一路上對方都沒有提醒過他們半句。

    郝連棠睜開眼睛,他看著禦翎。

    對方的目光沒有在他身上停留。

    她隻是看著自己的皇兄,說出了仿佛是一早就設定好的語言。

    似乎結果怎麽樣都不重要。

    “本殿聽錯了嗎?你竟然在為郝連棠求情。”

    禦昊嘲弄的看了一眼禦翎。

    他說的話一句比一句不留情麵。

    他一定要將所有的不堪都擺到郝連棠麵前,扯下禦翎的最後一塊遮羞布。

    “既然本殿的好妹妹如此重情重義,怎麽殘害那些無辜的人類時不見你有這樣慈悲,可別忘了,吸取這些低賤人類的精氣這件事可是你先想出來的。”

    他直接握住了郝連棠的命門,將他對禦翎的想象全部擊碎,再重新捏合出一個嗜血、殘忍、虛偽的禦翎來。

    “再說你既不想本殿殺他,當初又何必變幻出小乞丐誘導他們過來覓香城。”

    一樁樁,一件件,都經由禦昊的嘴說了出來。

    原來主意是她出的,誘導是她做的。

    她如果不想他們死的話,為什麽要這麽做?

    臨到最後結果之前的虛假慈悲嗎?

    可這樣,又有什麽意義。

    難道說,殘忍的魔族之人也會有愧疚之心嗎?

    隻是不管禦昊如何大肆渲染禦翎的所作所為,女子臉上的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化。

    她依舊保持著一副平靜冰冷的模樣。

    卻又固執地在求對方放郝連棠一馬。

    “請皇兄放過他。”

    這一次郝連棠終於從女子波瀾不驚的語氣裏聽到了一顧執拗。

    她是真的在請求禦昊放了他。

    “放過他?若真就這樣放過他,那本殿這段時間以來的心血豈不付諸東流。”

    郝連棠可是他計劃開始的第一步。

    是他狠狠打仙界那群道貌岸然的家夥臉的第一巴掌。

    若是仙族因為郝連棠的死而跟魔界之間打起來,那就再好不過。

    他早就厭倦了這樣對仙族卑躬屈膝的生活。

    雖然從表麵上看,人魔妖仙四族是並立的,但仙族那群人向來高高在上,將自己弄成一副無欲無求的樣子。

    不僅人族對其敬畏和供奉,就連其他兩族也要退一射之地。

    禦昊不甘心。

    他不甘心自己要這樣渾渾以度日。

    他想要做四界之主,想要這個世界都臣服在他的腳下。

    所以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罷了。

    皇妹跟自己的計劃比起來,是多麽微不足道。

    他怎麽可能會因為禦翎的一句話而放過郝連棠。

    不過……

    禦昊眼睛一轉,似乎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就算不會因為禦翎的話而放過郝連棠,但也不影響自己在此之前看一場戲。

    “仙族之人眾多,皇兄大可以換一個人,也並不影響你的計劃。”

    在禦翎這句話後,禦昊順理成章的改變了剛才的口風。

    他似有些讚同的點了點頭。

    “你說的有道理,可我不能白白放了對方,總得收點利息吧。”

    接著,二皇子腳尖指了指倒在地上的駱梨。

    “要不然這樣吧,你殺了她,我就放了郝連棠。”

    禦昊的聲音裏有著不加掩飾的惡趣味。

    你明明知道這是不對的,但你又不得不答應對方。

    這句話說的就是禦翎當下的處境。

    要想救下郝連棠,就要親手殺了對方的小師妹。

    一旦下了這個手,禦翎和郝連棠之間就再無可能。

    這是一個死循環。

    禦昊就是想要欣賞兩人臉上的絕望。

    尤其是當禦翎真的殺死駱梨後,自己又殺死郝連棠時對方臉上的表情。

    想到那個場麵,禦昊眼中的興奮更加明顯了。

    他都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了。

    “怎麽樣,考慮好了嗎?”

    二皇子手中浮現出了一把純黑色的法器。

    它看上去很是小巧,可在場的人都能隱隱感受到一股似有若無的壓力。

    他將這把法器放在了禦翎的手中。

    “拿著去殺了她,隻要你殺了她,我就放了郝連棠。”

    聲音低低的,帶著蠱惑。

    女子的掌心觸碰到了有些冰涼的法器,而後緩緩收緊。

    禦翎的腳步動了。

    她從禦昊身邊開始往駱梨的方向走去。

    手中的法器也慢慢抬起。

    這個時候,郝連棠正被禦昊控製著不能動彈,隻能睜眼看著這一切。

    他死死地盯著對方,卻在這時,女子抬了一下眼皮。

    是極輕的動作。

    她的眼眸烏黑透亮,還是那樣幹淨。

    郝連棠一下子就知道她在說什麽。

    於是全身上下緊繃的肌肉恢複了過來。

    就在禦翎手中的法器快要落到駱梨身上時,她卻轉了個身,猛地回過頭將那把黑色的武器扔向禦昊。

    女子先前受了傷,就算法器再厲害,這一下也沒有發揮太大作用。

    可已經足夠了。

    這一瞬間的破綻足夠打破禦昊對郝連棠的控製,足夠對方帶著駱梨逃走。

    禦翎為他們博出了一個生機。

    而揮袖擋掉女子攻擊的禦昊眼中頓時陰沉了下來。

    他看著禦翎時表情可怕到了極點,像是要將對方生吞下去。

    為什麽不能生吞呢?

    這是一個不聽話,有了異心的妹妹。

    魔界中人向來是不會顧念親情這個東西的。

    他們以實力為尊。

    禦翎既沒有實力,又沒有發揮出應有的價值。

    還將他的計劃破壞了。

    禦昊並沒有急著追逃出去的郝連棠和駱梨,因為整個覓香城都是他編織出來的幻境,從他們踏進這裏的時候,就注定了不會活著走出去。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教訓自己這個不聽話的妹妹。

    對方既然已經選擇跟自己作對的話,幹脆就發揮完最後一點作用吧。

    成為他的養料。

    魔界中人相互吞噬,比吸取人類精力來說,提升實力要更快一點。

    “既然你把他們放走了,不如就用自己來當肥料吧。”

    禦昊站在原地,五指成爪,想將對方吸幹。

    可就在這個時候,禦翎身上的氣勢一變。

    她站在禦昊對麵,將對他打落的法器重新喚回到手裏。

    隻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原本甚至有些破損的法器就恢複成原樣安靜地躺在她的掌心。

    女子左手告在背後,即使比禦昊要矮上一點,可看上去依舊更顯氣勢。

    她的下巴微抬。

    下一秒,自命不凡的二皇子就狼狽的跪倒在了地上。

    不是如郝連棠那般單膝跪地,而是雙腿重重的落在了地麵上,就連地磚都被砸出了一道裂縫。

    他一點都不能動彈。

    在禦翎的壓製之下,禦昊隻能保持著這個令他倍感屈辱的姿勢。

    也是在這個時候,他才感受到了女子身上那讓他心驚的力量。

    猶如洪荒一般深不可測。

    這種連綿不絕的力量,隻在百年前他渡劫時有幸體會過。

    可那時候所感受到的力量在禦翎麵前也完全無法相提並論。

    他的這個妹妹,還是原來的那個妹妹嗎?

    就在禦昊思緒紛飛之時,一直處於透明人狀態的覓雲從對方身後走了出來。

    他走到了禦翎的身邊,還叫她“主人。”

    女子將掌心的法器遞給了覓雲。

    沒人敢對上她的眼神。

    “等我走了以後再放他離開。”

    “是。”

    覓雲恭敬的回道。

    “記住,下次沒有我的同意,最好不要在我麵前出現。”

    臨走之時,禦翎對著禦昊說道。

    同一時間,那種洪荒的巨大力量從身體直接穿透,在他的心上烙下了深刻印象。

    隻要再見到禦翎,他的生理和心理都會在第一時間提醒他,趕緊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