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麽說沒錯。”薑容嘟囔道，“看了她心裏膈應的慌。”

    “她和柔娘是一夥的沒錯。”長懿太後道，“但與哀家可不是一夥的，柔娘糊塗，哀家可不糊塗。”

    “我今日既然選擇來慈寧宮，祖母就該曉得我的心意，我當然知道祖母和周念不是一夥的。”薑容笑著道，“周念是在我這出去的人，她什麽性子我還不清楚嗎？”

    “她是什麽性子？”長懿太後問道。

    薑容隻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長懿太後會這麽認真的問，歪著腦袋想了想，狠狠道“輕浮，張狂，背主忘恩的玩意。”

    “那不就得了？”長懿太後放下墨筆，將抄好的佛經遞給身邊的鍾嬙姑姑，“她既然肯背叛你，有朝一日，若有機會，也會背叛哀家。”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實不相瞞，哀家曾經私下尋過柔娘，柔娘給哀家透了個底。”長懿太後故意不說後麵的，引得薑容來問。

    “什麽底？”薑容順著長懿太後的話說下去。

    “柔娘也知曉周念的愚蠢，沒打算正兒八經和她合作。”

    “若說後宮是棋盤，柔娘便是棋手，周念這種的……”長懿太後輕蔑一笑，“隻配當棋子。”

    “祖母英明，容娘佩服。”薑容話是這麽說的，但是心裏，卻不是這麽想的。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呸，什麽棋盤棋手棋子，恐怕在長懿太後眼裏，除了自己和晉國公府……

    哦對了，還有長懿太後的一雙兒女，淮王和熙濯長公主薑昭以外，其他的，怕都是棋子吧。

    “容娘錯了，不是哀家英明。”長懿太後笑了笑，“是容娘聰明，曉得如何從一顆棋子，變成棋手。”

    “祖母可知，母後還有多久回郢都？”薑容問道。

    “多久，哀家自然不知，該來的總會來，早來晚來沒什麽區別。”長懿太後淡淡道，“隻是，雍合這丫頭，早回來，卻是有區別。”

    “依哀家的意思，雍合雖然是故意露出破綻，卻也是個不小的破綻，你可以大做文章。”

    “這麽輕鬆的就了了，你怎麽想的？”

    “她是準備好的，而我是措手不及的那一個，祖母讓我如何反咬一口？恕我無能。”薑容唇邊帶著淡淡的笑意，瞧著長懿太後。

    長懿太後想的倒是挺美，薑容和薑姿鬥得死去活來，她坐收漁翁之力？

    雖然長懿太後收斂了許多，但是這種毛病還瘦沒改掉。

    沒等長懿太後開口，薑容又道“祖母這佛經可是抄的差不多好了？可需要我為祖母送去佛寺？”

    薑容不提還好，這麽一提，長懿太後就想起來周念了，她是信佛的，雖然一生壞事沒少幹，但是在她的眼裏，她的一切都是為了晉國公府，信佛，念佛，隻是為了讓佛祖能夠善待她苦命的兒子，她這一生的罪惡是不指望抄寫佛經就能贖罪了。

    長懿太後雖是一片慈母之心，讓人感慨萬分，卻不得不說，長懿太後不是什麽好東西，她的兒子也是。

    當年淮王犯上作亂，混亂之下死了多少黎民百姓，長懿太後當真沒數嗎？

    話說遠了，先說說近的，長懿太後信佛，對於周念如何識得昭樂帝，又如何成為周貴人，清楚得很，這也是長懿太後看不起周念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佛寺那等清淨之地，豈容得周念放肆！？

    “送去你為安若素所建的寺廟？”長懿太後道，“不是哀家念叨你，你這孩子，心太寬，身邊人有這種心思都沒瞧出來。”

    剩下的話，不知道是不是長懿太後有意而為，借題發揮，還是無意一提“如今你身邊三個丫頭雖然夠使喚，卻也失了嫡公主的體麵，先前薑姿沒回來也便罷了，現在她回來了，你們倆的待遇本是相同，平白失了個丫鬟，倒叫人覺得她壓了你一頭。”

    “你說，這像話嗎？”

    長懿太後話說的真是明白，就差沒說，薑姿比薑容更像嫡公主這種話了。

    “再加上你去年諸事不順，周嬤嬤年紀大了糊塗了惹惱了瓏譽郡主，不管你有沒有後悔，你現在身邊確實沒什麽人了。”

    長懿太後的話合情合理，薑容暫時找不到什麽話來反對，冷冷一笑，看來不是臨時起意，而是蓄謀已久了。

    “鍾嬙跟了哀家大半輩子，哀家以為，她來頂替周嬤嬤是最好不過的，你覺得呢？”

    剛弄死了狼，又惹來了虎。

    薑容就知道，長懿太後老謀深算，在這等著自己了。

    “不妥，母後快要回來了……”薑容拿虞後當托詞，但她還沒說完。

    長懿太後便打斷了“正是因為她回來了，看到她的周嬤嬤沒了，頂替的是哀家的鍾嬙，她會怎麽想？”

    “她會覺得，哀家趁她不在欺負了你，與你水火不容。”

    “剛好放下警戒心，哀家以為，這一點，毋庸置疑。”

    “……”想的真夠細的。

    不愧是長懿太後，完全沒有什麽嫌隙。

    但是薑容不甘心啊……

    “祖母這是不相信我？”薑容換了個方向努力。

    “怎會？”長懿太後完全不懼，“就是因為相信你，為你著想，鍾嬙去伺候你，是哀家為數不多能幫到你的地方。”

    同樣的招數，薑容會用，長懿太後也會用，她似笑非笑的看著薑容“容娘這是懷疑哀家？”

    “……”

    行吧。

    “多謝祖母好意。”薑容微微屈膝，說的話心不甘情不願，她是故意的。

    長懿太後滿意的點點頭“你這孩子，總是為哀家著想，卻忽略了自己，太懂事了也不好。”

    硬生生的把薑容的不情願，說成了是為了自己的身體著想，花言巧嘴，真是無人可比。

    薑容勉強的笑笑，笑的既僵硬又難看。

    “行了，哀家乏了，周念也差不多走了，你還有功課，早些回去吧。”長懿太後起身道。

    薑容扶著長懿太後，心裏在不情願還是以小輩的態度送長懿太後回的寢宮。

    出了慈寧宮，薑容的身畔，便多了一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