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這就是場天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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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木跪在冰冷的地麵上,官家在禦案後坐著,花宰相坐於左下首,秦總管低著頭……他跪的筆直,卻也耐不住久跪的寒涼,膝蓋‘呼呼’的冒著冷風。
他知道,這是官家在變相的懲罰他!
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還以為會下獄受刑呢!
在官家換了第三盞茶的時候,他終於開口了,卻不是讓他起身回話。
“說說吧!”
趙真現在看見與宋三娘相關的人就生氣,哪怕是他這邊兒的人,也生氣,想到死去的花建開一家,更是生氣。
那些真金白銀堆砌起來的楚州,一場天災說沒就沒了,他沒賺到半分銀子,反倒是賠進去不少。
由於宋三娘確實是事先不知情,所以城牆的質量不可能動什麽手腳。
可他腦子裏卻總是在想,如果他沒有奪回楚州,這場天災那城牆會不會就能擋住了?
自從傳完他的口諭,宋三娘就被嚴密的監視起來,沒幾天就被送回了汴梁,按道理來講,她根本就沒有機會下手!
“啊?”居木茫然的抬頭,說什麽啊?
他將所有的情況都已經在上奏的折子裏說清楚了……還說什麽啊?
“居知州,說說安樂郡主在接到消息後到離開的情況,說說這次天災的具體情況……越詳細、越好!”秦大福見官家已經有要發火的前兆,急忙出聲提點居木。
不在汴梁當官就是這點兒不好,腦子總是跟不上官家的節奏,尤其是武官,不把原來說話的委婉的方式捋直了,他們根本就聽不懂!
“三娘……呃……安樂郡主在辛知州來之前並不知情,城牆建設都是按照魯氏族人設計建造,用料都是最堅固的大條石幹砌,縱橫排列,以糯米漿灌縫,犬牙交錯,取鐵錠等部件相連極為堅固,在磚石中滲有紅糖或米漿,防裂做的也是很全麵。
圖紙什麽的在這場風暴中消失了,但當時建造的過程我都有參與,絕對沒有半點兒偷工減料!
安樂郡主夫婿—青一那天也壓船回來,被海軍擊沉,隨後海軍行進距離碼頭一半海路的時候,被船員用炮擊沉了自己的船。
沒有任何預兆,船員好似中邪了一般,部分船員被救回來沒多久也死了。
大夫查過,屬於受驚過度,情緒起落過快導致的驚厥,又由於在夜裏,他們便睡過去了。
當時安樂郡主已經站到了碼頭上,可她距離海軍的位置實在太遠,無法確定她與海軍沉船有什麽必然的聯係。
之後她每日站在海邊看搜救的情況,一站就是一天,未見有其他異動。
後來,她就和花……她就回來汴梁了。”
花家的事,他剛回來就聽說了。
本來是想找花建開商量一下對策,沒想到回來就聽見了他的死訊,還是為了他夫人孩子殉情的。
看他往日那個精明樣,不像是個死心眼兒的人,怎麽還會為一個婦人去死?
不過,花建開死的也不算是沒有價值,最起碼蘇家不會再因此事為難花家,畢竟蘇家死了個獨女,花家也失去了嫡長子和嫡長孫,損失都挺慘重的,說不得是誰更倒黴。
而官家之前即便有打算要花宰相辭官,現在也不會說出來,估計還得等個兩三年才會對他下手……最憋屈的應該是花宰相吧!
事情得給辦了,但官家還會嫌棄他知道了太多了;宋三娘也給得罪的死死的,現在也不往來了;自家大兒子一房全員赴黃泉,沒有一個留下的……
也難怪花宰相現在看起來如同七十老翁一般,臉上每一條褶子都代表了無盡的滄桑,眼神也變得陰鬱了很多。
“還有呢?”趙真緊皺著眉頭,居木說的東西和他得到的消息一致,無論從哪個方麵看,都與宋三娘沒有半點兒關係。
可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事兒絕對是宋三娘幹的!
他現在缺少的是,強有力的證據!
如果能證明是宋三娘做的,那麽他身上的這些汙水會用她的血洗刷幹淨的!
“青雲商鋪在安樂郡主離開後不久就撤離了楚州,在這期間,我都有派人監視,他們沒有一個人靠近海那邊兒的城牆……”居木仔細在腦子中過了一遍,“他們不會是搗鬼的人!”
每日巡城牆的人也說,未見什麽異常,也沒有人鬼鬼祟祟的靠近。
“那……這就是場天災?”趙真揉了揉眉心,楚州經曆了一場災難,變成了無人死地。
這事兒放到之前,百姓上山躲過了,還會重新回到楚州,但如今還會有什麽人願意回去呢?
沒人回去,也就意味著他的國土之上,少了一座城。
沒有戰爭、沒有外敵、沒有內亂……就這麽悄無聲息的消失掉了一個城池。
沒有硝煙的戰爭,比針鋒相對的戰爭要可怕的多,讓人防不勝防。
“是的!”居木點點頭,“這就是場天災!”
不是天災還能如何,硬將鍋甩到宋三娘身上?
他倒是很想,可現在別說楚州百姓不待見他,連其他地方的百姓也不待見他。
從燕雲十六州回京述職的武將說,那裏罵他的人尤為多,北方百姓多彪悍,也打消了他想要回軍營的念頭。
從武將的眼裏,他也看見了那沒怎麽掩飾的鄙夷,當初軍需之事惠及多少人,他是唯一被宋三娘帶走的人,卻也是背後捅刀子的人。
在愛憎分明的北方人眼裏,已經沒有半點兒他的容身之處了。
“那你先下去吧!”趙真對著居木揮揮手,疲憊的合上了雙眼。
他很不甘心,卻也無可奈何,居木沒有提出什麽有力的證據,他也不能動青雲商鋪分毫,戶部催銀子催的又急,他也不能隨便加稅……
居木張了張嘴,想問問自己今後該如何?官家打算怎麽安排他?
見秦大福對著他手都快搖斷了,知道現在不是開口的最好時機,隻得扶著膝蓋起身,一瘸一拐的出去了。
“花宰相,你也沒什麽辦法嗎?”趙真似自言自語的問,眼縫兒中瞄著耷拉著眼皮的花玉家。
“官家,可以向揚州富商征集救災款項,以解燃眉之急。”花玉家啞著嗓子回複。
他已經失去了太多,屁股底下的這個位置,他絕不會再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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