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章 寧泰的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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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泰郡主,白轅將軍有命令在身。郡主還是別為難將軍了。此事還是等寧王叔回來處理吧。你此時應當去休息才是。”宓幽見人救下了,便安慰了一句。

    “這是我寧王府的事,沁公主。請您回宴席上去吧。”

    宓幽以為自己好心相勸能把寧泰勸回去,卻沒想到得到這樣一句“感謝”的話。

    當下搖頭,無奈地打算轉身走人。

    “放肆!身為郡主竟敢頂撞沁公主。白轅,把郡主押到祠堂,家法伺候!”

    不知什麽時候,寧王宓玨到了幾人身後。就是不知這件事他看了多久。

    此時寧王背手走近幾人,臉上的神色很不好看。不知是因為寧泰對宓幽的出言不遜,還是因為邵慶明對寧泰的折辱。

    寧泰此時正在氣頭上,再加上這些日子實在受夠了邵慶明的糾纏。對自己的父王的怨氣便顯現在臉上。

    口氣生硬地跟自己的父王對抗“我沒有頂撞沁公主。反倒是父王你,一回來不問女兒發生了什麽事便單方麵要懲戒女兒。我不服!”

    “放肆,堂堂郡主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哭鬧,臉麵還要不要了!”

    寧王以為寧泰會像以前一樣被自己罵幾句便消停了,可沒想到寧泰這次是鐵了心要跟他鬧。

    眼見這事一時半會解決不了,宓幽便打算向寧王告辭。本來自己也隻是來救寧泰,並不想牽扯到這對父女的恩怨中去。

    “寧王叔,侄女救人心切,沒經過王叔同意便調動了府中親衛。萬望恕罪。”

    寧王依舊負手而立,可臉色卻比對寧泰時好多了“還得多謝公主,否則今日我寧王府又得鬧出一樁笑話。”

    宓幽客氣道“既然王叔回來了,那宓幽便告退。寧泰郡主受了不小的驚嚇,王叔還是不要對她過度苛責。”

    寧王撇了眼躲在假山後縮頭縮腦的邵慶明,特別和氣地對宓幽笑道“公主放心,本王定不會讓我自己的女兒受委屈。”

    宓幽不過因著禮貌勸兩句,既然寧王已經答應了,她也就當人家說得是真話。

    當下行禮告退,回宴會中去了。

    待宓幽走遠,寧王剛才還和善的臉色瞬間就冷漠下來。他是戰場廝殺的戰將,若是當真生起氣來,寧泰也是心中懼怕的。

    “白轅,把兩位公子送回去。就說今日是我寧王府招待不周,他日定當上門拜訪。”

    白轅依舊是不動如山的樣子,領了命令叫人把這兩個人攙扶起來。

    “屬下遵命。”

    且不過等會回去之後,周嫻和高貢兩人要被自己府中之人如何打罵。單隻在聽了寧王的話之後,這兩人就被嚇暈了。

    白轅平靜看了他們一眼,心中毫無波瀾。

    既沒有邵慶明那般可讓王爺利用的家世父親,又沒有可包天的膽子。以為跟著邵慶明就哪裏都去得,這兩個世家紈絝,也算是撞到王爺手上了。

    這下子,就是定國公都得承王爺人情。那老匹夫,真以為王爺不知他腳踩兩條船。

    兩邊搭線,也不怕翻了船。

    待人走得隻剩下寧王寧泰和邵慶明後,寧王涼涼地看了寧泰一眼。

    寧泰雖然還在梗著脖子跟寧王對視,可是神情還是明顯嗦瑟了下。

    震住自己的女兒後,寧王走到邵慶明藏身的假山邊,和顏悅色地對揣揣不安的邵慶明說道“邵世子今日怎麽來我王府了?”

    邵慶明慣不會看人臉色,此時見寧王對自己沒有半分斥責。便又抖了起來“寧王殿下,我今日就是來看看郡主。畢竟日後是要成婚的,先相處相處,日後成婚才能更為夫妻情深嘛。”

    “確實如此。”寧王高深莫測地笑著,說了這麽一句。

    邵慶明當即就更有底氣了,滿口胡言道“我本來是想給郡主個驚喜,沒想到郡主還沒怎麽樣。她身邊的丫頭反而對我破口大罵,說我擅闖王府。”

    說起這事,邵慶明還一臉的不滿。

    剛才的情形太危險,逼得邵慶明醒了酒。可這會寧王對他如此的和善,邵慶明便放鬆下來。

    酒氣上湧,打著嗝對寧王抱怨“王爺呀,不是我說。讓我隨意出入王府的可是王爺您。可本世子今天卻平白無故被個丫頭嚇得心都少跳了幾下。王爺,你這府裏的下人可真是不怎麽樣,比我們國公府差遠了。”

    寧泰一時被寧王嚇得不敢說話,可是一聽邵慶明如此顛倒黑白,實在是忍不住了。

    “根本就不是這樣。父王,是他闖到王府意欲輕薄女兒。見女兒被欺侮,青梅才罵他的。就這樣還被他打了一巴掌,又被他帶來的兩個人打暈不知扔到哪裏去了。父王,你要給女兒作主。女兒不想嫁給他。”

    雖然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邵慶明覺得寧泰的性子太過驕縱,可是他覺得這無所謂,畢竟他隻是喜歡寧泰的那張臉罷了。至於性子驕縱,日後嫁進國公府,她想怎麽樣,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酒意濃重的邵慶明此時站都站不穩,伸手扶著寧王,神情輕佻“郡主這話說得,若不是她先開口罵本世子。本世子怎麽會對一個姑娘家下那麽重的手。好歹本世子是京中有名的惜花之人。郡主可不能為了雲修君這麽汙蔑我。”

    寧泰隻覺得氣血上湧,幾步到了邵慶明麵前,伸出手打算給邵慶明一巴掌。

    “父王!你為什麽要護著他。我才是你的女兒!我才是你的親生女兒!他都在王府裏如此肆無忌憚了。你為什麽還要護著他!?”

    對於寧泰的哭泣氣憤,寧王以前還覺得這樣的寧泰哭起來讓自己這個做父親的很心疼。可現在卻覺得這個女兒蠢鈍不堪,實在對不起自己這十幾年的教養。

    “你說不喜歡許懷信,為父四處為你奔走,讓他歸京的日期一拖再拖。又請了邵世子來與你做戲給外人看。若非如此,你現在早嫁進定國公府去了。還能在府裏這麽逍遙。前日陛下召為父進宮,特意詢問你與邵世子的事。眼看著你和許懷信的婚事要被取消了,現在你打了邵世子。誰還能幫你!不動腦子,怪不得被寧安耍耍地團團轉。”

    寧王這話不可謂不惡心人,寧泰被他抓著手臂這樣一同訓斥,終於明白了。

    被邵慶明侮辱時寧泰的害怕哭泣,都比不上現在自己父親這番話讓自己來的絕望。

    寧泰終於安靜下來,絕美的臉龐上眼淚靜靜滑過“父王,你對我的疼愛是不是比不上您對權力的渴望?”

    寧王伸手將邵慶明扔到地上,放開了寧泰的手微笑說道“好好的說什麽呢?為父最疼愛的孩子就是你,在定州時你的哥哥不都嫉妒你麽?”

    寧泰笑了兩聲,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仰著頭心酸地看著自己的父王“我明白了。女兒還有客人,不在此地打擾父王與邵世子說話了。”

    說完,沒再在意自己父王的臉色,轉身便走,背影決絕而冷漠。

    寧王笑容冷淡下來,看著自己女兒有些瘦弱的肩膀,眼中有一絲不忍。

    “哎,郡主怎麽走了?王爺,我去看看郡主。您對郡主也太嚴厲了,她都不敢出門。”酒意熏天的邵慶明被寧王拽著扔到地下,見寧泰轉身走了,便爬起來打算跟著去。

    邵慶明剛一起身便被身後的寧王拽住了脖子後麵的衣領,邵慶明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呢。

    “王爺,怎麽還有事說?”

    “邵世子醉酒,本王怕世子回府時出什麽事。這就親自護送邵世子回府。”

    寧王雖然笑著,可是眼中的冷意卻叫邵慶明打了個寒顫。

    在看清了寧王眼中毫不掩飾的冷意後,邵慶明再不敢提寧泰的名字,被寧王拽著領子從王府後門出了府。

    寧泰郡主一聲喊叫,叫來參加宴會的各府閨秀們都提心吊膽的。

    剛開始,季蘭霜因為宓幽的緣故還不時起身往那處看看,後來索性不坐了,在園子入口來回走動,等著宓幽回來。

    沒想到沒等到宓幽,倒是先等來了寧王。

    季蘭霜是季安之女,寧王宓玨對她還是跟旁人不同的。

    寧王到了之後便叫人把府裏的這些女子送回各自府邸。可看季蘭霜的神情就知她在等人,因此也沒有讓人送她回去。

    相互問過禮之後,寧王便知道季蘭霜等的人是沁公主宓幽。這才加快了腳步往季蘭霜說的那處走去。

    季蘭霜在入口處等了許久,才看到宓幽一臉無奈的回來了,連忙迎了上去問道“怎麽樣了?寧泰郡主被救下了沒?剛才寧王殿下趕過去了,應當沒事了吧?”

    宓幽坐到剛才的位置上到了杯酒,捏著杯子對季蘭霜說道“我看寧泰這次在這寧王府是真的待不下去了。邵慶明如此囂張,未必沒有寧王叔的默許。”

    清酒入喉,宓幽隨手將酒杯往湖裏一扔,起身走人。

    季蘭霜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麵蕩起的波紋,知道此時宓幽的心情不好。看來剛才宓幽看見的定然是讓她心神不豫的情景。

    如此說來,寧王這次又為了自己的野心委屈寧泰郡主了。

    寧安猜得還真是沒錯,我還以為寧王殿下此番進京是真心臣服陛下的呢。

    恐怕以後,京中必定有一次大動亂,是否有滅國之危也未可知。

    蠻族侵擾,北地又大旱,前些日子雲州蒼普縣又發生地動,朝中官員又貪汙受賄甚至憑著權勢在各地兼並土地,至使流民四起。

    若是不早早處置了朝中這些人,徹底將藩王壓製,恐怕大衍傳到新帝手裏就要敗亡了。

    季蘭霜慢慢走著,思索著從自己父親那裏所知道的事,就連快撞上前麵的人都沒注意。

    宓幽因為剛才的事實在是氣悶,走了一段才發現季蘭霜沒跟上來。

    轉過身就發現了低著頭走路的季蘭霜,見她一路沉思便使壞心思沒開口提醒季蘭霜。

    “哎呦,公主這是幹什麽。”季蘭霜直直地撞到了宓幽身上,差點摔倒。

    宓幽抱臂開心地笑著“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季蘭霜想了想還是覺得應當讓好友知道一點“我去侯府時,寧安跟我說寧王殿下恐有心謀反,原本我還不信。可今天的事讓我不得不信。”

    “寧王叔?你確定寧安不是故意為了混淆視聽才這麽對你說的?寧王叔和秦王叔現下可都在京城裏呢,在皇兄眼皮子底下謀反?無兵無人的,拿什麽造反?倒是晉王叔,皇兄特意下旨都沒回京,連長子都沒送來國子監,隻來了個寧安。誰想謀反不是一目了然的事麽?”

    季蘭霜知道宓幽不信,畢竟她身處深宮,對於朝中的形勢並不了解。

    “殿下,您覺得許世子和邵慶明哪一個會是好夫君?”

    “自然是許懷信,雖然定國公府這些年式微,可邵慶明跟許懷信相比可謂是天差地別。”

    “那麽為什麽寧王殿下明知邵慶明糾纏寧泰郡主,還沒有什麽表示呢?甚至如殿下剛才所說,隱有默許之意。”

    宓幽身為深宮公主,確實在得知消息上不如季蘭霜。可在這些事上,還是很聰慧的。

    “因為現在京中手握兵權的國公中開國公手中掌握的兵馬要多於興國公。若是要人手就必定要拉攏開國公不可。”

    “不錯,上次的事恐怕也沒有這麽簡單。寧泰以為她能誘惑得了雲侯,卻沒想到雲侯這人向來冷酷。不然按著寧王的意思,今天寧泰被賜婚的對象還真就是邵慶明了。”

    “所以,上一次的事寧王叔是打算利用寧泰拉攏雲侯卻沒想到陰差陽錯害寧泰和許懷信躺到了一起。”宓幽摩挲著手指,臉色凝重。

    她真的以為今天的事就是邵慶明貪戀寧泰的美色才鬧出來的動靜。

    剛才還奇怪邵慶明他們三個大男人大搖大擺地進了王府。府裏的下人竟然沒一個人通知寧泰,甚至沒有一個人阻攔。

    現在看來,這邵慶明分明就是時常到王府來。說不定府裏的人還得了寧王叔的命令,任由邵慶明自由出入呢。

    這事可不能輕易放過,必須得早些告知皇兄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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