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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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容虞憬宴到時,菜還未開始上,一桌子人到的齊全。
舅父舅母三位姨娘四位庶女。
庶子倒也不是沒有,早夭的早夭,體弱的體弱,偌大的虞府在家宴上隻見虞憬宴這一個嫡子,由此可見段氏的手段。
病重的虞落鳶也到了場,一身素色衣裙並不顯眼,模樣也不算出眾,勝在膚白且五官柔和,楚楚動人說的便是虞落鳶了。
無需薑容記得虞落鳶的模樣,隻需打量著,穿的最為樸素的那個便定是虞落鳶了。
薑容是公主也是小輩,坐在了段氏和虞憬宴的中間。
薑容聰慧,段氏圓潤,虞憬宴偶爾調侃幾句,相談甚歡,段氏瞧著時間,趁薑容不注意,打發人去催虞落箏。
虞落箏姍姍來遲,請了罪,段氏難免念叨兩句,幾個姨娘替虞落箏說好話給足了台階,段氏順勢就下,虞落箏也沒什麽表情,除了偶爾看向虞落鳶的眼神流露出幾分厭惡以外。
段氏精心準備的膳食素日裏是吃不到的,薑容倒是司空見慣,也沒什麽特別稀奇的。
衛國公問著薑容最近的功課,薑容回答得宜,雖未全對,但比之以往,衛國公顯然是很滿意。
一桌子的人真心也好假意也罷,總歸表麵上和和氣氣的,父慈子孝。
但很快,薑容還未吃到一半,便被碧霞慌裏慌張的打斷。
碧霞跪在外麵,慌張間話語結結巴巴,可見是真出了些事。
碧霞言語支支吾吾說不清楚,雲蘭蹙起了眉“你好生說話,不急。”
薑容大概知道碧霞想說什麽,她來虞府也是為了躲著他,不成想他竟然敢直接來了虞府。
碧霞表達清楚之後,衛國公表情也凝重起來。
他聽明白了,淮王王妃與小世子去桐華山禮佛,回來的路上在京郊遭到匪寇襲擊,淮王王妃重傷,小世子當場身亡!
這是震驚朝野的大事。
小世子薑陵是皇室小輩中唯一的男子,雖然沒人敢說,但大家心裏多少都清楚,除去薑容薑姿兩姐妹,薑陵原是最有資格登上皇位的,雖然並非皇帝親子,但卻是所有皇嗣中唯一的男子。
前世薑容也經曆了這一件事,當時淮王薑衡大怒,虞九重不在,薑衡直接闖宮將正在用膳的薑容揪了出來,連著命令帶威脅的讓薑容派兵圍剿匪寇,薑容哪見過淮王伯伯這麽凶的時候?當時就被嚇到了,再加上當時薑容一向自傲,那匪寇敢這麽挑釁皇室尊嚴,不等各位大臣覲見,便拿出母後留下的兵符,派羅大統領去圍剿。
薑容壓下心中的嘲諷,表情著急“淮王伯伯現在到哪了?”
“正在前往虞府的路上,淮王心情急迫,可如何是好!”碧霞知道這事又多大,不然之前也不會連話都說不清。
“舅父……你看,本宮該如何處理?”薑容來虞府主要就是為了這一件事,薑容可不想再被薑衡從宮中揪出來了,在虞府,衛國公一是可以出主意,二是衛國公在薑衡也不敢放肆,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衛國公為國征戰多年,對於這批匪寇的來源是最為清楚的。
事情來的突然,衛國公來不及細細思索,隻道“事出突然,公主應仔細查探,莫要草草結案。”
薑容點頭“這是自然,本宮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也是有些慌張,還望舅父指點。”
衛國公沒在說話,隻是吩咐段氏和幾位姨娘帶著小輩下去,隻留下薑容與虞憬宴。
三人探討一番決定先穩住淮王薑衡,再從長計議。
淮王薑衡一身紫錦金蟒紋親王袍,原本俊逸的麵孔因得著急而有些扭曲,看到薑容,薑衡停下步伐,語氣有些慍怒“本王賤內與內子一傷一死,公主倒是好食欲。”
“本宮乍然聽到噩耗,又怎麽吃的下?淮王伯伯節哀。”薑容忽略掉薑衡的語氣,垂眸一副哀傷的模樣。
淮王薑衡單膝跪地,行如此大禮薑容趕緊上前攙扶,薑衡搖頭,眼眸通紅卻仰著下巴不願掉淚,一字一句聲音喑啞清晰“賤內柳氏,攜稚子薑陵桐華山禮佛而歸,於京郊遭匪徒殺害,賤內曾自曝身份,為首者嗤之以鼻一刀刺入,此乃蔑視皇家尊嚴,稚子年幼卻仍喪命匪徒手中,此乃嗜血無情,朗朗乾坤,天子腳下!怎可容忍匪寇猖獗?虞後不在曾將諸事托付給公主,願,公主出兵攻打匪寨!”
薑容求助的看向衛國公,衛國公沉著聲,道“此事事出蹊蹺,那匪寇的來曆淮王也是知曉,公主初掌大權,不應這般草率,臣認為應當立案交由大理寺處理。”
“事實就在眼前,何處蹊蹺之說!”淮王怒道。
“調查便可知曉,若事實如此,本宮定將匪徒株連九族斬首示眾,絕不會讓王妃與世子白白慘死!同樣,淮王要覺得本宮處理不對,即可入宮覲見父皇,又可去懇求太後,本宮,無錯,靜等父皇祖母召見!”薑容態度強硬倔強,讓虞九翊刮目相看。
不愧虞九重精心教養了十多年的女兒,此事薑容字字強硬,頗像當初年輕的虞九重。
淮王被自己侄女這麽反駁著,怒火更上一層,冷哼一聲,拂袖便要離去。
薑容沒管,隨他離去。
“淮王越發放肆,明澤到底年幼,不如姑母掌管多年朝政,積望甚深。”虞憬宴替薑容抱不平,“淮王怎會不知那匪徒來曆,竟還想挑唆明澤出兵,其心可誅!”
薑容疑惑的看著虞憬宴。
“前些年,大郢與西灃戰亂多年,戰亂中許多流民傷兵聚集在一起形成了匪寇,京郊就有一支匪寇,當時朝廷顧不上這些,待戰事打完,這些匪寇也銷聲匿跡,姑母便也沒在管。”
“母後不應該如此啊。”就算薑容也知道,匪寇留著絕對是隱患。
“原因其一,匪寇在戰事了結之時便銷聲匿跡,其二,這批匪寇大多都是棄兵老兵,打家劫舍皆是以劫富濟貧的名號,也確實給了百姓不少銀錢,很是得民心,若是貿然出兵攻打,怕是失了民心,其三郢國動亂剛過,千瘡百孔也沒有精力去剿滅這些匪徒。”虞憬宴解釋道。
“既然如此,這匪寇又怎會突然出手竟也不懼淮王王妃的名號?”薑容一語點出關鍵所在。
虞憬宴沒說話,虞九翊也沒說話。
這事看著簡單……背後若有人指示,水深的很。
薑容與虞憬宴虞九翊對視,三人皆是自覺略過了這個話題。
這個話題太敏感了,不能宣之於口,卻又都心知肚明。
薑陵今年不過八歲,他的存在,怕是有人嫌礙了路,這個人最有可能的便是……薑容。
郢國皇室子嗣稀少,齊王薑域一女,淮王薑衡一女一子,聖上兩女。
得虧郢國女子地位不低,也曾有過兩位女帝當政,否則薑陵的出生便注定了是未來皇上。
雖然如此,但總歸是有人不放心,薑容一旦出事,薑陵便是最有可能登上那個位子的人,而反之亦然。
薑陵出事,難保沒人會往薑容身上想,尤其是還恰逢虞後還不在。
可惜前世薑容沒人告知,出兵倉促,衛國公根本來不及攔,滅了那一窩匪寇,給日後留下了無窮後患……
衛國公不放心薑容,囑咐了許久明日上朝應當注意的事。
薑容連連點頭,虞憬宴也一直幫薑容分析著此事牽扯的朝堂勢力,即使薑容故作迷惑,虞憬宴也不在意,隻道安心就好,一切皆有虞家在。
其實薑容心裏都有數,但是見到虞憬宴這麽不放心自己,心裏一暖,真好,虞憬宴還是沒變。
又談了一會,薑容離去,衛國公虞憬宴知道為何,未曾阻攔。
而薑容入宮先宣了大理寺卿覲見徹查這個案件。
又派碧霞去柳妃所在的怡景殿送些新製的脂粉。
薑容闔上眼看似在小憩,實則在回憶前世的事情。
這事背後水確實不淺,淮王王妃與齊王王妃不同,齊王王妃是虞家的長女虞九瀟,輕易動不得,而淮王王妃則是侯府世家出來的幺女,家世還算過得去,但其遠房表姐卻是皇宮後庭的柳妃。
說起來淮王王妃再不濟也是侯府世家的出身,柳妃卻是這世家的一個旁支所出,本與這皇宮毫無關係。
當時這世家的淮王妃心悅淮王不願選秀,便挑了姿色拔尖的柳妃前去選秀,柳妃固然貌美,卻因得出身最初隻是個選侍,後來還傻傻的在當初文貴妃陷害虞後的時候,替虞後頂了罪,入了冷宮度過十年。
本以為柳妃這輩子就完了,不成想虞後掌握大權之後封為柳妃,賜協理六宮之權,撫養雍合公主,可謂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旁人隻道柳妃運氣好,可熟知柳妃性子薑容隻能冷笑,何來運氣?不過是人為罷了!
虞後日理萬機,早就不屑於柳妃之流,除了讓青若多加留意也沒再有別的動作,柳妃也很識時務,知道自己不能和雍合太過於親近,但事實呢?兩人暗地裏早已勾結在一起,不對,母女二人本該連心,何談勾結二字?
如今虞後一走柳妃便蠢蠢欲動,隻是柳妃這動作,未免也太快了些,自己不過今早剛剛知曉虞後離開的消息,而柳妃隨後便動手,顯然……虞後離開的消息被泄露了。
前世薑容哪裏知道裏麵會這麽複雜?後來嫁去西灃,對於後來薑姿的謀反也不怎麽清楚,薑容不是爭不過,隻是不想爭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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