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被策反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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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漸晚,澹台衡玥在姬墨絕那處喝了幾杯小酒,有些微醺。

    回了晉王府,將厲青擱在桌上,洗漱一番後準備就寢,府外傳來打更的聲音,已是子時。

    等他熟睡後,窗戶紙被一根細小的竹筒捅破,裏麵陣陣青煙飄出來。

    澹台衡玥仿佛睡的更沉了,呼吸平穩,而桌上的厲青在昏暗的房間內閃著白光。像是看清了窗外黑衣人的一舉一動,讓他在夏日的夜裏周身冒著寒意。

    “噓……”

    旁邊一位人示意他不要出聲,兩人身形矯健的從橫梁上躍到房頂。不多時,他們身處的地方走過幾名守夜的人。

    待人離去後,他們又從新回到方才的地方,床榻依舊可見有些拱起,桌上的厲青卻消失不見。

    警惕了看了眼周圍,確定沒有任何異常後,輕手輕腳踏入房門。

    將手中的劍在床頭亂砍一番後,心道不對,掀開被子一看,裏麵哪裏有人!

    兩名人麵麵相覷,朝對方做了個手勢,示意撤退。可當他們走到門口,就被圍住。

    “誰派你們來的?”墨卿楓看著他們,目光冷冽而清澈。

    站在他身旁的澹台衡玥卻隻顧看著自己手裏的厲青,眉頭微皺。他今夜好似睡得擊沉,連有人偷偷給他下迷香都不得而知,可卻一點兒沒受迷香的影響。

    若在平時,夜裏稍微有點兒動靜都會驚醒,這把劍還真的是有些……不對勁。

    黑衣人眼神有些飄忽不定,向周圍審視了幾眼,確定隻有麵前的幾人後,開始反擊。

    他們不會束手就擒,隻會想辦法完成今夜來此的目的,殺掉澹台衡玥。

    兩人配合的天衣無縫,一人攻一人手。

    澹台衡玥耳邊想起雙劍碰撞的聲音,同時,他的一縷銀發被削斷落在腳邊,墨卿楓替他攔住了這致命的一擊。

    被擊退後,兩人又轉換進攻方式,再也不理會他人,直直朝澹台衡玥奔去。

    澹台衡玥閉眼,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待他們進了自己的身,一掌打在其中一人胸口,順帶扯下了遮住他麵容的黑巾。

    那人嘴中噴出一口鮮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剩下一人對付其餘侍衛有些明顯力不從心,很快便被捉住。

    雙手被綁跪在地上,他抬頭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男人,沒有任何表情。

    “還真是等不及,就算想殺本王,也要派個有些本事的。”

    他知道是誰派來的,澹台祈如今忙著與成家的婚事,自然管不了他這邊,剩下的隻有澹台洲繁那一夥人。

    不過,澹台洲繁還真當他是個軟柿子,任人拿捏。

    “回去告訴澹台洲繁,這太子之位,就算沒有本王,也輪不到他!”

    他沒有殺這兩人的打算,但敢來刺殺他,也要留下點兒東西才能走。

    墨卿楓將其中一人完好無缺的送到澹台洲繁府門外。果然不出意料,他此時正在前廳等著這兩人回來複命。

    “墨公子,這是何意?”

    澹台洲繁隱忍這怒氣,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天知道他有多想將這廢事的墨卿楓的大卸八塊!

    “在下還想問問二皇子,怎麽掉了個人在晉王府內。衡玥可是好好招待一番才將人給您送回來,隻是,這謝禮二皇子可別少了。”

    澹台洲繁裝作無辜臉,朝他抱拳,隨後用手拖起那人的下巴,“這人,本皇子可從未見過。他打哪來的,還請墨公子送回哪兒去。”

    澹台洲繁一席話說的咬牙切齒,麵上已經紅了幾分。周圍的下人擔心他下一刻就要發作,卻不料他忍到現在。

    “看來,二皇子也不是個長情,念舊的人,既然如此,這人,我可就帶走了。日後,若除了什麽事兒,您可別來晉王府找在下的麻煩。”

    墨卿楓早料到他不承認,但他如果承認了,後麵也不好下手。

    “小的,拜別二皇子。”

    原本跪在地上一言不發的男子此刻朝澹台洲繁磕了個頭,同墨卿楓一齊離去。

    他們前腳剛走,澹台洲繁就將桌上的茶具摔在地上。

    “當”得一聲,上好的茶具已經成為碎片,“廢物,全他媽是廢物!”

    或許是由覺得不夠撒氣,將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仆人一腳踹翻,臨了還在他腹部使勁踩了幾腳。

    那人在地上躺著不感發出一句聲音,此時若是喊一句疼,就不是被踹幾下那麽簡單了。

    墨卿楓與那人出了府,他搖著手中的扇子笑嘻嘻地道“怎麽?現在信了吧,他不會管你們兄弟二人。今夜你們若是成功了,他不會留你們活口,若是敗了,也不會留你們活口。隻要你敢出晉王府的大門,明日就會橫屍街頭。”

    那黑衣人長得眉清目秀,不過十歲的年紀。一直被澹台洲繁訓練,心思怎麽比得過成熟老老練的墨卿楓。

    見他還有些猶豫,墨卿楓又附在他耳邊說了句,“你要是肯為我辦件事,我保你與你兄弟二人安安全全出京城城門,還會給你們一筆不小的安家費,如何!”

    那人停住腳步,側眼看著他,墨卿楓說的是真是假,他不知道。他也不相信他不會同澹台洲繁一樣,過河拆橋。

    所以,他沉默了。

    “你要是不答應,按照澹台衡玥那燥脾氣,你兄弟可真活不過今夜。”

    說完,丟他獨身在空無一人的街道。在下個轉角處,墨卿楓停下步子倚靠在牆上。而出現在他麵前的人,也沒讓他失望!

    “嗯……還算聰明!”

    他忍不住誇讚,這個刺客現在沒有第二條路選。一是死,死在澹台衡玥手上或是澹台洲繁手上。二是置死地而後生,自己闖出一條活路。

    “你兄弟在晉王府我們好生伺候著,半月之後,在明華茶樓等我。這期間的日子,你別惹事兒才好,安安分分待著。”

    他不會扔下那人不管,墨卿楓看出來了。所以,另外一人也是要挾他的籌碼。

    隻要他還在晉王府內一日,那麽這人就不可能做出超過他們掌控範圍之內的事。

    “我要進晉王府!”

    黑衣人麵不改色,仿佛不把他剛才說的話放在眼裏。

    “不行!”

    墨卿楓拒絕,他若這段時間在晉王府,到時候被有心人看到指認出來豈不壞事!

    “我要看著他,否則,你們便殺了我們兩個。”

    黑衣人也不是個蠢得,既然墨卿楓點名要他做這件事,就說明晉王想栽贓嫁禍給澹台洲繁。既然不能用自己的人,那麽他的身份就是最好掩飾。

    他曾經多次出入澹台洲繁的府邸,隻要府裏隨便叫一人出來便能認出他。就憑這個,澹台衡玥也舍不得殺他們。

    “行……不過,你不可隨意出府,不可隨意在外人麵前露麵,不可沒有吩咐私自行動。懂?”

    黑衣人點頭,笑了。

    墨卿楓一掌拍在他的腦門兒,嘟囔一句“得寸進尺!”

    不過,也許就沒有遇到膽子這麽大的人了。

    將他安頓好後,來到澹台衡玥的房間。他正看的厲青出神,不不理會一旁坐著發出點點聲響的墨卿楓。

    “可有我爹的消息?”

    自墨江下山後,他沒有刻意去尋找其消息。澹台衡玥也未提過,不過他總覺得澹台衡玥知道他去了哪裏。

    “沒有!”

    澹台衡玥聽了一些事,但此時還不是時候告訴墨卿楓。

    “關於厲青……你知道多少?”

    墨卿楓從他手裏拿過厲青,從劍端掃過劍柄,又還給他,“聽說它因沾染太多鮮血,便的通人性。不過,這都是謠言,劍就是劍,死物就是死物。它名聲太大,不過是因為當年那人夠強而已。”

    澹台衡玥搖頭,他到不覺得。今夜之事,就是最好的證明。

    “今夜我未曾察覺有刺客進府還往我房裏吹了迷煙。待我醒後,你可有見過我半分不適?”

    墨卿楓這才察覺有些問題,今夜若不是他在花樓喝了些酒歸來的太晚,保不齊澹台衡玥今晚會被怎樣。

    “當真?”

    “你幾時見我說過謊話!”

    他又拿過厲青在眼前反複端詳,在劍柄出凸顯的蛇形圖案定住了眼神。

    放在鼻下聞了聞,轉而皺眉道“好香,是迷煙的味道!”

    澹台衡玥聽他這麽說,蔥白如玉的手指在劍柄出劃過,最後在舌口吐信子的地方按到了暗口。

    隻聽得“哢嚓”一聲,紅色的信子收回去,隨之便是一陣淡淡香味散在空中。

    澹台衡玥與墨卿楓捂住口鼻,這味道……與方才那兩人吹的迷煙味道不一樣,更像是一種能蠱惑人心的香味。

    “看來,隻有等她回來了。”

    關於它的用法,江湖上眾說紛紜。

    有的認為它帶有百毒,而有的認為它能砍碎普通寶劍砍不碎的東西。還有的,便是傳聞它能辯毒。

    澹台衡玥將它放好,看來,先找人給其打造一把劍鞘才是要緊事。

    ……………………

    第二日,早朝散後,澹台翟拉住楚虹往角落走去。

    楚虹那心裏叫一個緊張,他一個區區五品官,諫議大夫,七皇子拉他做什麽?莫不是那個逆女又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七皇子……有什麽話您……您直接吩咐,微臣……實在受不起啊……”

    楚虹見澹台翟朝他行禮,他連忙扶住對方,自己彎腰比他更甚。這要叫人看見了,他怎麽才能說得清!

    “楚大人!本皇子……不對……我……”

    澹台翟紅著臉,話始終沒有說下去。楚虹在一旁幹著急,這小祖宗,到底要說什麽?

    “七皇子,您說……微臣聽著……”

    “我……算了!”

    澹台翟話說到一半,扔下在一旁愣著的楚虹,揚長而去。

    殊不知,他這個舉動,讓下朝回家的楚虹一路上都膽戰心驚的,恨不得親自去找他問個清楚。可又想了想今日在朝中發生的事,默默作罷。

    今日早朝,陳尚書參了白禦史一本,說他以權謀私,草菅人命。這朝中本就不安穩,自從太子之位定下以後,怕是要下場大雨了。

    一回家門,他被府前的門檻絆了腳,險些摔在地上,“哎喲……這誰修的!”

    小廝連忙過來扶住他,到了前廳,楚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吩咐人將楚雲叫來。

    “你最近,是不是又同七皇子往來書信了?”

    他當初在楚雲房中翻到那些個東西,真叫他老臉一紅,這要是傳出去,真沒法做人了!

    “回爹爹,女兒沒有。”

    “哼!”楚虹自然是不信的,看著楚雲跪在地上,他手中拿著戒條,眼看要落在她身上,終是有些不忍心。“啪”得一聲打在自己身上。

    “爹爹,女兒做錯了什麽?您別這樣傷自己身子!”

    楚虹擺了擺手,家仆眾人退去,剩他們兩人在府中。

    “那些信……可有燒了?”

    楚雲不答,低下頭,已經有了答案。

    “真是……”楚虹不知是罵她好還是勸她好,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爹爹知道,你與他心意相通。可那是皇家啊,爹爹沒本事,官小,咱們高攀不起……”

    說罷,布滿皺紋的手撫了撫她的後腦,“爹爹這輩子沒什麽大抱負,隻希望咱們一家人平平安安,也不圖榮華富貴,權勢滔天。你們隻要嫁的是個正直善良的人,哪怕他沒有任何功名,隻要待你好就成!你能明白嗎?”

    楚雲抬起頭,眼中微微泛紅,她如何不明白。皇宮猶如龍潭虎穴,吃人不吐骨頭,他們這樣的小門小戶,就算吃了虧就隻能往肚子裏咽。

    “明日……爹爹就讓容姨替你物色青年才俊。”

    楚虹怎麽不願意女兒嫁的是她心儀之人,可他沒本事,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不會攀澹台翟這個高枝兒,也不會讓他從小疼到大的女兒嫁過去做小!

    澹台翟那裏自有皇上去安排,他隻要管好自己這裏,那麽這兩人,便成不了。

    楚雲頓在那,紅唇幾度微張,終是沒將“不好”這兩字說出口。

    “爹爹知道你聽話,這次,那蹚渾水,咱們都別跟著瞎摻和……”

    他在勸楚雲的同時,也在勸自己,別淌那趟渾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