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村花,未來媳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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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西下,天邊的雲霞似火。

    郝甜剛睡醒,從臥房裏出來,倚在木欄杆上憑欄遠眺,欣賞夕陽美景,內心一片安然。

    為了能有地方落腳,被建成了城防堡壘的木寨樓除了防禦功能,還兼具居家功能。

    “l”型的兩層木寨樓,挨著山壁,緊靠路邊,上下各四間房,樓上是睡房,樓下是雜物房、灶屋、飯堂、會客廳。

    順著直角轉彎後向前延伸到大路,穿堂大屋建在了通行的道路之上。

    往道路臨河這邊,一個旋轉木樓梯通往二樓一個兼具瞭望塔功能的閣樓。

    出了閣樓,就是二樓遊廊過道,通向四間睡房。

    胖牛在樓下做晚飯,小灶屋裏時不時飄出陣陣香氣。

    郝甜的肚子適時“咕咕”叫喚了幾聲,她伸個舒服的懶腰,尋著香氣下樓而去。

    她最近的小日子過得爽歪歪,除了吃就是睡。

    灶屋裏,胖牛站在灶台邊嫻熟地顛勺翻炒,主動幫忙燒火的劉癩子在添柴的同時,目不轉睛地盯著鍋裏,兩眼放光,喉頭滑動。

    郝甜看了眼鍋裏那肥得流油的雞塊,默了默,複又搖了搖頭,走出了小灶屋。

    回望村子的方向,郝甜仿佛聽見有殺豬般的叫罵,極有可能是郝老婆子發現辛辛苦苦喂的老母雞丟了一隻又一隻,正潑婦罵街呢!

    “阿甜,阿甜你開開門,我給你送吃的來了。”木閘門外響起一道清脆的聲音。

    木寨樓終於迎來了第一位客人。

    郝甜掃一眼門外那道嬌俏的身影,扯了扯嘴角。

    阿甜?

    叫得倒是親切!

    以前高興的時候叫“阿甜哥”,不高興的時候就連名帶姓地稱呼,現下倒是挺識時務。

    “花妹?你怎麽來了?”木閘門拉起,郝甜“一臉驚訝”並且“滿目驚喜”地看向來人。

    蔡花被郝甜一如往常的神情囧了囧,麵色有些尷尬,但她很快調整,露出甜甜的笑,“阿甜,我做了些糕點,特意送你嚐嚐,有你最愛吃的桂花糕。”

    “快進來,快進來!”郝甜“熱情地”將蔡花請進了屋。

    蔡花見郝甜神色如常,反而有些犯怵,內心越發忐忑,她捉摸不準郝甜此時的態度,隻得硬著頭皮從小食盒裏端出糕點。

    一碟桂花糕,一碟綠豆糕,賣相並不好,但香味濃鬱,還冒著熱氣,一看就知剛出爐不久,很是新鮮。

    郝甜動作自然且嫻熟地拈起一塊桂花糕往嘴裏送,“嗯!就是這個味道!花妹啊!你可知我這兩年就惦記著這個味道啊!”

    說完,一連吃了三大塊,吃得津津有味,眼神“纏綿”。

    蔡花麵露窘色,小臉微紅,她稍稍偏過臉,不敢直視郝甜。

    郝甜卻好似沒有發現蔡花的神色異常,隻沉浸在品嚐桂花糕和憶往昔之中。

    “阿甜……”蔡花沒忘記自己此行目的,她試探著說“阿甜,我想求你件事。”

    “啥事?說吧!別說一件,就是一百件,我也答應你!”郝甜豪爽得不要不要的,心裏卻在感歎,村長家那眼高於頂的寶貝女兒,竟然也會向人說“求”這個字眼,並且還是向她!

    “從你這兒過,能不能不要收銅板了?”蔡花小心翼翼地問,目光緊緊盯住郝甜,仔仔細細地觀察她的神色。

    “這個啊!好說好說!”郝甜毫不猶豫地應答,“既然是花妹你親自求我,我怎麽可能不答應呢!”

    蔡花聞言,眼神亮了亮,她沒想到事情竟如此順利,可一番琢磨郝甜的話語,又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她麵上不敢顯露,隻溫溫柔柔道“謝謝阿甜,糕點你先吃著,等空閑了,再給你做了送來,我就先告辭了,家裏還等我吃飯呢!”

    “哎!別介啊!留下來吃了飯再走啊!”郝甜依舊“熱情地”留人。

    “不了,不了,謝謝阿甜。”蔡花卻是一路小跑著離開,就好像身後頭有狼狗追著她咬似的。

    郝甜看著蔡花跑遠,扯扯嘴角,笑得玩味。

    那天她被驅逐,村民們無人相幫,連站出來為她說句話的都沒有,而蔡花就躲在人群之中,遠遠地瞧著,麵色冷漠,眼中的厭惡神色也毫不遮掩,今兒倒是分外溫柔友善,可見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姑娘,不止一張麵孔。

    “老大,你那未來媳婦兒長得還挺俊!”胖牛端菜上桌,不忘打趣一句。

    “可不是,人家畢竟是村花!”郝甜半玩笑般回應。

    為了知己知彼,胖牛沒事就去河對岸的小魚村擼小蝦村的八卦,擼出小蝦村的村花是郝甜未來媳婦兒這事,他當時聽聞,雷得不要不要的。

    “老大,您不是姑娘家嗎?怎麽還有個媳婦兒?”

    “哎……一言難盡啊!”郝甜歎口氣。

    這都是郝甜那喜歡喝小酒的大阿爺給她惹下的風流賬啊……

    話說當年,郝甜的大阿爺和蔡花的阿爺某天喝了場小酒,兩個老頭醉言醉語地把還在繈褓裏的兩個奶娃娃的親事給定下了。

    郝甜的親阿爺早逝,臨終前將二房托給大房照看,大阿爺是大房的當家人,也是二房的嫡親長輩,他的話,還是得聽。

    郝甜和蔡花打小便被人起哄,小夥伴們玩辦家家酒的時候,二人也一直是扮夫妻的。

    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郝甜那時對男女性別的認識還很模糊,一來二去的,也就這麽鬧著玩了。

    郝甜的阿娘未免露餡,也並沒有過多阻止。

    而隨著二人慢慢長大,蔡花長成了這十裏八鄉頂頂好看的姑娘,郝甜也是這十裏八鄉頂頂好看的小夥。

    在鄉民們眼中,這二人更是頂頂相配的了。

    “老大,聽人說您對那村花可寵了,恨不得給人家摘星攬月!”胖牛笑眯眯地繼續打趣。

    “流言蜚語,不可盡信也……”

    蔡花從小性子驕縱,被家裏寵壞了,認為誰都得對她言聽計從,對郝甜更是頤指氣使。

    郝甜無奈,想著反正自己總有一天會離開小蝦村,便默默地忍受著,配合著,幾乎是對蔡花予取予求,但還不至於到摘星攬月的程度。

    胖牛瞄一眼郝甜,露出個“你是老大,你說什麽都對”的眼神。

    郝甜擦了擦手上的糕點屑,端起桌上的小茶壺連灌了幾口水,以衝淡口中的味道,她不喜歡桂花糕,原主也不喜歡,但蔡花喜歡。

    郝甜抬手把碟子裏的糕點攏幾下,使得那被人動過的痕跡看起來不那麽明顯後,她把糕點推到胖牛麵前,“拿去給劉癩子嚐嚐,同他說是蔡花送的,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讓他以後莫要收蔡花的過路費,其他人的照收不誤。”

    “……老大,那姑娘好像不是這個意思。”胖牛端菜進門前可是在門口聽到了倆人的對話,莫非他理解有誤?

    郝甜眨眨眼,笑得一臉的高深莫測,“那你說,她是什麽意思?”

    胖牛雖然隻在酒樓後廚當過學徒,但察言觀色的本事比大堂跑腿的夥計還強上幾分,他見郝甜如此神色,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那姑娘說從這兒過,不要收銅板,卻並沒有說是不要收她一個人的銅板,還是不要收所有人的銅板,所以,老大您說的這個意思,也是沒毛病的。”

    “對啊!沒毛病!”郝甜一臉“老子無可挑剔”的自信。

    胖牛“……”

    想到蔡花今後可能成為眾矢之的,胖牛微微動了動惻隱之心,“老大,您這麽對那小姑娘,是不是不太厚道?畢竟,她可是您的未來媳婦兒。”

    郝甜挑眉,“老子向來對她有求必應,這獨一份的寵她,也是和從前一樣一樣的,怎麽到你這裏就是不厚道了?”

    胖牛汗顏……

    這也算寵?

    老大怕是對“寵”這個詞有什麽誤會。

    “沒有沒有,老大您英明神武,是我用詞不當。”胖牛認慫,知道郝甜心頭的火氣未消,他眼神閃了閃,輕手輕腳地端著糕點出了門,不經意望向小蝦村的方向,內心裏替那些“天真”的村民默哀了一瞬。

    “天真”的蔡花剛進家門,就被留在她家等消息的幾個婦人給拉住。

    “花兒,咋樣了?可是辦妥了?”

    蔡花抽出被拉住的衣袖,眼中閃過嫌惡之色,她退開幾步,離得遠一些了才答話,“辦妥了,各位伯母嬸子可以放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

    “還是花兒你有辦法!”

    “是啊!是啊!那郝甜打小就一混世魔王,可也就偏偏花兒你降得住!”

    婦人們喜不勝收,也沒忘適時地討好蔡花。

    “好了,好了,既然事情辦妥了,就都散了吧!”村長揮揮手,讓那幾個婦人各回各家。

    婦人們也沒心思多待,都急匆匆地走了,忙著回去散播好消息了。

    “花兒,那郝甜可有為難你?”作為父親,村長更為關心女兒與郝甜的交涉是否受了委屈。

    蔡花搖了搖頭,頗有些得意地開口道“爹爹,那郝甜待我,還如以前那般。”

    “哎……”村長卻是歎息一聲,“隻可惜她是女兒身。”

    從前郝甜寵自家女兒,村長可都是看在眼裏,他對郝甜也是十分欣賞,雖然二人的娃娃親隻是老爺子們醉酒後的口頭約定,但他也是認同的。

    要不是自家婆娘更看重鎮上員外家的公子,三天兩頭同他吵嚷,他早就做主給二人立下婚書了。

    郝甜出了這檔子事,自家婆娘把他埋汰到不行,他也慶幸自己此前沒有衝動行事。

    但老爺子們的口頭約定也讓他勞心費神,隻因二人均已作古,總不能把人從墳裏挖出來毀約吧!

    而那郝老婆子便是以此同他做交易,隻要他配合將郝甜從郝家除名,再把郝甜趕出小蝦村,郝老婆子便會對外稱當初那口頭婚約隻是郝家大老爺子的醉酒胡話,做不得數。

    為了自家女兒的終身幸福,村長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郝老婆子的交易。

    村長的歎息歸歎息,可該有的囑咐也得有,“花兒,以前的事做不得數,你已經到了說親的年紀,切不可再任性,那郝甜,你今後就不要同她再有來往,免得外人說三道四,壞了你女兒家的好名聲。”

    “女兒省得的。”蔡花聽話地應答,斜長的丹鳳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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