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章 宓君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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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兮煌鬧著要看宓君寫給雲修君的信,但往日一向縱容兮煌的雲修君今日卻態度堅決,直到府裏兮煌都沒得逞。
下了馬車的兮煌對雲修君很不滿,發著脾氣道“侯爺今晚去看看那幾個妾室吧,好歹也是以後要給侯爺生育子嗣的人。可不能讓她們傷心。”
說完不等雲修君反應,便帶著落英落蕊進了府邸。
陸離跟在自家侯爺後麵,對於自家侯爺老是招惹夫人生氣很不滿。暗自嘀咕道“侯爺你怎麽老是惹夫人生氣呀。萬一夫人因為侯爺你的關係遷怒屬下怎麽辦?我還想見蕊兒呢。”
雲修君合上扇子敲了敲陸離這個見色忘主的家夥,威脅道“你再說,信不信本侯在夫人麵前說你的壞話,讓你永遠都娶不到落蕊。”
陸離一聽,馬上轉變態度,神情嚴肅道“侯爺,作為侯府當家當然要有不被美色所迷的覺悟。屬下覺得侯爺剛才拒絕夫人實在是太對了。”
雲修君滿意了,得意得很“這還差不多。放心,有本侯幫你。定讓你風風光光把落蕊娶進門。”
陸離得了雲修君的承諾,安心了。
“謝侯爺。”真是很真誠的道謝。可實際上卻在心裏腹誹,您到現在都還沒搞定夫人。要是侯爺您幫我,恐怕我娶妻這事得拖到後半輩子了。
可是這樣大逆不道的話陸離實在是不敢當著雲修君的麵說,畢竟要給自家侯爺留些麵子的。
對於保全上司的麵子,陸離是很有經驗的。
雲修君以為這位宓君公子隻是會知道餘州布防圖的事,可沒想到他不僅知道布防圖的事。對於當年文帝處置文惠皇後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雲修君拿著已經看完的信,在書房的靜靜坐著。
信裏並未有關於布防圖一丁半點的消息,隻有關於兮煌的幾個字。然而宓君正是借由這幾個字告訴雲修君,布防圖確實在他宓君手中。隻要雲修君能做到他所要求的事,布防圖便一定會送到雲修君手中。而對於宓君的要求,雲修君不用猜便知道是和兮煌有關。
讓雲修君震驚並且從回府一直在書房沉思到現在的是宓君信中關於惠王的身世。
書房中燭火微亮,雲修君靜靜坐在黑暗裏。就連下人想進來引亮書房中其他的燭火雲修君都沒讓人進來。
不怪雲修君如此,實在是宓君信中所寫的東西太過驚世駭俗。若有一日不慎流傳出去讓天下人知曉必定在大衍引起軒然大波。原本想著哪日去老師府中走一趟,現在看來是等不到過幾日了。
雲修君靜了下心,正打算叫陸離備車時卻看見天已然暗了下來。
“陸離,幾時了?”
眼見著天黑了的陸離想著什麽時候提醒侯爺該用膳,就聽到雲修君在裏麵問了一句。
陸離高聲回答道“稟侯爺,已經戌時了。夫人那裏派人問過幾次了。”
戌時,雲修君在心裏念道。太晚了,明日再前去拜訪老師吧。
做好打算的雲修君把信折了折,放在燭火下看著信被燃起一個角。
微弱的燭火下,雲修君的臉色有些擔憂。有些事,夫人還是不知道得好。
她隻要平平安安地接受自己的保護就好了。若是牽扯到這些陰私事中,少不得要吃些苦頭。
兮煌對於雲修君的擔憂半點不知情,早早用了晚膳又洗漱完畢的兮煌看著自家兄長寫給自己的信傻笑。
落英落蕊在房裏收拾著,看著兮煌一遍又一遍地看那封信。對視一眼,對於兮煌的興奮隻能無奈微笑。
殿下還是那麽喜歡公子,這一封信而已,看了好幾遍了。
沉浸在自己歡喜中的兮煌一點都沒察覺到雲修君進來。
落英落蕊端著東西往外走的時候正好遇到剛進屋的雲修君。
雲修君示意她們噤聲,落英落蕊十分配合地悄悄出了屋子並帶上了門。
雲修君躲在屏風後麵,靜靜地看著床上的兮煌舉著信在跟身邊的幾隻小貓咪說話。
“玄色,看看這是我兄長寫給我的信哦。我跟你說,我兄長可好啦。很俊美的,而且讀過很多書,懂得很多的。畫畫也很好,給我畫的畫像可漂亮啦。下棋也很棒!字也寫得漂亮,你看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兮煌對著貓絮絮叨叨,眼裏全是柔軟和歡喜。
雲修君站在屏風後,他從未在兮煌臉上看到這樣毫無保留的欣喜。好像隻要是和那個人有關的事物就能讓兮煌全然的信任。就算隻是一封信,兮煌都會如此地高興。若是晉王公子當真出現在兮煌麵前,恐怕她會更驚喜吧。
她對那個人,全然信任。不帶一絲懷疑。
雲修君神情平靜,可心裏卻因此很不是滋味。
我的夫人,到現在都不曾對我有毫無保留的信任。卻對自己的兄長,信任有加。
煌兒,恐怕你早就知道陛下和我的打算吧?不然你不會在入京後對我那樣冷淡。而你選擇嫁給我,不過是不想違抗聖旨。不過是想利用我侯府的船出海去尋你口中的那些東西。
若是餘卿時當真能帶著你想到的東西回到大衍,並且那些東西當真如你所說。可在北境種植並產量奇高,那麽對大衍來說。你所立的可是利國利民的大功勞。
有了這樣的功勞,想陛下求情救下你的兄長幾乎有一半的把握。陛下對寧安書館亦越來越看重,若是再將寧安書館獻上。保住你的兄長就可有九分的把握。
而這九分把握,已經足夠了。
雲修君從未有一刻把這些事想得這樣清楚,偏偏在今日的信中,宓君和自己做交易時心心念念的都還是自己妹妹的安危。
這讓雲修君心裏對宓君的敵意越來越嚴重。宓君,她是你的妹妹。但她現在卻是我的夫人。我會天長日久地陪著她,可你,卻絕無機會再見她了。
雲修君笑著繞過了屏風,心裏卻是一片冷酷。
煌兒,人的心隻有那麽一點點。有人占得地方太多,我占得地方就少了。
而我,向來喜歡等價交換。我給你十分真心,你必定也得給我十分真心。少半分都不行。
兮煌正拿著信傻笑,餘光卻掃到了雲修君的身影。當即防備地把信塞到枕頭下,虎視眈眈地盯著雲修君。看著雲修君溫柔的笑容,卻總覺得這人在心裏想不好的事。
兮煌戒備半天,雲修君裝著對兮煌手裏的信感興趣。
“夫人,當真不讓我看看兄長給夫人的信裏寫了些什麽?”雲修君假裝和兮煌說話,可一隻手卻偷偷地伸到枕頭下去了。
兮煌狠狠地壓著雲修君作亂的手。呲著牙,隻差從喉嚨裏喵一聲出來。
“這是我的。不讓我看你的,你就不能看我的。”
雲修君撤回了手,無所謂道“那就不看。反正我不看也知道,兄長肯定還是把夫人當做小孩子一樣。說不定就是囑咐夫人多吃點,多穿點。照顧好自己。”
雲修君脫下外袍搭在架子上,又伸手去解腰帶。
兮煌對他說得這些毫不在意,就算說對了,也不給你看。哼。
“哎,說起來。夫人是真的不太心疼為夫啊。為夫在書房忙著公務,夫人用晚膳竟然不派人來請為夫。”雲修君換了件寬鬆舒適的內衫,這會正在係衣帶,轉過頭就看到兮煌高冷地和小貓咪在玩耍。對自己的話一點反應都沒有。
“怎麽,夫人這是默認啦?”雲修君又開口挑撥道
“默認什麽?”兮煌神情睥睨,很不可一世。
對於兮煌這樣的態度,雲修君並未覺得反感。反而幾步走到了床邊,伸手把床上的貓咪抱了下來。
“默認夫人不心疼為夫啊。”
“嗬嗬。”兮煌冷笑了兩聲。抱臂環胸,斜眼看著雲修君。
一見兮煌這樣子,雲修君就知道要壞。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聽到兮煌陰森的聲音。
“怎麽啦,雲侯覺得我不心疼雲侯,就去找會心疼雲侯的啊。不用出府,府裏就有兩個。怎麽樣,侯爺去不去?”說完,就伸長了脖子打算喊落英進來。
虧得雲修君眼疾手快,撲上床去捂住了兮煌的嘴。
公主大人簡直要被自家夫君氣死了。上一次就來這一手把自己坑回了府,這一次又來。
兮煌瞪著眼睛,以目光威脅雲修君。你快給我放開,放開。
知道自己惹到兮煌的雲修君壓在兮煌身上低聲笑著,對於兮煌眼裏的威脅好不在意。
“煌兒,為夫錯了。你能原諒為夫麽?”
能,能。看我真誠的眼睛。兮煌拚命以眼神示好,想要雲修君放開自己。
可偏偏雲修君並不打算按常理出牌,依然捂著自家夫人的嘴。甚至還湊上去親了親兮煌的眼睛。
啊啊啊,雲修君你個大流氓。你敢不敢放開本姑娘,本姑娘叫照輝把你打得滿地找牙。敢不敢!
流氓了兮煌的鎮國侯爺好似能聽懂兮煌心裏的話,當即調笑兮煌道“為夫當然知道夫人護衛隊的厲害。所以才更不能放開夫人呀?”
說完,雲修君笑得溫文爾雅,特別的芝蘭玉樹,正人君子。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對於兮煌被自己氣得眼裏犯殺氣的樣子,雲修君難得開懷。
“哈哈,夫人。剛才為夫很不開心,可是你卻那麽開心。所以你才要這樣陪著為夫不開心。”
因為害怕傷著兮煌,雲修君在說這話時便放開了對兮煌的鉗製。
兮煌從床上跳下來,狠狠踢了雲修君一腳。對瘋狂大笑的雲修君怒目而視“雲修君,你是不是變態呀。你等著,我叫照輝來打你。我才不會放過你呢。”
“哎哎,夫人夫人。為夫錯了錯了。”雲修君忍住笑意把兮煌拉了回來,摸了摸兮煌被氣得紅彤彤的麵頰。
“今天是陸離在外守著。照輝都連著守了天了,這會你把照輝叫起來會打擾照輝休息吧?”
說這話時,雲修君依舊憋著笑意。兮煌看他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隻得恨恨地剜了雲修君一眼,坐在床上生悶氣去了。
房間裏一時靜默,雲修君見兮煌真的生氣了,皺了皺眉將兮煌抱到懷裏。
“夫人別不開心了。為夫不是故意惹夫人生氣,隻是夫人拿到兄長的信後對為夫太過忽視。為夫氣不過,這才和夫人鬧呢。煌兒不生氣了。嗯?”
雲修君安撫地吻著兮煌的眼睛,愛憐而又珍惜。
兮煌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明明收到兄長寫的信很高興。可是在看到兄長的字跡後卻一直有些不開心,隻不過剛才一直被自己壓著。現在被雲修君這樣一鬧,反而壓不住了。
兮煌默默地掉著眼淚,不跟雲修君說話。過一會又不甘心地拿衣袖擦掉臉上的淚水。
“煌兒不哭了,哭多了明天眼睛腫了可就不好看了。”雲修君抓著自己的衣袖,仔仔細細地擦幹淨了兮煌臉上的淚水。
“不要你管,我明天不見人還不行嘛。”兮煌倔強道。
雲修君心疼道“好好,不見人。為夫明天一整天都在府裏陪著夫人。”
兮煌看著這人這樣哄著自己的樣子,止住了自己的眼淚。
說到底,雲修君又有什麽錯呢。
他是皇帝的心腹,是大衍的鎮國侯;又是這座鎮國侯府的繼承者。
生來就是要安國護國的人。
他和自己的兄長,也不過是立場不同罷了。
可這立場並不是如同商人一般,一個人賺錢,另一個就算沒得賺,還能另尋出路。
自己的兄長和雲修君,一旦哪方事敗。等待這一方的就是人頭落地,再無性命。
可這兩個人,自己一個都不想失去。
兮煌安靜下來,問了雲修君一句話“雲修君,如果以後你打敗了我父王。那你能向陛下求情饒了我兄長和嫂嫂麽?”
心疼地抱著兮煌的雲修君聞言一楞,不可置信地問道“夫人為什麽這麽問?晉王殿下是我的嶽丈,我為什麽要和嶽丈動手?”
兮煌平靜地笑了,眼中是看透一切的清明“雲侯,你不必騙我。我父王想起兵的事朝中諸公誰人不知?雲侯又何必拿這些話搪塞我呢?”
聽到兮煌的話,雲修君的神情終於嚴肅起來。
自己的夫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聰慧。不,應該說。自己的夫人,打從一開始就知道晉王要反。可即便如此,她還是孤身入京來了。
不止如此,甚至在這樣的情形下,還在想著法子要保全自己的兄長。
雲修君在心底狠狠皺眉,宓君,我真是越來越嫉妒你了。即便你隻是她的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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