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章 沒有一個不聰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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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煌這幾人在前院想著皇帝的意思,房中原本睡得安穩的雲修君卻在兮煌走後便睜開了雙眼。
冷漠肅殺,沒有半點溫情脈脈。
晉王長公子非殺不可,不論是為了自己在兮煌心裏的地位還是為了日後兮煌的安寧。晉王謀反,必定會如趙王一般,被舉族流放。可若是晉王和王長子都沒了,晉王府的勢力便會被連根拔起。兮煌做為晉王嫡女,並不得晉王寵愛。現在又嫁給了自己,日後陛下也會網開一麵。可太後的心思自己清楚,如今會同意陛下的計劃,不過是因為要幫陛下穩固皇位。可日後藩王既除,朝中安穩,太後少不得又要給自己府中安插些人。
慶公主原本是賢妃的女兒,太後卻硬生生搶了過來。說是膝下無女,日後定會給慶公主找個好歸宿。賢妃本就不得寵愛,就是告到先帝那裏也是毫無結果。不得不滿心不舍地將女兒送了過去。隻能安慰自己好歹女兒能有個好歸宿。
雲修君本就有溫潤君子的名聲,又時常進宮。少不得會陪著皇帝去麵見太後,後宮裏的公主或許養得跋扈,可於情愛一途畢竟心思單純。這一見,簡直要一眼萬年了。
雲修君行走朝堂,待人接物上從不失禮。可對這位公主卻是避之不及。為了防著太後賜婚,這才提前跟皇帝要了聖旨。想當日,聽了雲修君這個請求的宓壡一臉戲虐。好好涮了雲修君一頓才給了他那聖旨。
果不其然,幾日後雲修君便被召進太後宮中,當時太後宮裏還有不少妃嬪。慶公主一臉嬌羞地看著雲修君,太後話說了幾句便說到要為雲修君和慶公主賜婚。還好雲修君被召見時便覺得不對,讓陸離悄悄請了陛下過來。這才脫身。
當時出了皇宮的雲修君可是大大地鬆了口氣的。
今日就更不可能給太後再次賜婚的機會了。畢竟侯府裏已然有了一位夫人,慶公主總不能嫁進來做妾。可若太後想要兮煌退讓,那麽到時候受過兮煌恩惠的百姓也不會由著太後施為。如此,自己的侯府可算安穩了。都說娶妻娶賢,可知有一位賢妻對家族何等重要。再者,這位郡主也是自己喜歡的。兩全其美的買賣,隻是殺個人而已。不虧。
他本也是要死的。死幹淨些還能為兮煌掙些在京中安穩生活的資本。
雲修君這裏冷心冷肺,兮煌若是知道恐怕早已跟他動手了。
“侯爺,陛下召您進宮。”
“關於邵慶明的事?”雲修君冷聲問,穿著靴子問到。
“是。陛下說進宮詳談。季相也在。”
“知道了,退下吧。”
來人翻窗而出,瞬間便消失無蹤。仿若從來不曾出現過。
打發了來人,雲修君邁步出了房門,四處看了看,沒找到兮煌。就知道兮煌這會子應當是在外院。
剛才自己雖然確實是睡著了,可後來兮煌在自己床邊說的話也聽到了不少。對於後來落英進來自然也是知道的。
就暗衛報來的消息看,釋放邵慶明應當是陛下的意思。隻是不知為何。
雲修君眉間冷漠,尋著人聲到了前院。果然看到了兮煌。
陸離看到雲修君出現,趕忙行禮“侯爺。”
“嗯。”雲修君應了一聲,幾步便走到兮煌身邊。看著兮煌眉頭緊皺,若有所思的樣子問了句“夫人這是為什麽煩惱?”
“侯爺醒了,睡得可好?”
雲修君示意兮煌給自己到杯茶水,卻被無視。不得已自己動手“在夫人閨閣,自然睡得好。”
兮煌原本隻那麽客氣一下,自己的床被雲修君搶了。兮煌這會子見了他都還覺得想揍他一頓。卻不料這人的臉皮是越發厚了。
雲修君說這話時便已想到了兮煌的反應,然而卻一直樂此不疲的逗弄兮煌。實在是自己的夫人對自己不太上心的緣故。
“侯爺,寧王殿下在京中有多少日了?他也不急著回定州去?”
“寧泰郡主大婚,陛下說讓寧王殿下留些日子。怎麽邵慶明這事和寧王殿下有關?”
兮煌點頭“不錯,定國公求了寧王殿下。陛下看在寧王殿下的麵子上才饒了邵慶明。”
“是麽?”雲修君啜著茶水,想著陛下此舉的深意。這幾日自己並未上朝,暗衛也是剛剛才將消息報過來。難免對朝中突發之事應對不足。看來得早早進宮看看才是。
雲修君放下茶杯,看了眼兮煌。眼中是兮煌看不懂的神情。
兮煌不明所以,不過就是皇帝礙著寧王的麵子開釋了邵慶明。有什麽大不了的,雲修君這是什麽眼神。
“夫人若是覺得委屈,我這就進宮去問問陛下。邵慶明那日那樣對夫人,我絕不饒他。”
“可別,陛下饒了他必定有陛下的用意。太後娘娘已經覺得我是個紅顏禍水了,若是雲侯再進宮一鬧,怕就不止太後這麽想了。”兮煌看著雲修君那樣子,忙擺擺手。要跟這件事撇清幹係。
“旁人怎麽想幹我何事,我隻管夫人受不受委屈。”雲修君此時沒有往常半點沉穩,言語中皆是衝動魯莽的說詞。
“我不覺得委屈。雲侯,今日我就不回侯府了。雲侯自便。”兮煌心裏累得慌,實在不想在這裏和雲修君演戲。回絕了雲修君後便起身扶著落英回房去了。他雲修君睡飽了,我還累著呢。就是皇帝放了邵慶明關我什麽事,終歸都是為了利益。兮煌翻個白眼,對這些男人不弱於後宮爭鬥的手段和說辭給予萬分鄙視。
雲修君在兮煌身後看著兮煌帶著人走遠,站在原地等了好一會。這才抬步離開。
“陸離,你的馬是不是在外麵。”
陸離忙道“是,侯爺。”
雲修君滿麵陰寒,腳步不慢的出了聽雲莊。這一路跟雲修君打了照麵的下人皆被他臉上的冷漠嚇著了。
“你就呆在這裏。到了傍晚,把夫人帶回去。”
聽到雲修君這吩咐,陸離頭大。
“侯爺,夫人連您的話都不聽的。怎麽會聽我的。”
雲修君翻身上馬,居高臨下地說道“那你就示弱。若是晚上夫人回不了府,拿你試問。”
陸離不情不願,這不是騙人麽“是,侯爺。屬下明白了。”
聽雲莊。雲修君騎在馬上,看著陽光下門戶緊閉的山莊大門,在心裏默念。雖然不知道陛下為何肯放邵慶明出來,但想必是有陛下的思慮的。
“駕。”一聲冷喝,馬蹄奔騰。帶著雲修君從高高的山上疾馳入宮。
雲修君知道兮煌對朝中鬥爭的厭煩。但是非常不巧的是,自己的目的還遠未達到。按照兮煌的性子,今日入了聽雲莊,恐怕是再不想回侯府了。若是自己在,她必然會萬般耍性子不回侯府。可兮煌心地善良,對自己熟悉的人最是心疼不過。陸離雖然是自己的護衛,可這些兮煌也對他有所了解。自己在兮煌的心裏就是個冷酷無情之人,隻要陸離裝得可憐些,兮煌不會為了自己開心便無視陸離。更何況,兮煌對於餘卿時出海之事那麽上心,恐怕不止是為了書館的問題。她既然還有要用到自己的地方,對於自己所說的話總也會聽一聽。畢竟如今她也是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若是惹惱了自己,別說出海,便是在府裏自己也有法子讓她寸步難行。男人之間的事,女子本就不該攪合進來。
雲修君拽緊了韁繩,在離宮城不遠的地方放慢了速度。並不是因為規矩,而是因為迎麵駛來一架馬車。上麵寧王府的家徽清晰可見。
“籲。”雲修君勒馬避到一邊,讓開了路。
“雲侯如此著急,可是府裏有急事?”寧王推開車窗,跟雲修君說話。打開的車窗裏,寧泰郡主滿臉失落的表情被雲修君盡入眼底。
雲修君安撫住了還有些興奮的馬,抱拳行禮到“見過王爺。府中管家接到老宅來信,這才著急回府。”
“聽聞這幾日侯爺都是陪著寧安欣賞這京城風光,怎麽沒見到寧安?”
“夫人一向懶散,逛了一會便推說累了。這會正在城外莊子上休息呢。本侯著急回府,晚上再去接夫人。”
“哎,雲侯多擔待些。我這個侄女自小不得晉王兄寵愛。性子難免古怪不好親近,日後恐怕還有得雲侯受呢。”寧王笑著說到,臉上稍微帶出些同情來。
雲修君隻微微動了動嘴角,好似是聽了這話笑不出來的樣子。
看到雲修君如此作派,寧王又開口仿若漫不經心的模樣“說來也是奇怪,雖說是雲侯求的親。可陛下這婚期也選得太倉促了,讓雲侯再好好思量的機會都沒給。”說完拿眼角的餘光掃了雲修君一眼,確定他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這才又笑著跟雲修君告了辭。帶著寧泰回府去了。
雲修君麵無表情,看著寧王府的馬車漸行漸遠。夾了夾馬肚子,騎著馬在路上慢慢走著。
寧王為何會此時才出宮?邵慶明可是早間便出現在大街上了。難不成寧王進宮求情到現在才出來?可求情就求情為何還帶著寧泰郡主。雲修君怎麽想都想不明白。至於剛才寧王話裏話外的意思,雲修君不是不明白,卻懶得去想。挑撥離間,小小計謀。雲修君還真不把這種事放在眼裏。因為他知道,現在的皇帝還遠沒有到憑這小小計謀就能被蒙蔽的年紀。
寧王進宮為邵慶明求情時,宓壡正在皇後宮裏休憩。
楊德在外間伺候著。
“楊公公,寧王殿下帶著寧泰郡主在禦書房呢。說是要為了寧泰郡主的婚事求見陛下。”
“寧王殿下?寧泰郡主的婚事不是早就下旨了?”
傳話的小內侍謹慎地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對楊德說“寧王殿下好像是求陛下撤了寧泰郡主和定國公世子的婚事。”
“荒唐,他當陛下的聖旨是說下就下,說收回就收回的?朝令夕改乃是為君大忌!”楊德雖然平日待人溫和,可一但有人觸及新帝威嚴。楊德可是六親不認的。
那小內侍被嚇了一跳,忙低頭請罪。
楊德雖然發火,可也知道這事得早早報給陛下。揮揮手,讓那內侍退下了,自己進了皇後寢殿。
素顏的帷幔像屏風一樣擋著來人的視線,寬大的床榻上宓壡睡得正香。被皇帝拉著躺在床上的皇後秦雅瑜聽到門響的聲音,撩起床幔看到了帷幔後的楊德隱隱約約的影子。
“楊公公,可是有什麽事麽?”
“稟皇後娘娘,寧王殿下在禦書房等著求見陛下呢。”
秦雅瑜自入宮起便被皇帝保護得很好,對朝中之事也不感興趣。現在聽到楊德的話,看了看身後睡得沉沉的皇帝,不知道該不該叫醒他。
“楊德,你去禦書房候著。朕這就過去。”
正當皇後遲疑之時,原本以為他睡得正沉的宓壡開口說了這麽一句。秦雅瑜聽到這句話,微微吐了口氣。還好陛下沒有睡著,不然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是,陛下。”楊德輕輕退出長樂宮。往禦書房去了。
秦雅瑜原本以為皇帝會馬上起來去禦書房,可等了半天也不見皇帝起身。秦安歌覺得不解。
“怎麽,梓潼是覺得朕很好看?”宓壡睜開雙眼,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秦雅瑜,眼中滿是柔和。
秦雅瑜有些怔愣,呆了半天後輕輕說到“陛下原本就很英俊。”
宓壡聽到她這麽說,伸手摸了摸她紅紅的臉頰。覺得溫度有些燙手。
“怎麽這麽燙,可是著涼了?”宓壡坐起身子,皺著眉將手搭到皇後的額頭上。
秦雅瑜護著自己的臉不給摸“陛下,臣妾沒有著涼。”
宓壡看著她護著臉躲著自己目光的樣子,有些明白了。調笑她“瑜兒這是臉紅了?朕看看,嗯,瑜兒臉這麽紅還是這麽好看。”
“陛下,寧王殿下還等著您呢。”受不了宓壡調笑的秦雅瑜往外推著宓壡,嬌嗔道。那雙杏眼中滿是羞澀。
宓壡回身抓著她的手臂,笑著說道“好好,朕這就去。不過,若是真的病了,讓她們傳太醫。知道麽?”
“嗯,臣妾恭送陛下。”秦雅瑜福身行禮,規矩也靈動。
宓壡扶著她起來,點了點她的鼻子。轉身走了。
秦雅瑜跟到了宮門邊,目送著宓壡走遠。心裏覺得高興,這樣威嚴深情的陛下,是我的夫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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