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二章 殺雞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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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邵延庭還沉浸在皇帝突然的和善上,楊德不得不開口提醒“開國公,陛下的旨意你可要好好把握。對世子的管教還是要嚴格些。”

    楊德這話一出,寧王的神情變得微妙,抓著袍子一角低頭想著皇帝的意思。

    “是是是,臣一定遵從陛下教誨。好好教訓臣這逆子,多謝陛下開恩。”

    楊德見目的已經達到,便開口告辭。原本寧王是打算跟著楊德一起進宮去探探皇帝的意思,可是在楊德對邵延庭說出那句話後就改變了主意。

    楊德對此了然於胸,也不多說,點頭示意後便回了宮,前廳裏隻留下心情微妙的寧王和尚在一字一句看聖旨的邵延庭。

    寧王一直沒說話,邵延庭也不知是真的不知道這人還在這裏還是興奮過度,竟然一直都沒有察覺寧王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對。

    寧王不得不先開口“穆榆兄,陛下的意思你可懂了?”

    “懂了懂了。”邵延庭高興道,看到寧王的臉色時才明白過來。

    微微縮了脖子,而後走到寧王麵前賠笑“殿下放心,皇帝聖旨上的意思臣明白。但是咱們的相交之情才更重要,臣就是為臣那逆子擔憂過度才如此。絕不會因為一封聖旨就背叛殿下的。”

    寧王眯著眼睛看了他一會,終於笑開了。

    拍著邵延庭的肩膀笑容和善,可是嘴裏說出的話卻叫邵延庭打了個冷顫“本王的這個皇侄對臣下可謂是關心備至。你看,這不過兩三刻的時間竟然就送了旨意過來。看來,開國公果然得陛下信任。”

    邵延庭的冷汗當即就下來了,剛才因為自己兒子逃過一劫的欣喜此刻蕩然無存。

    當今陛下對手握兵權的國公府最是忌憚不過,若是陛下當真知道自己和寧王預謀造反,就算現在自己放棄兵權,束手就擒,自己的母親兒子也一定會被牽連。搞不好九族都要被誅。可若是寧王登基,憑著自己的功勞,寧王也一定不會像陛下一樣對自己動手。畢竟沒有自己,寧王根本就登不上皇位。

    攥緊了聖旨,邵延庭被下這旨意的人給嚇著了。

    “殿下放心,臣明白該怎麽做。當今陛下的手段還是太嫩了,他以為這麽一封聖旨就能離間得了殿下和臣。癡心妄想。”

    寧王撥弄著茶水,一直在等著邵延庭表態,現在聽到邵延庭這樣說,終於放心了。

    若是叫小皇帝用這樣兩封聖旨就讓邵延庭和自己離了心,那自己先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費了。

    看來,小皇帝對自己的監看很是嚴密麽。寧王啜了口清茶,默默笑了。既然這樣,那不妨就讓他看一場好戲吧。

    “陛下素來睿智,也最是眼裏揉不得沙子。以後我們來往要更小心些,至於博文的寧泰的婚事。本王今日就給你個準信,待大事成,本王定然會把本王最疼愛的女兒嫁入你國公府。你管著些博文,讓他這些日子少往王府跑,不然會讓陛下起疑心。”

    邵延庭何嚐不知此事,拱手發誓“殿下安心,臣一定好好教訓那逆子。日後定然不會讓他欺侮郡主。”

    “今天這事也不是什麽大事,本王隻是擔憂博文這樣太紮眼,才如此行事。你也別心裏委屈。”

    “臣知曉,都是這逆子的錯。殿下教訓的對。”邵延庭隨著寧王的話說道。

    “陛下要把寧泰交到寧安手裏,本王得進宮去麵見陛下。這就告辭了。”寧王拱手施禮,邵延庭見寧王真的不怪罪他,便也彎腰回禮,把寧王送出了府邸。

    寧王直奔因為聖旨的緣故直奔皇宮時,楊德早就回了宮把在開國公府看到的一五一十都跟皇帝說了。

    “寧王叔沒給你臉色看?”楊德跟著宓壡在禦花園散步,聞言笑了。

    “寧王殿下還是尊敬陛下的。說是等會要進宮來看望陛下呢。”

    “哎,本以為寧王叔是真心實意臣服朕,沒想到也是個狼子野心的。也罷,既然他如此不把朕放在眼裏,朕也就成全他。等他來,你就說朕歇著了,現在不能動手,給個小教訓還是可以的。”

    “是,老奴領旨。”楊德彎腰接了口諭,跟在皇帝身後去皇後宮裏。

    寧王一路直奔進宮,卻被楊德派的人擋住了。

    “寧王殿下,陛下正在皇後殿下宮裏休憩。此時不宜打擾。”

    “楊公公,本王確實有急事求見陛下,老煩您通傳一下。”寧王一路走來,身上的衣物被汗浸的濕了一半,貼在身上萬分不舒服,可還是要對楊德笑臉相迎。

    楊德被小內官請出來的時候,又被宓壡提醒了一句。自然知道皇帝是鐵了心要戲弄寧王,自然不會為他而忤逆皇帝的意思。

    此時楊德一臉為難,扭頭看了看身後的長樂宮,回身對寧王抱歉道“真是不行,殿下。因為慶公主的事,太後昨晚被氣病了,陛下守了太後一夜。又早早到禦書房處理政務,剛才才歇下,現在若是打擾陛下,恐怕老奴性命不保。”

    聽楊德這麽說,寧王也明白了皇帝此舉就是針對自己來的。

    既然如此,今天是無論如何都見不到這小皇帝了,以前還以為這小皇帝不過運氣好,白撿了個皇位。現在看來,還是有點小手段。

    不過你也就能在這位子上再坐幾個月了,本王有耐心,咱們走著瞧。

    寧王壓下心裏的情緒,向楊德抱拳告辭“既然陛下正在休息,本王也就不打擾了。這就告辭,楊公公留步。”

    “殿下慢走。”楊德一直都笑眯眯的,好像跟誰都能推心置腹。

    寧王笑了笑,微帶著些嘲諷,此次進宮竟是連皇帝的麵都沒見到,恐怕這小子按捺不住要對自己動手了,也罷,既然他早已知曉自己和邵延庭的聯係,就讓他以為自己要借著開國公府的勢力謀他的反吧。看看最後誰是這天下的主人。

    轉過身後的寧王再不掩飾自己眼裏的冷意,袖子一甩,出宮去了。可是卻沒回王府,反到是帶著人徑直拜訪禮部尚書高詵以及兵部侍郎周濟世。

    高詵自從自己兒子被寧王的人送回來後就一直提心吊膽,此時聽聞寧王來了,忙帶著自己的兒子跪在府門口迎接寧王,隻盼望著寧王看在他們如此誠懇的份上,放過自己一家。

    “高大人這是做什麽?如此大禮可是會讓本王折壽啊。”寧王一下馬車就看到高府門口的人,這話也說得讓高詵心裏忐忑。

    為了自己這兒子,高詵也顧不得什麽臉麵,命都要沒了,要什麽臉麵。

    “殿下,臣這逆子擅闖王府驚擾郡主,實在是罪無可恕。今日臣把這逆子綁了,殿下想怎樣處置都行,隻是希望殿下不要牽連到臣家人。家中老母病重,實在是不宜被刺激。”

    高詵害怕是害怕,可是他也是朝中重臣,對寧王太過唯唯諾諾也不是他的性子。

    “好說,都是為陛下辦事。高尚書還得陛下倚重,本王自然會給高大人留些顏麵。”寧王皮笑肉不笑地踏著凳子下了馬車,讓人抓著高貢往尚書府裏走。

    “爹爹,救我,爹。兒子再也不敢了,是邵世子攛掇兒子去的呀,爹救命。”高貢被捆得緊緊地,就是高詵怕自己兒子跑了,不好跟寧王交待,可沒想到寧王的態度會如此明顯,身後跟著那些寧王府衛連刑具都帶來了,這是打算把自己兒子往死裏打呀。

    高詵見狀忙叫人攙扶自己起身,雖然自己還有三個兒子,可高貢是嫡子啊。若是高貢真的叫寧王打壞了,自己的嫡妻非跟自己拚命不可。

    “殿下,殿下。您等等臣。”高詵身為禮部尚書,早些年也是俊美無雙的美男子,否則尚書夫人根本就看不上他,一個當時不過是個窮酸書生,一個可是堂堂侯爵府的嫡小姐。這些年,要不是憑借著嶽丈,他高詵也不可能升得這麽快。

    但凡事都有代價,既然當初靠著嶽丈,現在在自己夫人麵前就底氣不足。說到底,還是他高詵自己本事不行,現在為了保官位又跟定國公開國公攪合到一起。寧王說那句話完全就是嘲諷高詵。

    當初皇帝被立為儲君,冊立大典被高詵搞得極其簡陋,明明文帝當時讓戶部批了不少銀子給禮部。

    先帝登基時,國庫錢財短缺,因此對於登基大典也就沒有多說什麽。可皇帝被冊封時大衍國庫銀錢不少,但偏偏就是壓著不給儲君辦個風光的冊封大典。搞得當時大衍朝中都覺得很是丟臉,但丟臉不丟臉,高詵是不考慮的。他隻知道辦個冊封大典花錢太多,自己的油水就少。更何況,這些錢也不是自己一個人拿的。

    當時朝中誰人不知這些錢去了哪裏,可知道歸知道,在文帝的質問下,沒一個人出來認這些事。最後,文帝沒辦法,眼見著朝中這些官員消極怠工,隻得放過了此事,再也沒提過。

    可是文帝不提,新帝心裏可是壓著火的。倒也不是他在乎那場冊封大典的簡陋,隻是對朝中這些欲壑難填的貪腐之輩恨之入骨,隻等著找機會把這些人徹底清除幹淨。

    對於皇帝的態度,高詵不是不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早早就投了惠王。平日裏跟定國公府來往甚宓,對於自己兒子和邵慶明走得近,也沒反對。管他是跟著誰,隻要能給自己弄來錢就行。禮部尚書一向隻看錢。

    高詵緊趕慢趕,終於在自己花園裏看到了負手而立的寧王,自己兒子被人按在長登上,一仗下去叫得淒慘。

    “高大人放心,你和定國公是至交,本王看在定國公的麵子上也會保你兒子平安。可若是高大人現在有所不滿,不妨都說出來,也好叫本王知曉知曉本王的錯處。”

    寧王身材高大,又在北境殺敵無數。本就滿身血腥,朝中除了鎮國侯外,哪個武將見了寧王不得抖三抖,更別說高詵這麽一個純粹的文人了。

    此時高詵耳邊都是自己兒子的慘叫,眼睛裏看到的也是自己兒子身上被染紅的衣衫,縮在一旁用袖子不住地擦著額頭上的熱汗,可就是再不敢跟寧王求饒。

    待打到第六板子時,尚書夫人終於聽聞消息趕了過來,遠遠就聽見這位夫人中氣十足的叫罵聲。

    “高詵,你叫我兒子給你去賠罪,我兒子孝順也就隨你去了。現在倒好,你叫人捆了我兒子往死裏打是怎麽個意思?你是不是不想過了你!當心我叫我爹扒了你的皮!”

    聽到這個聲音,高詵渾身抖得比剛才還厲害。

    寧王原本在皇帝那裏吃了癟,正心情不好,現在這麽一出可是給寧王整笑了。

    “本王素聞高夫人性子潑辣,有巾幗不讓須眉之風,今日見聞,果真如此。高大人可是有位好夫人。”

    寧王這話說得讓高詵都不知該用什麽樣的話回他,隻好抬頭對寧王笑了笑,一臉尷尬,任誰都能看出高詵臉上的苦悶

    “高夫人,你錯怪高大人了。你兒子是本王叫打的。”寧王提高了聲音對花園的一邊喊道。

    寧王這話一出,那邊曆時安靜了。此地除了高貢的慘叫聲,就是連蟬鳴聲安靜下來。

    “寧王殿下,我兒擅闖王府確實是該打。可是他不過是隨邵世子入府,不至於打了這五六板子還不停吧?妾是個婦人,可是也聽說了陛下今日下旨去開國公府,特意罵了邵世子幾句。我兒的罪孽可比邵世子少得不是一點半點,就是陛下都安撫了我家老爺。怎麽到了殿下這裏就按著我兒子要把他往死裏打呢?”

    一牆之隔並不妨礙那位夫人趾高氣揚地質問寧王。

    寧王自打出宮就打算殺雞儆猴,並且並不覺得自己要為此有什麽心裏負擔。但這種事不能翻到明麵上來說,畢竟此事並不光彩。

    “夫人是在質疑本王?”

    “不敢,妾隻是覺得王爺畢竟也是陛下的臣子。如此不將陛下的口諭放在眼裏不好吧?”

    “本王忠心陛下,自當為陛下分憂。不勞夫人擔心。”

    寧王不耐煩跟她爭,回身叫自己的人打地更狠了。

    見說服不了寧王,高夫人提著衣裙就從隱身處走了出來,邊走邊罵“高詵,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兒子叫人打死?還不叫人攔著!”

    高詵惹不起自己夫人,又惹不起寧王,此時左右為難,急得跺腳。

    “都是死人啊,看不見少爺快叫人打死了。還不攔著點。”高夫人狠狠皺著眉頭,看都不看寧王,指揮府裏的下人去救自己兒子。

    寧王笑容冷酷,連個眼神都沒施舍給高夫人,對白轅使了個眼色。

    白轅微微點頭,回身打了個手勢給行刑的人。

    那兩人臉上無波,手上微微使勁,高貢叫得更慘。

    而白轅則回身抽刀,幹淨利落地砍了兩個衝在最前麵的下人。

    高詵不擦汗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剛才還對寧王大小聲的高夫人則跟被掐了脖子一樣,翻著白眼暈了過去。

    這,這怎麽還還殺人了?寧王這是不打算放過自己兒子了?受不了這打擊的高詵也一口氣沒抽上來,跟隨自己夫人一起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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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電路出問題,停了一晚上電。電腦也沒充電,寫了兩千字就自動關機了。一直到今天一點多才來了電。今天晚上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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