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楊看著二哥不忿的神情，知道他是在為自己出氣，好給宋家一個致命的打擊。

    可他是真的不想挨下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宋家故意的，將他與宋二娘訂親的事情，宣揚的滿城皆知，更有人笑談，宋計相有眼光，這榜前捉婿，壓到了勝算最大的人身上……

    他對著那些人，隻能尷尬的笑，卻無法說什麽，心中憋悶難受。

    “他宋家將你訂親的事情宣揚的哪哪兒都知道了。”李不亂身子往後一靠，嘴角斜斜的揚起，“他們敢做初一，我們就敢做十五！

    到時候，看是他們家女兒受辱，還是我們家郎君吃虧？”

    敢設計大伯一家，若說宋家的長輩們完全不知情……怎麽可能？

    三弟明明說，自己什麽都沒做過，可宋城毅還是不依不饒的要將他扣下，硬將鍋甩在他身上，勢要將這頂綠油油的帽子扣在他頭上……簡直欺人太甚！

    那宋計相自己腦袋上就一片遼闊的大草原，還要給自己找個同病相憐的女婿……

    怎麽著？

    翁婿之間有共同語言唄！

    相互交流一下，頭上的綠，是青蔥綠，還是湖水綠？

    李玉寒聽了他的話，眉頭緊皺，“這麽做……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出了這種事，小娘子總是弱勢的一方，怕做的太過會鬧出人命來。

    他看了眼臉色難看的兒子，也想讓他早點兒踏實備考，下場可以拿個好名次。

    “不厚道？”白雪顏尖聲反問，“雲娘因為這件事都氣倒在床上了……究竟是誰不厚道？”

    知道事情始末的人都能看出來，這事兒明擺著就是坑李家、坑三郎，憑什麽宋家挖了坑兒，他們就必須得往下跳？

    “就是！”李不亂認同的點頭，“這事兒本就是不是三弟做的，他們明知事有蹊蹺的情況下，依舊要求三弟娶宋二娘，他們就厚道了？”

    “閉嘴！”李不言伸手又打了二弟一個腦瓢兒，“跟著鬧騰什麽？”

    他見爹的臉色越來越沉，就先動手打了二弟一下，要是等爹下手，那二弟就隻能抱著頭滿屋子跑了。

    李家雖然有五房人口，算得上是汴梁城裏的世家望族，可彼此之間並不算親厚，平日往來也少。

    李不亂是五房的嫡子，與住的最近的四房人不親厚，反而與距離最遠的大房關係最好。

    從小就喜歡跟在爹身後，爹拿刀練，他也拿刀練，爹拿鞭練，他也拿鞭練……

    時間長了，爹就教二弟習武，雖然五叔五嬸兒不太願意，希望二弟跟著自己爹學文，下場考取功名，做一個文人雅士。

    可二弟從小就體現了混世魔王的優良品質，五叔將他打的半死關在柴房，他就敢打開火折子，燒了半個房子，自己也差點兒沒出來。

    五叔就這麽一根兒獨苗苗，嚇的都魂不附體了，還是爹衝進火裏，將二弟抱了出來。

    他當時看見，這個臭小子在爹懷裏疼的直咧嘴，卻還是對著爹笑出了一口小白牙。

    自那之後，五叔再也不敢硬拗著二弟的性子，見他見天兒的往大房跑，也就隻敢象征性的打兩下，出出氣也就算了。

    可爹卻從那以後對二弟更為的嚴格，達不到標準就罰、就打，是真的一絲情麵都沒留，甚至比練自己的兵還狠。

    阿娘曾經埋怨爹何必要那麽認真，下手那麽狠，也不怕二郎日後埋怨你？

    爹沉默了片刻才回現在他多吃一分苦，將來在戰場上就多一分保障，多一分活下去的機會……隻要他能活著，怨我也沒關係！

    後來又一次，二弟偷喝酒被爹發現了。

    兩人不知說了什麽，結果都抱著酒壇子上房了。

    吵吵嚷嚷的喝到大半夜，扯著喉嚨喊軍營裏的號子，爺倆兒肩膀上都搭著對方的手，為了能讓二弟夠得著，爹還將身子矮下來不少。

    從那之後，爹練二弟更狠，後來也經常帶著他進汴梁城外的駐軍處，與大頭兵一起參加訓練。

    無論在軍營中如何，隻要二弟一隻腳踏進汴梁城的城門，便開啟了混世魔王裝備，所到之處，人畜退避。

    “大哥，你再打我，就打傻了！”李不亂揉著後腦勺，看著一個文文弱弱的白麵書生，下手這叫一個黑，比他的皮都黑！

    “放心！”李不言用扇子敲打著手心，“就你那大腦殼兒，估計用錘頭砸，都未必能砸出坑兒。”

    “哥，你怎麽能這樣說人家啦~~~”李不亂眼珠兒一轉兒，學著尋香坊小娘子的妖嬈樣兒，捏著蘭花指，賤嗖嗖的就要往大哥身上靠……

    “滾！！！”

    李不言看著黝黑的二弟，配上那黏膩的表情和矯揉造作的音調……一蹦三尺高的躲開了。

    這個混不吝的臭小子！

    “哈哈哈哈哈哈……”李不亂笑的直打跌，後來幹脆坐在地上笑，一邊笑、一邊不解痛快的用手拍著地。

    李玉寒看著麵前這個活寶，心中的鬱結也散了些，轉頭看夫人，發現她正用錦帕擋著嘴偷偷的笑，與他眼神對上，還瞪了自己一眼。

    “別笑了！”李不亂惱羞成怒的用腳踢了他兩下，“說正經的……宋二娘什麽時候及笄？”

    “大概是在明年元宵之後……”李不亂也不起來，就靠著凳子腿，吆喝著李春楊，“哎！事情都搞清楚了，你還在這兒躲什麽清閑？

    趕緊給我回屋溫書去，順便告訴雲姨娘，她兒子絕對不會娶那個宋家二娘，讓她趕緊養好身子，將來還得準備打賞的紅封呢！”

    他搓了搓下巴，“狀元老爺的紅封……可是不能小了呢！”

    “多謝二哥！”李春楊一揖到地，久久才起，“給阿爹、夫人添麻煩了，是兒子不孝！”

    他跪在地上給二老磕頭，轉頭看向自己的大哥……

    “你可別給我磕頭啊！”李不言趕緊跳到一邊兒，“我怕折壽啊！”

    “你想的美！”李春楊起身，彈了彈下擺上的灰塵，“大哥，我這次會拿狀元的……如果……如果拿不到，我下次再考，直到拿到為止！”

    “行了！”李不言拍了他幾下肩膀，“心放在肚子裏，趕緊回去溫書吧！”

    三弟這是告訴他曾經他的遺憾，他來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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