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章 沁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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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宓壡昨晚知道了兮煌被宓音刺傷的消息,並且一早就讓楊德帶著林蘊去了清雲山。可是對朝中官員來說,這還是個沒人知道的消息。

    反到是慶公主昨夜被雲修君趕出府在宮門外又不得入的消息早被有心人傳得盡人皆知。

    但看情形便知陛下的意思,因此今天還沒有多少人關注此事。

    為了一個慶公主得罪陛下,實在是得不償失,沒必要。

    可是世上之事,總有人為了自己的利益能想出利用的法子來。

    寧王府中,寧泰聽從其父王的意思,召各家閨秀們前來王府喝茶賞曲,順便交流交流各自所知的消息。

    其實在這方麵,寧泰是真的比康寧和寧安做得都好。

    康寧是隨了其父喜愛打打殺殺,於待人接物上一概不通。寧安實在是懶惰,不僅自己不像其他閨秀一樣時不時地組織個詩會,就是別人來請都會尋借口推掉。

    而寧泰便不同了,她的性子說不上非常溫柔,但是在人前少有失禮之處。畢竟是寧王府的嫡郡主,寧王寵愛於她,在其課業上也是關注非常。

    季蘭霜下馬車時正好遇到沁公主,便在原地等著沁公主。

    “殿下今日也來了?”季蘭霜和沁公主宓幽相互挽著手臂,被寧王府的下人引到宴會之處。

    沁公主宓幽性子爽利,不拘小節。因此和季蘭霜乃是閨中密友,在宮中與皇後也相處的極好。

    “收了拜帖,自然是要來看看的。我也許久沒有出宮了,權當出來散心。”

    “殿下以往可是一點都不喜歡這種小宴的。看來這些日子在宮裏也是被慶公主攪擾的煩心了?”季蘭霜一麵慢慢扇著扇子,一麵跟宓幽說著話。

    宓幽嘖嘖兩聲,搖著頭嫌棄“你是不知道,打從回宮就一直在太後跟前。這些日子,周貴妃在太後那裏都得往後靠。對著太後就賢淑非常,對著我們這些人不給臉色已經是極好的了。前些日子,她身邊的婢女不知怎麽惹了她。那臉上現在還有劃出來的印子呢。”

    “慶公主一向如此,太後又因為她孝順而非常寵愛她。會這樣也不奇怪,就是苦了殿下了。”

    “沒什麽,反正我又不是瑤妹妹。若是她真的敢惹我,我就告到陛下麵前去。陛下看著父皇的麵子也不會任由她欺負我。”

    季蘭霜柔聲笑著,跟宓幽說著話。不一會便到了寧泰準備的宴會場地。

    “見過公主殿下。”今日在場的閨秀中,沁公主乃是地位最為尊貴之人。因此寧泰得了下人的通報便和康寧一起來見禮。

    “見過兩位郡主。”季蘭霜身為丞相之女,地位不低。可是此時也是要給這兩位郡主行禮的。

    宓幽挽著季蘭霜,爽朗笑著扶寧泰和康寧起來“不用多禮。我就是來湊熱鬧的。隨意給我安排個位子就行。”

    因為宓幽在這裏,寧泰也不好跟季蘭霜說什麽。隻是跟季蘭霜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殿下說笑,您能來參加臣女這小宴,乃是臣女的榮幸。殿下請隨臣女來。”說完,帶著宓幽和季蘭霜坐到了最上首的位子。

    “今日你是主人,我雖身份比你們高一些。可也萬萬沒有反客為主的道理。我看,我和蘭霜就坐這裏吧。”

    宓幽拉著季蘭霜在側手的位子坐下來,對寧泰說道。

    寧泰有心勸宓幽,可是請了兩三次,見宓幽態度堅決這才作罷。

    “殿下與季姑娘安坐,臣女不打擾了。”

    “嗯,我進門時還看到陸續有人來。今日你恐怕要忙許久了。我們在這裏說說話,也樂得自在,你去吧。”

    寧泰感激笑道,帶著康寧繼續去迎接前來的閨秀們。

    “這位郡主倒是沉得住氣,現在還開辦這小宴。”季蘭霜捏著扇柄,看著走遠的寧泰說了一句。

    正拿了桌上的酒杯倒酒喝的宓幽輕聲笑了,漫不經心地說道“忍不住又怎樣?要在這京中生活,難不成還能一直避著人?”

    “寧王殿下也由得開國公世子整日出入王府,看來是看不上定國公府。”

    “看得上看不上,寧泰都得嫁。現在寧王叔如此作為,最後害得不還是寧泰。都說寧泰郡主是天之嬌女,被寧王叔萬般寵愛。可是現在她的處境還不如寧安呢。好歹鎮國侯是真的喜歡寧安。”

    季蘭霜抿唇輕笑,調侃道“怎麽,殿下心裏嫉妒寧安公主?”

    “嘖”宓幽撇了季蘭霜一眼,眼神裏都是對季蘭霜的無奈“說了多少次了。那都是年少輕狂,以為雲修君是個良人。誰知他會那麽無情,當著皇兄的麵都敢說我顏色不如他。”

    季蘭霜顯然是知道這事的,眼中含笑看著好友繼續八卦道“可是寧安公主的容貌也不出眾啊。至少比雲侯要差許多,怎麽雲侯求到陛下麵前都要娶人家。殿下不覺得當初是雲侯誆騙與你麽?不然我們等會去雲侯府向雲侯討個公道來?”

    宓幽看著自己好友惟恐天下不亂的眼神,就知道這人看自己笑話呢。伸手指著她笑“你呀你,就知道看我笑話。當初林蘊被季相擋在丞相府外的時候,不知道是誰求著我幫你們書信傳情的。現在竟然還調戲起我來了?”

    季蘭霜當然是在說笑,被好友這樣說出自己的事也是有些難為情的。拿扇子遮了,抿唇笑著。眼中都是對林蘊的喜歡。

    “難為你這樣端莊沉穩的人能笑成這樣,你和林大禦醫的婚期將近了吧。”

    “嗯,下月初五。父親和林蘊的師父一起定的婚期。”

    “那就好。到時候我定會給你送上一份厚厚的嫁妝。順便警告他不得欺負你。”宓幽抿了一口酒,對季蘭霜說道。

    季蘭霜微微笑著,將桌上的酒壺拿遠了些“殿下還是少喝點酒吧。不然太後又得罵你。”

    宓幽聳聳肩,將自己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便把杯子放在桌上不再飲酒了。

    兩人說著悄悄話,看著宴會上越來越多的人。三三兩兩的在一處或小聲交談或獨自一人賞花。

    宓幽看了看,覺得少了誰。半晌後才想到了,問季蘭霜道“寧安公主又沒來?還是寧泰郡主壓根就沒給寧安公主發帖子?”

    季蘭霜原本正在欣賞園中的花木,聽宓幽這麽問。輕輕笑著說道“兮煌公主也是收到帖子的,但來不了。就是來了,也是枯坐。她一向就不喜歡這些東西。”

    宓幽好奇“你怎麽知道。你還去過鎮國侯府?”

    “今日一早接到這帖子時,鎮國侯府裏的人請我過府一趟。我便去了。但到了侯府門外便看見侯府的下人套了馬車像是要出門。詢問之下才知道,昨晚慶公主去侯府鬧了一場,寧安被刺傷了。寧安請我過府是為了讓我帶幾句話給寧泰郡主。”

    “寧安公主被宓音刺傷了?很嚴重?”宓幽隻是在宮中時見過寧安,可是寧安在京中開設的書館宓幽也曾跟季蘭霜一起去過幾次。

    在宓幽看來,能為百姓著想的寧安心地應該是不會太壞的。再者,宓音目中無人,不將旁人當人看這種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癡纏鎮國侯,毀人容貌,要人性命。這樣的宓音別說是宓幽,就是周貴妃都覺得宓音是個瘋子。

    可是就算宓音有要殺寧安的打算,身手那麽好的雲修君怎麽可能讓她當著自己的麵傷了自己的夫人?

    季蘭霜幼時就曾聽自己的父親說起過程妃娘娘的事,對於程妃的遭遇也是心懷同情。自從兮煌入京,也幾次想請兮煌過府。但都被季相阻止。隻說現在不適合。

    既然自己的父親都這樣說,季蘭霜便按捺下心思。隻是在平日裏聽自己的弟弟和林蘊說起過這位寧安公主的一些事。對這位幼時吃盡苦頭的寧安公主也是心裏親近。

    雖然當時也曾在寧王府遠遠看過一眼,但因為後來就出了那件事。便一直不得見。

    卻不曾想,第一次和這位公主見麵就看到她被宓音刺傷趴在床上的情形。

    季蘭霜身為季安嫡長女,性子沉穩溫和,端莊大氣。不然那時候皇帝也不會想求娶季蘭霜,此女比現任皇後更有國母氣度。

    “也不是很嚴重,養一養就好了。但雲侯臉色難看,像是要活刮了慶公主。”季蘭霜轉著手裏的扇子,神情平靜。

    宓幽卻皺了眉,對慶公主的行為深感鄙夷“我就知道宓音回來沒好事。以前雲侯未成婚,她仗著身份在侯府裏住幾天也就算了。現在雲侯已然成婚,還是如此不成體統。寧安平白受了無妄之災。”

    宓幽義憤填膺,季蘭霜倒是看得開“寧安確實是被雲侯牽連,但這也算是個好事。”

    “怎麽還成好事了?”宓幽對好友的說法不解。

    “以前雲侯要顧忌太後,顧忌陛下難做。現在雲侯可沒有那麽多顧忌了。就是他上書要陛下懲戒慶公主也站得住腳。太後那裏再心疼,這一次慶公主也逃不掉懲罰了。”

    宓幽想了想,抱臂環胸道“你這麽一說,倒也是。以前雲侯讓宓音入府是因為太後施壓。陛下那裏雖然有心幫他,但是被太後以不孝的名義罵了幾句,又被朝中一些人以此為借口上書勸諫。當初皇兄的處境也不好過啊。”

    “嗯,所以這一次不止雲侯想報複慶公主。就是陛下那裏應該也不打算再縱容她了。”

    “挺好的。我巴不得皇兄趕緊處置了她。整日陰陽怪氣,好像誰搶了她夫君似的。和我說話就沒一次不夾槍帶棍的,還想動手連我的臉也一起毀了。幸虧當時遇到了雲侯。”宓幽一想到宓音摔死她自己養得兔子時的眼神就感覺瘮得慌。

    按理說,酷愛打獵的自己也經常見血,甚至還遇到過老虎。可宓音眼裏那種視人如豬狗的暴虐眼神是真的讓人脊背發涼,冷汗直流。

    宮裏經常有人傳慶公主是瘋子,可不久就會被查出來是誰說的。

    這些人,無一例外下場淒慘。

    京中閨秀們在寧泰招待下,聊得開心。

    開國公府裏,邵慶明跟著自己的父親在書房裏見到了自己未來的嶽父和自己的舅舅。雖然關係不太好。

    “見過寧王殿下,見過舅舅。”在開國公的眼神壓迫下,邵慶明不情不願地給定國公也行了禮。

    “長風兄,勿怪。這孩子剛從他母親那裏過來,難免聽他母親說了些思念你的話。失禮之處,還望看在夫人的麵子上海涵。”

    今日寧王殿下在此,麵子上還是要注意保持和氣的。

    “怎麽,長風兄許久未拜見過自己的姐姐了?”寧王驚奇道。

    又對開國公說道“穆榆兄,這就是你不對了。長風兄到底是男子,頻繁出入你國公府後院也不成樣子。若是可以,不妨讓國公夫人回定國公府看望看望家人。這樣兩家才能更親近些。”

    “是是,下官定謹遵王爺吩咐。”

    許世章眼中帶著笑意看著這兩個人在自己麵前做戲,也不反駁他們。

    放下尚不能入口的熱茶,看了眼對麵椅子上的邵慶明“博文素有孝心,這舅舅知道。但是今日寧王殿下在此,若是失禮反倒不美。”

    場麵一時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後,邵慶明像是終於反應過來,‘噌’地起身指著許世章,臉色難看。但終究顧忌寧王在此,沒說什麽又坐下了。

    “哎呀,小孩子。能理解能理解。”寧王為了緩和氣氛說道。

    原本聽許世章那樣說自己兒子,邵延庭心裏好不痛快。但他還是知道今天是為了什麽事,因此忍了這口氣。

    而許世章一句話罵了對自己失禮的邵慶明,暗中也指桑罵槐地罵了邵延庭不會教導兒子。氣出了,就是喝不得他開國公府的茶都覺得心裏快慰。

    邵慶明或許囂張,可這種話還是聽得出來的。

    因此這會盯著許世章在心裏罵得意什麽,不過是個落魄國公。還不是靠著我們開國公府才撐到現在。你那兒子有什麽本事,竟然還敢肖想寧王之女。不愧是能教養出文惠皇後的人家,不知廉恥,也沒有半點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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