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二章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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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裏瞅見蒙歌不在賭桌旁圍著押注了,趕忙兒追了過來。

    “哥哥,你怎得不下注了。”方才他靠蒙歌贏了不少呢。

    押的注與蒙歌相反即可。

    蒙歌嘴角一掀,“莫裏,你去請老板娘出來坐莊。”

    雲岫卻攔下了,她眨眨眼,“要什麽莊家,你和我,比大小就好。”

    “也成。”蒙歌應了。

    接下來……

    蒙歌小心地掀開骰盅,雲岫早已將三個“五”擺在了他的眼前。

    比大不成,那就比小。

    蒙歌好不容易搖出了三個“一”,人有些飄飄然。滿臉興奮地握住了莫裏的手,“漂亮的翻身仗!”

    “等等。”雲岫叫住了他,慢悠悠地揭開自己的骰盅,隻見三顆堆成一線的骰子,每一個都是“一”。

    蒙歌撂下了骰盅,“你這樣的也算?”

    “算。”雲岫篤定地答。

    這已經是過手的第十把了。

    蒙歌的神色不豫。

    莫裏給他出了個餿主意“鬥蛐蛐啊,哥哥,你不是最擅長鬥蛐蛐?”

    蒙歌一聽,自己這腦子真是遲鈍極了,為何沒想到自己還有一手鬥蛐蛐的絕活呢!

    他招手喚來了侍兒,吩咐了幾句,轉過頭對雲岫說道“咱們比鬥蛐蛐!”

    “好。”雲岫靠在椅背上,閉目小憩。

    葉驚闌變身小廝。

    捏肩捶背,端茶遞水。

    他趁著給雲岫捏發酸的脖頸子的時候,湊到她的耳邊,壓低聲音說道“蒙歌平日裏就喜歡鬥雞、鬥蛐蛐,你這麽應了,就不怕輸給了他?”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雲岫的手藏在長袖裏摩挲著雲輕營的令牌。

    哪能將雲輕營拱手相讓呢。

    不過是隨口那麽一說。

    林霏掀開了遮擋小門的紗幔,點了朱紅蔻丹的手指很是纖細。

    她的手隻能說是白淨,算不得鮮嫩,許是因了常年在這烏煙瘴氣之地裏摸骰子,摸銀錢,還有人情往來的“揩油”。

    這女子的年紀看上去約摸二十,沒人知道她的真實年紀,這是一個缺少答案的謎題。

    “老板娘。”蒙歌腆著臉上前一步,接過了她手指上掛著的兩個藤條編成的蛐蛐籠子,“這等小事,你讓下人來就好,你得好好歇息。”

    “再不做些事兒,我這手啊,腿啊,都快要不知道怎麽動了。”林霏的笑很自然,沒有北地的女子的不拘小節,也不像南方姑娘會因羞澀而稍作遮掩。

    她有了笑的念頭,嘴角便會往上揚,眼尾會彎成一道小橋。

    “看來歌兒不想見到我。”林霏的手輕輕放在了桌上,一指翹起。

    蒙歌把自己的頭當作撥浪鼓來搖,“老板娘你多想了,哥哥從不敢有這種念頭。”

    雲岫暗中觀察著林霏。

    這可是號稱“最漂亮的老板娘”的女人。

    她是個會捯飭自己的女人。雲岫得出這麽一個結論。

    “歌兒……”林霏拉長了音調。

    雲岫終於懂得為何葉驚闌與蒙絡喜歡用這種腔調調侃蒙歌。

    調侃終歸是調侃。實際上,原主兒的嗓音很是動聽,喚蒙歌的名字之時,就和一隻趴在青瓦房上曬太陽的貓兒慵懶地翻個身,軟聲叫喚兩聲似的。

    朱紅色的蔻丹飛快地勾過蛐蛐籠子,小心翼翼地將兩隻蛐蛐兒放進了陶製的罐子裏。

    “歌兒,可別再輸了,否則……灶上溫著的甜湯可就沒你的份了。”

    林霏這話激起了蒙歌的鬥誌。

    莫裏則是舔舔嘴皮子,再殺殺蒙歌的銳氣“贏一個姑娘,是拿不出手的勝利。少喝一碗甜湯,不礙事。”

    “過兩日,我去擊鼓,給縣太爺知會一聲,你是敵國奸細。”

    “你……”莫裏一時罵不出什麽難聽的話來,隻能惡狠狠地“啐”一口,“小人!”

    蛐蛐已然振翅鳴叫。

    “這背上有個白點兒的,是我的。”蒙歌先認領了一隻。

    雲岫不以為意地抬抬眼皮子。“不管哪一隻,結局是一樣的。”

    蒙歌拿著草根子撥弄著背上有白點兒的蛐蛐。

    雲岫慢騰騰地取過草根,看上去毫無鬥誌。

    背上帶白點兒的蛐蛐一路高歌猛進。

    眼看著蒙歌選的這隻甚是凶悍的蛐蛐兒要贏了,未曾想過雲岫定下的那隻後來居上,撕咬白點兒的腿腳和腦袋。

    蒙歌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下去。

    慘遭分屍的白點兒斷不能再為蒙歌爭口氣了。

    “你是從何得知不論我選哪一隻,結果都一樣?”

    “我就是詐你罷了,要是我能預知所有事的結果,那我就能得道成仙了。我不過是料準了你會挑中更活跳的那一隻,再考慮到你激進的性子,想要贏了我給自己正名,蛐蛐兒在你手中便會很急躁,前期攻勢凶猛,後繼無力。理所當然的輸掉。”

    蒙歌感覺自己被擺了一道。

    他的手在發抖,很明顯是被氣的。

    “還賭嗎?”雲岫問道。

    蒙歌自認天不怕地不怕,抬起下頜,鼻息之中帶起冷哼一聲,“我今兒個定要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雲岫興致盎然,“如此甚好,光膀子的人裏怎能沒有一個蒙歌呢。”

    葉驚闌豎起手掌。

    這一動作截下了想要接著賭的他們。

    他的臉向著屋外。

    “看來蒙歌今日是不能光膀子了。”

    話音剛落,帶刀的衙役衝了進來。

    “先搜搜,然後通通帶走。”當先的衙役小頭目不耐煩地揮揮手。

    林霏出麵交涉。

    蓮步輕移,婀娜多姿。

    眸子裏有些許微光。

    “官爺,是什麽風把你們吹到這兒來了?”

    小頭目是識得林霏的,他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抬手卡住了她的下巴,“頭發長見識短的女人少操心爺們兒的事。”

    林霏一把拍掉了他的手,“要從我的地方帶走我的人,你們得掂量掂量有沒有這本事。”

    變臉是她的絕活,她比六月的天還會變臉。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小頭目的手擱在了刀柄上。

    蒙歌想去保護林霏,葉驚闌一臂橫過。

    葉驚闌抿唇,搖頭。

    雲岫也不希望蒙歌因打抱不平而蹲大獄。這種打抱不平是立不住腳的,林霏和他無有半個銅板兒的關係,管得多了,被人嗆一句“你是她的誰啊”,到那時,敢於衝上去的英雄會變成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

    “撒開你的手,我自己會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