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惡婆娘惡言挑唆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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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巳時。

    崔家院子裏很是熱鬧。

    劉氏早早的把隔壁的九斤媳婦喊過來幫忙做飯。

    知道今兒自己老二要相看媳婦,崔平安心裏也跟著忐忑起來,在院子裏轉了兩圈又回了自己屋子,紅著眼圈小聲念叨著,“秀娥,你可一定要保佑人家姑娘看上咱金輝。”

    崔華錦把王大頭去府城買回來的蘋果和點心擺在盤子裏端上了堂屋。

    秀花和九斤媳婦在廚房門口擇菜,崔華錦又拿著茶壺進了廚房。

    聽到金輝今兒要相看媳婦,陳菊花送來了一些好茶葉,這會也笑嘻嘻的湊到九斤媳婦她們身旁,“九斤嫂子,你知道姑娘是哪個村裏的嗎?”

    九斤媳婦搖搖頭,“菊花,我又不常出門,不知道,聽說是蘭花嫂子的小外甥女。”

    聽到媒是方蘭花提的,陳菊花是個心裏不存事的人,她快言快語的說著,“蘭花嫂子的妹妹家好像是陶家村的,哎呀,我知道了,崔老五的婆娘不就是陶家村的,那婆娘可不是個生油燈,這事若讓她知道可不好!”

    陳菊花一驚一乍的,讓九斤媳婦聽得心裏直犯膈應,她小心翼翼的說著,“菊花,陶氏再壞,總不至於做這喪良心的事吧?”

    “呸!那心眼奸詐的臭婆娘可難說,不會壞人姻緣!”

    都是一個村裏住著的人,村裏的婦人婆娘的心性脾氣,又有哪個不知道的,陳菊花惡狠狠的咒罵著。

    看劉氏笑著從堂屋出來,九斤媳婦忙扯著陳菊花的手,“菊花,今兒是金輝的好事,你快別說這不好的話,讓大嬸子心裏不痛快。

    金輝好容易有人上門說親,陳菊花恨不得立即說成,她點點頭,“嗯,我又不傻,咋會讓大嬸子聽到呢。”

    手裏端著小竹筐的劉氏笑盈盈的走了過來,和陳菊花說著話,“菊花也來了,快來嚐塊糖,甜甜嘴,待會姑娘來了,嬸子可全指著你的好嘴呢。”

    手裏捏了幾塊糖,陳菊花哈哈笑著,“哎,那我可就不客氣,吃了大嬸子你的糖,說啥也把姑娘給留下,讓你做奶奶喝上孫子媳婦的茶!”

    “哎,來了!來了!”

    大門外有愛看熱鬧的孩子嚷嚷著。

    劉氏好歹也是祖輩人,不宜出門迎客,金輝沒娘爹腿腳不好,再說來的肯定都是女客,陳菊花站起身子,笑著壓低聲音,“大嬸子,你快回堂屋,我去替你迎客。”

    “辛苦菊花,那大嬸子就回堂屋裏等著。”劉氏笑著回了句轉身就朝堂屋裏去。

    陳菊花去大門口迎客,秀花和九斤媳婦忙把菜和盆子都端進廚房裏。

    一輛牛車停在崔家大門外。

    隨方蘭花來的是她的倆外甥媳婦和她外甥女依芳,依芳還抱著個六七歲的小丫頭,可能是她侄女。

    陳菊花熱情的衝方蘭花喊著,“蘭花嫂子,快讓客人進來歇歇!”

    村裏的婆娘小媳婦,方蘭花和陳菊花是最能說的著話的,她笑著打趣,“菊花,這又不是外人,你可別這麽客氣,會讓她們不好意思的。”

    陳菊花衝依芳抱著的小丫頭笑著,“這小丫頭長的可真俊,快讓嬸子抱抱!來先吃塊糖!”

    小丫頭原本還有些認生,不願陳菊花抱,看到她手裏的糖塊,眼睛就直直的盯上了。

    順利的抱著小丫頭,陳菊花和方蘭花把幾個大人迎進了院子。

    崔華錦看到客人上門,也笑眯眯的過來請她們先進堂屋裏坐。

    進了院子的陶家兩個兒媳,邊走邊都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崔家的宅子,院子也大,屋子不但多,還都是清一色的磚瓦房,心裏就有些滿意。

    劉氏看到人朝堂屋裏走來,也不拿架子,忙到屋門口迎著,“你們趕路也辛苦,快進來坐會歇歇腳。”

    方蘭花笑著先進了屋,“她們幾個做牛車來的也沒多辛苦,大嬸子也別忙活,咱都進屋裏說話。”

    前幾年,崔家日子好過,堂屋裏擺放的都是製作精細的家具,這會待客也顯得有體麵。

    陶家兄弟們多,光娶幾個兒媳婦早已把家底都掏空,看到滿屋錚亮的條案和桌椅,心裏驚訝、眼裏發熱,怕被人笑她們小家子氣,忙把眼裏的羨慕都壓了下去。

    看到客人落了坐,崔華錦又給她們倒了茶水,陳菊花笑著吩咐,“錦兒,你帶著這小丫頭去院子裏玩會,嬸子陪著你這倆嫂子說說家常。”

    “哎,知道了。”崔華錦脆生生的應下,又從桌子上抓了幾塊糖。

    笑眯眯的把糖塊裝進小丫頭的衣兜裏,“你娘要和她們說話,姑姑帶你去院子裏玩會。”

    看小丫頭點點頭,崔華錦衝客人靦腆的笑笑,拉著小丫頭的手出了屋子。

    婆娘婦人們湊到一起,也就是說說田裏的收成和家裏的一些瑣事,沒一會也就沒話題可說。

    陳菊花看著場麵有些冷,笑嘻嘻的催著劉氏,“大嬸子,你老也別拿架子,快把你家的童生少爺給請出來讓倆嫂子看看唄。”

    劉氏佯裝羞惱的數落著,“你這小媳婦就愛貧嘴,說啥少爺公子的,咱莊戶人家可不興這個,老婆子這就把金輝那小子喊過來,給他幾個嫂子倒碗茶喝。”

    等劉氏出了堂屋,陳菊花又笑吟吟的誇起了口,“陶家的妹子,可不是嬸子誇大,你姨母可沒誑騙你,金輝這小子可是咱村數一數二的好小子,不但長的俊,讀書也很好,若不是家裏前兩年有事給耽擱,這會早靠上了秀才!”

    “崔家老少人品也厚道,進了門上麵又沒婆婆壓製,如今人家家裏可用起了倆下人,你說咱村裏哪家能養得起自己老小都不錯了,誰有本事買倆奴才養著的,能結這門親,可是你的福氣。”

    金輝這小子的人品好,她也不會動了把外甥女說給他的心思,方蘭花有些得意的開了口,“菊花說的是,若不是看著我家依芳是個實在又勤快的丫頭,我也不敢開口和大嬸子說這事。”

    她們早已摸清崔家的底細,自然也知道陳菊花沒有虛言。

    陶依芳被陳菊花說的話羞紅了臉,默默的垂下腦袋。

    金輝和劉氏前後進了屋。

    “金輝,這是你陶家村的倆嫂子和你依芳妹子,大老遠的來趟不易,你見見她們,給她們倒碗茶。”

    金輝落落大方的衝屋子裏見他都站起來的幾個人行了禮,紅著臉給她們倒了茶水,在桌子的角落坐下。

    陶依芳偷偷的瞄了坐的身子很端莊的金輝一眼,見他眉清目秀,身子又挺拔,隻覺得臉燙的慌,忙又垂下臉。

    被陶家的倆婦人盯著瞅,金輝的臉也慢慢的紅透。

    陶家兩個嫂子看金輝人長的好,家境又殷實,最關鍵的是人家還是個讀書人,心裏都熱乎起來,不住的朝方蘭花看去。

    方蘭花知道她們是看中了金輝,這親事已經十拿九穩,急忙用眼神示意她們別太緊張。

    村裏的規矩頭次相看,女家矜持是不會在男家吃飯。

    方蘭花看金輝的意思像是對小外甥女有心,她朝劉氏說著,“大嬸子,這事晚上我來給你回個話,家裏正是鍾田的當口,也不能多待,這就讓他們回去了。”

    見她們要走,劉氏急忙攔人,“侄媳婦,你可別急著走,你還怕一頓飯把嬸子給吃窮了是咋地?”

    陳菊花也腆著臉去拉要走的方蘭花,“蘭花嫂子,瞧你說的啥話,我可是一早就來忙活,你們走了,我咋厚著臉皮在金輝家蹭飯呢。”

    原本對親事有些不熱衷的金輝看陶依芳是個穩重的姑娘,心裏也有了些微的好感。

    就開了口,“再是農忙時節,嫂子們和依芳妹子出堂門也不容易,也別拘束,今兒在家裏吃頓飯再回去。”

    這傻小子也知道留人,這事成了,陳菊花笑嘻嘻的把方蘭花按在椅子上,“就是,金輝都開了口,蘭花嫂子,你不給我臉麵,可不能掃了金輝的臉麵。”

    幾個人攔著,方蘭花隻好坐下。

    在崔家吃了頓豐盛的午飯,劉氏和陳菊花又笑吟吟的把人送出了門。

    崔華錦看著院子裏隻剩了自家人,湊到金輝身旁,“二哥,新嫂子長的好看著呢,你這次總該滿意了吧。”

    望著樂滋滋的妹妹,金輝不客氣的反駁著,“小丫頭知道個啥,光看模樣是沒用的,誰知道脾氣秉性是個好壞,我就是不娶媳婦,也不會娶個和二嬸一樣的人。”

    短短幾個時辰,劉氏也暗中打量過陶依芳,看她話雖沒說幾句,人也實在,劉氏笑著安撫著孫子,“金輝,奶的老眼不會看錯,這陶家的丫頭是個好性子的人,你就把心裝肚子裏,到秋後咱就娶親。”

    到了黃昏,方蘭花又來了崔家。

    “大嬸子,我給你報喜來了,我妹妹她們家對金輝都很滿意,依芳那小丫頭也滿意,依芳那丫頭的八字我都給你帶過來了。”

    她沒說完的話,就是看金輝若沒意見就盡快的定親下聘禮。

    聽到方蘭花連女方的八字都帶過來,劉氏連忙誇著,“好,還是侄媳婦辦事靠譜,金輝那小子也沒意見,我明兒就找人給他倆合個好日子,早早的把親事給定嘍。”

    心情激動的劉氏拉著方蘭花說了好一會子的話,才把她送走。

    次日一早,劉氏拿著孫子和陶依芳的八字找鄰村的先生給合了八字,是天作良緣,又給寫了定親的黃道吉日。

    劉氏樂顛顛的回來,就吩咐李大旺和秀花兩口子拿著四色禮去方蘭花家送信。

    方蘭花即是媒人,又是女方的姨母,得了信,扔下家裏的活計就朝陶家村跑。

    先生選的定親日子是三月初八,劉氏早早的就把定親聘禮給備好,焦急的等著好日子到來。

    兩家人都喜氣洋洋的等著三月初八的到來,誰也沒想到好事竟然出了岔子。

    這日午後,陶家的破敗小院子裏,來了個不速之客。

    陶大妞擰著腰身坐在陶家的堂屋裏,看著陶家婆子端過來的碗水裏還飄著柴灰,她忍著惡心抿了一口。

    “三嬸,你真拿定主意讓依芳這丫頭嫁給崔家了?你都沒打聽就把閨女推進火坑裏,你這做親娘的咋忍心呢?”

    聽到陶大妞質問她的話,陶方氏有些摸不著頭腦,她詫異的望著她,“大妞,依芳這丫頭的親事是她大姨母說的,我那倆媳婦都去看過,家底也算殷實也那孩子還在讀書,我覺得咱這窮家丫頭配人家已經是高攀了,咋會不願意呢。”

    劉氏那個死老婆子為了崔華錦那小妖孽害得當家的和幾個叔伯蹲了幾個月大牢,一大家子人的臉在村子裏丟個淨光。

    自家倆兒子都說不上親,已經定了親的閨女在出了那場事後也被未婚夫家退了親。

    如今劉氏還想為孫子定親,呸,得罪了老娘,活該你們倒八輩子的血黴!陶大妞恨恨的心裏詛咒,枯瘦的臉皮抽搐幾下歎口氣,“唉,我就知道三嬸性子綿軟憨實,被個黑心人賣了還替別人數錢呢。”

    陶方氏人雖老實,也並不傻,自家大姐給閨女說的親,肯定沒錯,早聽說這陶大妞在婆家那邊過的不好,今年過年都沒來娘家走動,素常更是沒搭理過自家人,今兒也不知發哪門子的瘋,竟然來自家調唆起芳兒的親事。

    她匆匆瞟了陶大妞一眼,這婆娘倆眼珠子骨碌碌的轉著,總覺得沒安啥好心,收起桌子上的大碗,有些厭煩的說著,“大妞,你咋能胡說呢,你說的話三嬸聽不明白呢,我還要去給田裏的孩子們送水,你若沒別的事也回吧。”

    這沒用的死婆子竟然要趕自家走,陶大妞心裏憤恨,三角眼衝陶方氏翻了起來,“哼,三嬸,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我好心來提醒你,你也忒不知道好歹!等你家閨女嫁入崔家到時候也落個一屍兩命,你全家就該笑了!”

    這該死的陶大妞是欺負自己實誠軟弱,竟當麵詛咒自家的小閨女,陶方氏也臉色變得蒼白,紅著眼睛罵了起來,“你……陶大妞,我家和你是有多大的冤仇,你要這樣惡毒的詛咒我還沒出門子的閨女?”

    死婆子竟然不上當,認死了劉氏家的死崽子,壓下胸口朝上翻湧的火氣,陶大妞冷笑著,“嗬嗬,我可沒胡說,也沒詛咒,你不信自個去崔家村打聽下,崔家大孫媳婦是咋死的,是不是一屍兩命恐怕連三歲孩子都知道!別貪圖人家錢財最後落個雞飛蛋打、人財兩空的下場!”

    看到陶方氏臉色又白了三分,陶大妞又加了把火,“劉氏把她那妖孽孫女看的比眼珠子都金貴,若不是她家名聲被那小喪門星搞臭,你當她能看上你閨女!想想崔家的家境,人家一個童生少爺憑白會和你閨女定親!”

    咣當一聲,陶方氏手裏的大碗落了地,她失神的望著陶大妞不屑的瞟著她,身子也緩緩的萎頓下來。

    陶大妞見目的達到,嘴角扯起冷笑和鄙夷,從椅子上起了身,不在看癱坐在地上的陶方氏,擰著腰出了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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