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章 皇帝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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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氣清涼,落英落蕊早上起來洗漱完畢後便過去伺候兮煌。

    “莫雀姑娘,郡主這裏有我和落蕊。幾位熬了一宿,快回去歇著吧。”

    莫雀原本想著晚上歇一歇,可誰知侯爺的護衛和寧安公主的護衛硬是看了自己一宿。害自己隻能規規矩矩地等在門外。

    侯爺寅時早起上朝是該是丫鬟進去伺候,可偏偏自己被陸離攔著不讓進去。

    莫雀憋了一肚子氣,這會子見落英裝得這麽好心,心裏那股子怨氣就壓不住了“落英姑娘,往日我念著你是公主的貼身侍婢不好說什麽,可是今天卻不得不說你幾句了。陛下已經加封了夫人為公主,你們卻還是稱呼夫人郡主。這是不把陛下放在眼裏,這可是要打板子的。”

    落英落蕊自小和兮煌一起長大,對於稱呼的事一向是不怎麽在乎的。反正叫郡主也行,叫姑娘也行。

    昨日皇帝加封了郡主,雖然她們也為自家郡主高興,可一時口誤也是有的。誰知就被莫雀拿住這句話,還說她倆不敬皇帝。

    落蕊膽小可也知道這莫雀是在借題發揮,當下回嘴道“我們隻是一時口誤,哪裏就看出來不敬陛下了。你就是看我們不順眼。”

    落英沒說話並不是覺得心虛,隻是她知道太後賜下的這四個丫頭裏,莫雀實在當不得什麽。

    “落蕊姑娘小聲些,夫人還睡著呢。若是吵醒了夫人,侯爺怕是會把咱們都拉出去打板子。”說話的人是個很漂亮的丫頭,唇紅齒白,花容月貌。

    落蕊聽她這麽說,一把捂住了嘴。狠狠瞪了一眼擋在門前的莫雀。

    落英拉了落蕊一把,笑道“幾位姑娘,時辰不早了。我們公主恐要醒了,幾位這就回去歇息吧。若是公主醒了見各位還在,怕是要罵我苛待各位了。”

    莫雀還想說什麽,被那丫頭看了一眼。不敢再擋著落英落蕊。落英見此微微笑了笑。

    “奴婢告退。”

    照輝看了這一會戲,背著手走到兩人身邊看著那四個丫頭走遠。

    “那個莫雀是真傻還是裝傻,居然敢挑釁你們。膽子真大。”

    “蕊兒,去打些熱水來。我去看看郡主醒了沒。”

    “嗯,這就去。”

    見落英落蕊都不理自己,照輝伸手攔了下,還挺不滿“哎哎,你們怎麽不理我。”

    落英平靜地說道“照輝大人,你見我們被挑釁也不施以援手。卻在那看戲。你信不信等會郡主罰你銀子。”

    照輝嘻嘻哈哈“我知道你們應付得來,這才遠觀看戲。若是你們真不敵,我自然會幫你們的嘛。”

    落英拋出個假笑,不搭理照輝直接推門進去了。

    兮煌在床上伸個懶腰,看著照在房間裏的陽光高興道“睡得飽飽的,起床就是覺得精力充沛呀。”

    “郡主醒了?”落英還沒過屏風便聽到兮煌的聲音,麵帶笑容地問了一句。

    “落英,剛才你們在外麵說什麽呢?”抱著被子又躺回床上的兮煌側著身子問。

    落英見兮煌又賴到床上去,也不急著叫她起來。隻從櫃子裏拿出兮煌今日要穿的衣物放到床上,又把後窗推開些,透透氣。

    “莫雀說我們稱呼您為郡主是不敬陛下,要打我們板子呢。”

    兮煌枕著手,看著落英忙碌“這就不敬陛下了?我怎麽不知道這麽嚴重。”

    “不過是看我們不順眼,郡主不用擔心。”

    見落英都收拾好了,兮煌便從床上起身一腳踩到地上。

    “那個莫雀倒是不用擔心,那三個丫頭你看出什麽來沒?”

    “郡主,我打熱水回來了。先洗漱吧。”不待落英回答,落蕊就提著壺熱水回來了。

    “好。”

    “莫雀對那個叫辟芷的丫頭很忌憚。剩下的兩個還沒看出什麽來。”

    “反正都不是好人。”落蕊在一旁伺候著,說了一句。

    兮煌用布巾擦擦臉,聞言忍俊不禁。

    “傻丫頭,你怎麽知道她們就不是好人?說不定她們也是和你們一樣呢,隻不過聽得是太後娘娘的命令罷了。對於我來說,她們確實是不能信任的,可也不能說她們就是壞人呀?對不對?”

    落蕊氣悶。落英接過布巾看著落蕊氣鼓鼓的樣子也笑了。

    “當然啦,對於這樣的丫頭,我是絕對不會用的。她們和我們就是敵對方。小蕊兒放心,我都知道的。”

    落蕊從小就被兮煌護著,幾乎沒受過什麽委屈。就是生氣也不過幾息的事。聽到兮煌這樣說,瞬間就開心起來。

    “郡主,今天要做什麽?”兮煌張開雙臂讓落英落蕊幫著自己整理衣物,想了想說“去書館看看吧,王管事不是說還有學子偷書被送到京兆尹府了。把這事處理了,順便看看這京城裏的學子和咱們餘州的學子有哪些不一樣。”

    “好,我讓照輝去準備馬車。郡主用過早膳咱們就去。”

    兮煌低頭看看還有哪裏不合適,要出門可不能丟人。

    “落英落蕊,日後你們記得在外麵就喚我公主或者姑娘。別被人抓住話柄。”

    落英並不奇怪兮煌會這麽說“是,公主。奴知道。”

    落蕊也跟著點頭。

    宓壡從周貴妃宮裏出來的時候尚早,被丫鬟伺候著穿衣時。周貴妃也起了床。

    “陛下,離上朝還早呢。再睡一會吧?”

    “不用了,朕趁這會去禦書房批批折子。用些早膳就該上早朝了。你睡吧。”

    周貴妃在秦雅瑜被冊為皇後後才進的宮,父親又是兵部右侍郎。因此在太後麵前很得寵愛。可皇帝和皇後年少時便成了婚,因此皇帝登基後不久就冊封了皇後。這兩年,雖然朝中後宮因為皇後無子的原因有些聲音,可宓壡還是對皇後寵愛有加。即便是太後因為皇後無子對皇後多有刁難並另選了不少美人進宮也沒改變皇帝的心意。

    周貴妃是被太後硬逼著皇帝冊封的。這位貴妃在閨閣時就有相師給她相過麵,說是此女乃是鳳凰天命。當時太後就叫欽天監選了吉日把這位周姑娘抬進了宮,叫皇帝下了聖旨封為貴妃。可謂是一步登天。

    可偏偏宓壡是個不信這些東西的人,又愛重這些年與自己同甘共苦的發妻,對周貴妃便沒有多熱絡。

    可這位貴妃大約是覺得在後宮裏有太後撐腰,又仗著自己美豔。覺得皇帝總有一天會寵愛自己,便對皇後沒有多恭敬。

    宓壡對於後宮沒什麽興趣,太後封了周氏對他來說也就權當盡個孝心。誰知竟把周氏的心養得有些大。不敬皇後便罷,竟然還當麵對皇後多有羞辱。

    秦雅瑜是個性子溫柔的人。雖然和宓壡是年少夫妻,可是剛入東宮的時候,秦雅瑜是處處小心。還是宓壡整日悉心愛護,這才讓秦雅瑜對他放下戒心。被冊封為皇後時,秦雅瑜說不心慌是不可能的。但是宓壡身為丈夫,對秦雅瑜多有支持。這才叫秦雅瑜坐穩了皇後之位。

    周氏一進宮就不知天高地厚,頂撞皇後。被皇帝降了位分,又下旨狠狠斥責了一頓,這才明白皇後是不能惹的。不止周氏明白了,就是連太後都對皇後和顏悅色了幾分。畢竟皇帝才是天下主宰,為了個皇後傷了母子情分可是劃不來。

    “陛下昨夜睡得那樣晚,今日又起得這樣早。這身子可是會被累垮的。”

    宓壡被伺候著穿好了衣物,似笑非笑地瞧了眼周貴妃“愛妃如此關心朕,朕心甚慰。這些日子就不來愛妃宮裏了。”

    周飛鸞大驚失色,趕忙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陛下,臣妾隻是擔心陛下。陛下可不能冷落了臣妾呀。”

    宓壡隻是笑了笑,帶著楊德去皇後宮裏去了。

    見皇帝這樣冷淡的樣子,周飛鸞目露妒意。心裏對皇後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層。

    “都是你這個賤人,陛下才對我這麽冷淡。秦雅瑜,你等著。我一定讓你名聲盡毀。讓你和我搶陛下。賤人!”周飛鸞抓著杯子就砸到了地上,恨不得那杯子就是皇後。

    宓壡到長樂宮時,皇後已經醒了。正在用早膳,見宓壡來了。眼裏盡是驚喜。

    “陛下怎麽過來?可用過早膳了?”秦雅瑜趕忙迎了上去。

    “不曾,今日在你宮裏用膳。”

    “是,陛下。”吩咐下人道“快,給陛下拿副碗筷過來。”

    “今天朕要出宮去,可有什麽想要的?朕給你帶回來。”

    秦雅瑜扶著宓壡坐定,親自盛了碗湯給宓壡。

    “臣妾沒有什麽想要的,宮裏什麽都未曾短缺過。隻是陛下要多帶些護衛,畢竟是在宮外。”

    “好。朕知道。朕今日是打算去寧安的書館看看,不若也給你帶幾本書回來?”

    秦雅瑜有些驚訝“可是寧安公主開的書館?”

    “是,她那書館建起來可有些時日了。朕也沒去看過。聽說現在那書館可是京中學子聚集之地。不少學子不僅在書館抄書,還經常探討學問。又因為朝中官員也去,對朝中之事也多有議論。”

    秦雅瑜雖然不懂朝政,可是這樣的事還是有些明白的“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宓壡輕笑了聲“不用擔心,朕自有主張。”

    宓壡說得不錯,身為皇帝。在寧安書館剛開時就對這書館多有了解。後來發現書館不止可讓學子抄書,也不禁止去書館中看書的人。時間一長,聚集的學子就越多。不時交流學問,對朝中之事也時時關注,常常議論。其實在書館裏的學子開始議論朝政時,暗衛有報於宓壡知曉。隻是宓壡那時覺得隻是一些學子而已,便沒有管。昨晚突發奇想,也不過是因為白天加封了寧安,想到了這一出。又因為時常在宮裏困著,想出去看看罷了。

    宓壡在長樂宮用過了早膳,批了會折子便上朝去了。

    定國公和開國公這段時間很安分,畢竟還沒有什麽機會接近戍衛皇宮的羽林衛。鎮國侯又在京中,就算是想動手也沒有機會。因此這些人不得不等。惠王一如既往的不著調,那妾室懷了孕便吵著要太後把那妾室提為正室。太後責罵了幾句,又退了一步要把那妾室提為側室。太後實在是不想管了,但事關皇家尊嚴,愣是壓著沒讓惠王合心意。

    朝政由季安總領,六部之事多數報給季安。再由季安稟告給皇帝。所以,這段時間宓壡的日子還是沒什麽煩惱的。

    因今日是大朝會,宓壡坐在高高地龍椅上,透過冠冕看著的下方官員。

    刑部尚書又提起了長樂侯的事,朝中便吵起來了。不管是哪方人都有自己的目的。有人保有人罵,還有人和稀泥。更多的則是閉口不言,看著上司們在朝堂上吵紅了臉。

    “行了,邢尚書。長樂侯是你們兵部舉薦的。這事就交給你,派你兵部的人去查查。若是真如李尚書所言,按律法辦。”

    邢淵出列,還是那副不溫不火的樣子“是,陛下。”

    “今日就到這裏。季相,你和六部商量商量,看看誰補吏部尚書的缺。閔公告老還鄉,吏部沒人管可不行。”

    季安知道皇帝是不願意讓惠王察覺馮褚是自己人,這才在朝堂上公開說要商議吏部尚書人選。

    “是,陛下。”

    看著皇帝甩著袖子走人,楊德喊了聲“退朝。”便跟著宓壡回後宮去了。

    季安在政事堂和六部的人商議誰接吏部的事,皇帝早已換了衣服出宮去了。

    宓壡日日被拘在皇宮裏,對外麵百姓的生活很是感興趣。說是想去書館看看,可是這會去在京中閑逛起來。楊德也不問他,隻讓護衛加倍小心些。

    “楊德,這兩年,朕清減賦稅。天下百姓的日子是不是好過些。”雖然宓壡知道京城裏的百姓代表不了全大衍,可還是想問問。

    “自然是好些的。百姓都說陛下是明君呢。”

    “明君?嗬嗬,朕到現在不僅沒有解決藩王的問題,就是連朝中勳貴的問題都沒解決。若是日後真的打起來,不知百姓要吃多少苦。”

    楊德不答,太監不得幹政是大衍太祖定下的規矩。雖然自己得陛下信任,有些事還是不能越界。不然日後個個都學,怕是要壞事。

    宓壡也知道太祖定下的規矩,隻是出宮看到自己腳下的百姓安居樂業。想到遠離京城的那些百姓的生活,有感而發罷了,也並未想得什麽安慰。

    自古為帝者,既要無情也要多情。若是偏寵某些人,少不得會處事昏聵。若是對百姓漠不關心,則民心必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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