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二章 妝席相逢,旋勻紅淚歌金縷(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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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照邪神帶著隨從在眾人的哄笑聲中黯然離去。

    宴席之間又回複到歡樂祥和的場景,便似剛才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柳園之中,眾人各自仍是高談闊論,喧嘩嘈雜,宴席間的鬧酒聲、談笑聲,卻遠遠傳了出去。

    瀾中鶴從人群中走出,近前來,站在觥幾仇身邊,看著場上眾人,團團一揖,哈哈大笑數聲。大家聽得笑聲,突然之間,大家便都靜了下來。離得遠的,本是聽不到瀾中鶴的笑聲,卻忽然發覺場中逐漸安靜,誰都不再開口說話了,便有數人將說了一半的話,停了下來。

    頃刻間,柳園草地上的宴席,鴉雀無聲。

    瀾中鶴見大家靜止下來,遂朗聲道:“這位觥幾仇觥少仙便是首陽仙山的仙尊,首陽仙山乃方今東勝各界的泰山北鬥,觥少仙年輕有為,威震天下,我等傾服得緊,所以,今日這首座,觥幾仇少仙是當仁不讓的。”

    他此言既出,登時群相聳動。

    他一說完,鬱慕正與成安奎、張三山及其他各山各寨首腦人物皆是快步從鄰桌走了出來,過來向觥幾仇抱拳一禮,招呼寒暄,每人身後皆是跟隨著本山本寨的兩名貼身親隨,各自在主子身後一站,肅立於左右。

    觥幾仇一瞥眼,見宴席上最尊貴的五桌席位的首腦人物們都已過來,站在身前,頗是不習慣,他雖疏朗不羈,實則年少時所學皆為“寧靜謙抑”的儒家之訓,況且自己對身份名利看得極是輕賤,於此場合,亦是不再露出張狂之意,遂團團一禮,朗聲辭道:“在下實為末學之輩,不敢擅居此首座。還請瀾前輩別如此高抬晚輩才是,我坐於末座甚好。”言辭謙和,辭讓之意甚決。

    瀾中鶴抬起手,向場上眾人揮了揮,繼續大聲說道:“方今天下大亂,北宮鬼子不分青紅皂白的濫施殺戮,與禽獸無異,他們自恃武功十全,所向無敵,便視我們的世界為螻蟻,愛殺多少便殺多少,要我們的子女玉帛,伸手便拿,我們若是不服,鬼子們提刀便殺,試問,這天底下還有公理道義麽?眾位英雄誌士們,人之異於禽獸,便是要讓自己的家人得以生存,不被淩辱,感懷恩義,明辨是非。方今五洲各國一些帝君任用奸佞,殺害忠良,罷斥名將,終至大好河山淪陷於異族之手,國不成國,而北宮鬼子肆無忌憚的殘殺虐待普天下的各類民眾。在此,我隻想說,不管是妖類,還是人類,他們都是向往和平生活的老百姓。請問各位,這天下民眾又作了甚麽惡,以致受此無窮災難?”

    這一席話說得聲若雷震,在柳園之中隱隱回響。場上眾人皆是默然,漸漸離座聚攏過來。

    鬱慕正接口道:“這天下老百姓無拳無勇,難道就該死有餘辜,罪有應得。但是,這百姓們又犯了何罪?今日,我等在此聚義,我鬱慕正積極響應瀾中鶴瀾大哥的號召,帶領我崆峒山全山民眾加入這場與北宮的抗爭,為生存而戰!”

    舉起手來,麵對大家,道:“咱們辛辛苦苦的學武、修仙、煉道,便是要為天下蒼生伸冤吐氣,鋤強扶弱。我們要做,就做英雄無敵之人,以仁義之術行俠天下,救民於水火,蒼生皆被福蔭!大家說說,我們該是不該?”

    說得極是慷慨激昂,說完,與瀾中鶴互視一眼,微微一笑。

    台下眾人聽得此番言語,皆是熱血沸騰。

    瀾中鶴舉起手來,讓大家平複下來,朗聲說道:“方今

    之際,如果有一位智勇雙全的英雄人物領著大家去跟北宮廝拚,那我們就有八成的勝算,還大家一個和平的家園,大家說,是這道理吧!”

    眾人聽了,皆是竊竊私語。

    瀾中鶴再次把手舉起來,待大家漸漸平複,清了清嗓子,高聲說道:“大家知道嗎?今天,便有一人,智勇雙全,一戰而定乾坤,大家說說看,是誰?”

    “觥幾仇觥少仙!”

    “首陽九山觥幾仇!”

    “觥少仙大英雄!”

    群情登時激奮起來,喊聲震天。

    瀾中鶴哈哈大笑,大聲說道:“對頭!就是觥幾仇觥少仙英雄,倘若,他帶領大家奮起與北宮抗爭,那麽,我們便可以得到一個和平的家園,一個嶄新的世界!”

    觥幾仇聽到這裏,忙站出身來,對眾人連連搖手,道:“謝謝各位前輩、各位朋友的抬愛,在下資曆尚淺,不可以,不可以,……更何況在下懶散慣了,喜歡無拘無束,這首領之位,在下幹不來,還請各位另舉高明!”

    場中一時安靜下來。

    這時,崆峒山的那十名白衣女子中,一名身形較為嬌小的少女站了出來,因身量不夠高,遂拉過一張座椅,站上去,穩了穩身形,回頭看了看眾人,轉頭遠遠看著觥幾仇,微微一笑,大聲說道:“觥英雄,你怎麽不可以?……大家聽我說,我雖然不知道觥英雄的真實身份,但我知道觥英雄身上有一塊和氏璧做成的玉瑗。……”

    旁邊一名白衣女子拉了拉這名少女的衣袖,輕聲道:“小婷,你別說這個。”似是要禁止她說下去。

    那叫小婷的少女回頭瞪了一眼那女子,輕聲說道:“姐,你讓我說嘛。讓大家知道一下觥英雄是可以做我們首領的,……反正,我舉雙手支持他。”回頭遠遠看著觥幾仇,眼中盡是仰慕之情。

    鬱慕正看著那女子,笑道:“婷兒,你說嘛,慢慢說來大家夥聽聽,是什麽玉瑗呢?……言芷,你讓你妹妹說下去,是怎麽回事,也讓在座的天下英雄知曉知曉觥英雄的事跡,讓大家有個榜樣嘛。”

    “是,爹爹。”鬱言芷看了看鬱慕正,輕聲應道,無奈放了自家妹子的衣袖。

    鬱言婷輕輕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音,回頭看看大家,脆聲說道:“觥英雄身上的玉瑗,是我們親眼看到,親耳聽到的,……”

    她頓了頓,遠遠的看了看焰霓裳,學著昨晚在酒店中所聽見的焰霓裳的口吻,緩緩說道:“先秦有和氏者,偶於一深山得玉,以之作璧,名為和氏璧,後為秦王嬴政所獲。嬴政一統華夏後,遂將和氏璧一並作了三件皇家重器,……嗯,我想想,好像是……”

    低下頭,稍作沉思,似是記起來,抬頭看著大家,微微一笑,繼續道:“這三件皇家重器,一曰傳國玉璽,一曰龍紋玉佩,一曰雙龍玉瑗。三件皇家重器之上,除有大秦皇家禦製龍紋,皆有授命……授命……”口中念念著,似是一下忘記了玉瑗上的銘文,抬手輕輕敲著額頭,眉梢微蹙。

    眾人聽到這裏,皆是齊齊看著鬱言婷,眼中露出好奇之意,皆想聽個究竟。

    鬱言婷想了一會,似是一下忘了,低頭看了看鬱言芷,輕聲道:“姐,你記性那麽好,肯定記得的,你快告訴我,那幾個字是什麽?”臉上露出求懇之色。

    鬱言芷抬頭看了看眾人,麵紅過耳,

    欲言又止。

    眾人齊齊看著鬱言芷,竊竊私語,場中又出現一陣嗡嗡的聲音,便如蜂群一般將聲音堆集一起,似是震得柳園中的每一棵柳樹都跟著騷動起來。

    鬱言芷低了頭去,輕輕說道:“那八個字是‘授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細不可查的鳥篆陰文,皇帝親授,可號令三軍。”聲音極是細微,有如蚊鳴。

    鬱言婷聽得,站在座椅上,穩著身形,嗬嗬笑著,大聲說道:“對,那玉瑗上的八個字,是‘授命於天,既壽永昌’,是八個細不可查的鳥篆陰文,秦始皇帝親授,可號令三軍。……玉佩與玉瑗分別授予公子扶蘇和皇子胡亥,胡亥無道,二世而亡,其子子嬰降於劉邦,自此,除玉璽外,其餘兩件重器下落不明。……”

    說到這裏,鬱言婷語音頓了頓,四顧看看眾人,一字一頓,大聲道:“這世間傳言,方今天下大亂,三件重器得其一者,即可登高一呼,應者萬眾,便可坐擁華夏雄兵百萬,與北宮爭雄,重塑東勝昔日榮光。……”

    遠遠看著觥幾仇,嗬嗬一笑,繼續說道:“大家說說,觥幾仇觥英雄有沒有資格做咱們的首領,既然有始皇帝遺命,‘授命於天,既壽永昌’,這三件皇家重器得其一者,便可號令三軍。今日,我們在此選一名首領,觥幾仇觥英雄便是我們天然的首領,他作我們大家的首領,名正言順,大家說,是不是?”

    場中眾人聽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過了一會,大夥兒皆是將手舉起,高聲叫著:

    “對,觥英雄便是我們的首領!”

    “授命於天,既壽永昌!”

    “觥幾仇,大英雄!”

    “觥幾仇,大首領!”

    眾人齊聲高呼,聲如雷響。

    瀾中鶴與鬱慕正互視一眼,臉上均是陰沉之色一閃而過,俄頃,便又滿臉堆笑,齊聲說道:“哈哈,這可是天大的好事,我們的首領是天然而來的,觥英雄,看來,你是授命於天,再怎麽推辭,都是無濟於事的了,還請觥少仙做我們這支起事隊伍的大王,帶著大家夥與北宮仆從軍抗爭,為大家夥奪得一畝三分地的安身養命的處所,得一方平安,養咱一方人。”

    “不可以,不可以,……我真做不來!”觥幾仇看著群情激昂的人眾,急忙搖了手,堅辭不受。

    眾人見了,又再高聲大呼,“授命於天,既壽永昌!還請觥英雄做我們的首領!”

    鬱言婷跳下座椅,端起一碗酒,拉著鬱言芷,大聲道:“姐,我們這就過去敬一敬我們的大首領去,走,姐!”看著鬱言芷,嘻嘻一笑,輕聲道:“我們的大首領昨晚還瞧著你來著呢,嘻嘻,大首領看上你了呢。姐,恭喜恭喜,我們這就過去!”不由分說,拉了鬱言芷舉步便走。

    鬱言芷麵紅過耳,輕聲嗔道:“你這小妮子,再說,看我不撕爛你嘴!”隻得端起一碗酒,擠開人群,隨了鬱言婷來到觥幾仇身前。

    觥幾仇見這兩名女子端著滿滿兩碗酒,聯袂而來,不知她們有甚麽話說,便端了一碗酒,亦是迎上一步。

    鬱言婷將手中酒碗在觥幾仇手中碗上輕輕一碰,嫣然一笑,道:“觥大哥,你現在便是我們大首領了,我敬你一碗罷。”端起酒碗,一飲而盡,頓了頓,輕聲說道:“觥大哥,我姐姐喜歡你,我,……我也很喜歡你,昨晚,我們嬉笑你,你可別見怪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