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為何會與男子深夜出現在此處，是私奔還是其他。

    “吃了！”

    晉王府內，澹台衡玥扔給墨夫宴一個藥丸。

    “這是……”

    “毒藥！本王給你三個月時間，每月奉人會給你一次解藥。若三個月後還得不到本王想要的東西……後果，你清楚的。”

    墨夫宴接過藥丸，一口吞了下去。麵上不情願盡顯，可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

    “你可別把我忘了！”最後，墨夫宴在晉王府門口騎馬走了幾步，還別過頭對澹台衡玥說道。澹台衡玥轉身進了王府。

    “去見見姬墨絕。”

    將他打發走後，澹台衡玥才想起這回事。九華突然離去，八成與他脫不了幹係。

    院子裏依然安靜，姬墨絕捧著一本書，在樹下乘涼。

    “你怎麽來了?”

    澹台衡玥坐到他身邊，替自己斟了杯茶，“來看看你。”

    “是來問我九華離去的原因?”

    澹台衡玥不語，藍色眸子望著他，最後將杯中的冷茶一飲而盡，“你知道?”

    “嗯哼……她此去一是為我……”

    “為你！”

    他聽見這句話，拍桌而起，被姬墨絕拉著他的衣袖坐下，“聽我說完，為我不過是順帶的事，她會替我帶回劉嵐。主要是為你！”

    “這麽說，你也知道我曾經或許與熾翎有關?”

    姬墨絕點頭，“知道！我告訴九華姑娘後，她的反應還沒你這麽大。”

    但澹台衡玥知道，她越是表現沉著冷靜，便意味著她有多生氣。“所以，她要一人打進熾翎?”

    “她沒同你說麽?我以為她會告訴你。”

    姬墨絕有些詫異，就算她本事滔天，也不能以一人之力對抗熾翎那麽多高手。

    “你還不去追麽?”

    姬墨絕看著依然坐在此處的男人，他好像就方才情緒有些大，現在麽……判若兩人。

    “她讓我，等她回來！”

    姬墨絕冷笑出聲，“我勸過她，但她好像還有其他事情要做，做了充分準備。”

    他說句話完全是為了澹台衡玥，九華來這裏的第二次聽他講完那一切後，一句話也沒說過。隻在臨走前告誡他莫要將這些透露給澹台衡玥。

    其實九華不說他也知道，他要是想讓澹台衡玥知道真相，這幾年早就說了，用不著拖到現在。

    他也沒料到九華如此大膽。不過，“她很在乎你，雖然她從未向我說過心悅於你，但……我看出了，你得了她的青睞，能說是幸運也能說不幸。”

    不幸的是姬墨絕能感到九華是從地獄裏歸來的人。到底是澹台衡玥救贖她還是她將其一起拉入地獄，還不好說。

    “嗬……”澹台衡玥低頭，嘴角不自覺拉出一抹弧度。她還真是……可愛！

    “聽說，九華姑娘誇我長得好看?”

    澹台衡玥抬頭，對上姬墨絕修長的手指拂著自己的右臉，“惡心！”

    “謬讚了，太子殿下！”語言中帶著幾分玩笑。

    “誰告訴你的。”

    “無二。剛好，他去林中打幾隻野味兒回來，待會兒一起嚐嚐。不過，無二雖說人在我這，心到底還是向著你的。找我出出主意，說說其中利弊，哎……我與他在這深山老林中過了幾年，不念著我一點兒好。”

    澹台衡玥背著著日頭，陽光灑在他身上，像是在周身踱了一層金光，從天界下凡來的仙人。

    “那你說說你是怎麽個看法！”

    姬墨絕捧起一杯茶，“先不說這件事對你是好是壞。皇上立你為太子就說明他無心將這個位置交給自己的兒子。那麽……是眾位皇子中找不出一個德行像樣的人呢，還是他這是變相的將西瓊還給先皇，還給你?”

    “嗯……還有呢?”澹台衡玥從來不曾將他懷疑二十年前造反有隱情一事告訴給姬墨絕。他卻一席話將這件事說的通透明白。

    “當然，這隻是猜測。而最壞的就是你本就是廢子，現在是你發揮最後一次作用的時候到了。立你為太子，眾位皇子心中肯定會不服，大臣也會將矛頭對準你，你想想你日後在京城的日子，會好過嗎?他這是在用你當障眼法，保護他真心想立之人。不過……”

    姬墨絕欲言又止，喝下一口茶，忍不住讚歎到，“無二泡茶的本領越來越好了。言歸正傳，不過按照我對澹台霖的理解，他有些蠢的，能想出這種法子麽?要麽，他身後還有人！”

    而那人是誰?

    一個能左右皇上的想法的人，就像一條蛀蟲一樣，隱在暗處，讓你渾身不爽！

    “二十年前，澹台霖請殺手行刺皇上。可據我所知，他為人清廉，愛民如子，這樣一個人，怎麽會發起叛亂！”

    澹台衡玥挑眉，他竟不知道姬墨絕對澹台霖這麽了解，“你怎麽知道這其中一定有隱情?如果，他一時起了貪戀，也不是不可。”

    “你可還記得你同我說過的羽妃?”

    澹台衡玥點頭，“自然。與她有什麽關係?”

    他不打斷姬墨絕的言語，就是想看看在他所知道的僅有條件下，能分析出來多少。

    “羽妃作為一個宮女，無才無德，卻盛寵幾年不衰。如果她真的無才無德，能得澹台霖的青睞?就全當澹台霖是個貪權好色的人，他上位之後可有做出一件損民損將之事?”

    沒有，相反的是，他以仁治天下。民間沒有一個不說他是個好皇帝，甚至比澹台衡玥的父親在位是時要好。

    “所以，我說了這麽多，就是想讓你查查二十年的造反一事可有其他隱情。到底是澹台霖謀權篡位還是你父親逼得他，又或者這一切，不過是他們兩人做的一場戲而已。”

    澹台衡玥再無笑顏，他隻是姬墨絕的眼睛，裏麵像是深淵一樣。“如果，你是我的敵人，那我想，咱們真的要鬥到死。”

    他說的不是玩笑話，姬墨絕也聽出了他認真的成分。可老天就是愛玩弄人，如果他們不是從小相見，如果不是澹台霖奪了皇位。而如今的澹台衡玥又無心於天下，他們兩人之間誰勝誰負，還真的不好說。

    “可惜啊，除了你，這世上還真沒有第二個像你這麽聰明又這麽隱忍的人。”姬墨絕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你真的應該去查一查。”

    “你以為，我想不到這層?隻是任我如何追查，都是一無所獲。而且當年活下來的人，也大多被澹台霖滅了口。就算有一兩個僥幸逃了的，你去哪裏找?倒是那個刺客……如今還沒有消息，我也懷疑過是熾翎的人，但熾翎……”

    九華走的突然，他好些事沒來得及交代。

    聽他提起熾翎，姬墨絕一口否認，“我倒不認為是熾翎的人，熾翎雖說有淩駕於三國之上的趨勢。但它對三國更多的是一種輕蔑，不屑。三國從來不會追問進了熾翎的皇家世子最後如何，也不敢。熾翎如果倒了，那這三國才是真的亂了。同樣的，它也不會允許任何一國覆滅或是強大。野心……隻要萌生了這個想法，那便如從口而進的毒藥，沁入你的骨髓！”

    姬墨絕說完沉聲許久，他與熾翎沒有私怨。但若想要百姓安穩，熾翎的存在絕對是一個隱患。

    “熾翎的存在與否，我並不在意。不過這次九華若真要找熾翎的麻煩，可有它的苦頭吃了。”

    “她的本事，有那麽大?”

    他有些不信，任她武功再高，就算天下無敵手，也不至於單人闖入熾翎全身而退。

    “自然，我的女人，本事當然大。”

    澹台衡玥言語中掩飾不住的喜悅，有些得意。

    “不過……她的來曆你可查清楚了?”

    姬墨絕不是有意針對九華，說實話他也很欣賞那名女子。足夠冷靜，強大，而且貌似還有不小的勢力。對於現在的澹台衡玥來說，無疑是如虎添翼，隻有好處。

    “還算……清楚！”

    自當那夜九華與他說了自己的身份他至今也覺得不可思議。如果九華不說，那麽這件事，任他查到死，也不一定能翻出來。

    “你讓我說你什麽好，不過，若是認定了，可別放手。”

    別最終像他一樣，把人弄丟了。現在……想尋，都不知道去哪裏尋，更別說他現在每日藥不離口。

    “啟商那邊，你可想好了?秋後，你若還不回去，就沒你這個人了。”

    澹台衡玥沒想到他還不將這件事放在心上，這畢竟是他的事，他不好插手，也不能私自替他決定。若日後他責怪自己，自己倒弄個裏外不是人。

    “還沒想好，不是等秋後麽，還有幾月，再說了……”

    “你想逼她現身！”打斷他想說的話，澹台衡玥其實知道他再想什麽。

    “你有沒有想過，若她是真的死了而不是金蟬脫殼……”

    姬墨絕像是陷入了回憶之中，久久沒有說話。她若不想死，沒人能要得了她的命！

    半晌，姬墨絕抬起頭，“你知道，她總有很多驚喜給我。”

    一句話，包含了思念，情意，懊悔，還有些生氣。

    “不過，你趕她走，也算是救了她。如果她明白了，肯定會回來的。”

    澹台衡玥安慰他道，他這位好友，以前脾氣破有些古怪，冷僻，孤傲，裏子卻十足十的熱情。

    “就她那腦子，這輩子能明白就不錯了。不過……若是她這次還能回來，我絕對會讓她一步不離的跟著我。”

    “對了，九華讓我交給你一樣東西！”

    澹台衡玥看著他起身走進屋裏，腳步略微有些慢。

    什麽東西?

    九華為何不親自交給他?

    姬墨絕從屋內拿出一個木盒，有些戲謔，“木盒是我贈你的，別總記得她的好。”

    澹台衡玥打開盒子，裏麵是一把精致而鋒利的劍。

    劍刃閃著寒光，鋒利無比。劍柄是銀色的，上麵凸出一條細小的帶著花紋的蛇。

    卻沒有劍鞘！

    “這是……厲青劍！”

    姬墨絕點頭，“相傳厲青劍削鐵如泥，我替你試過了，是真不錯。她從哪得來的?五十年前據說就已經消失在江湖，再也尋不得它的蹤跡。”

    “不知！”

    澹台衡玥確實不知，不過千山門曾經在江湖也算是大門大派，裏麵的寶劍不計其數，厲青在九華手上也不奇怪。

    隻是，為何沒有劍鞘?

    “劍鞘不在她手上，在熾翎。你知道我曾經入熾翎一年，在藏寶閣見到過。他們對劍鞘極為重視，周圍布滿了機關，若九華想得劍鞘，還要費些心思。”

    厲青由一名普通的匠人打造而成，並沒有什麽特殊之處。

    而令它名聲大起的，是因為幾十年前一位江湖公子，執它殺了千人。

    厲青，從那時起，便被傳的神乎其神。而它，也成了江湖眾人爭奪的對象。

    現在，澹台衡玥一見，厲青卻比一般的寶劍還要好上幾分。它好似通了人性，劍柄上凸顯的蛇形圖案又亮了幾分。

    “她可有留下什麽話?”

    澹台衡玥又問，他始終覺得九華留厲青給她有什麽意義。這種感覺來自何處，你要問他，他也答不上來。

    “沒有。你得了寶劍，自個兒偷著樂吧！”

    姬墨絕頗有些嫉妒，怎麽好東西全部讓他得了。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嗬……趕明兒，我將我府裏那把給你送來，雖然不知你還有沒有命用。”

    姬墨絕此時真的有些想打人，如今厲青在此，誰還看得上他府裏那把。

    “公子，王爺也在?”

    無二從外麵進了園子，手上還拎著兩隻野兔。

    澹台衡玥看了眼他手上那兩隻瘦小得可憐的兔子，有些恨鐵不成鋼，“本王教給你那麽多本領，就拎了這兩個小玩意兒回來?真是無用！”

    姬墨絕輕笑不語，倒是無二頗有無奈，“王爺，不是屬下沒本事，而是這山中的野物都快被屬下打光了，公子嘴饞，最好這口。所以……王爺教給屬下的本領都好好記著，每日還要練上一個時辰生怕落下。”

    “無二這些年，什麽都沒長進，就是這做菜的功夫，真的比你晉王府的廚子還好。”

    姬墨絕不貪酒，也不好食，卻對無二的廚藝讚賞有加。

    不過，這都是他逼出來的。吃那些一個廚子做出來的菜，總覺得無味，哪知無二硬生生被他逼得下得了廚房，打得了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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