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花瓣組成的封印很容易被黑泥融化，但出現在最後一道隔離門後的還是隔離門，三個與本體斷開聯係的“少女”繼續向前，操控著地上黑泥持續擴散。
    它們甚至沒發覺身後躺在黑泥中的摩西妮屍體突然不見了。如此這般持續破門，直到摩西妮的屍體徹底被黑泥浸染，成為一具活死人重新爬起來，三個“沙條愛歌”才判斷出自己在上下繞行，中了梅林的幻術。
    重新以摩西妮的屍體為參照物，三個“沙條愛歌”依次浮空穿過燒穿的天花板，回到了原樓層，它們這次不停留，也不靠近梅林留下的幻術，直接繼續往上。
    黑泥燒穿地下二層的地板，它們飛到上層，發覺再往上有大批活人的生命跡象，以及蜘蛛從者與梅林的魔力反應。沒有多餘動作，三個“沙條愛歌”操控黑泥聚合上湧，連續擊穿兩層。
    高溫黑泥如噴泉擠開地麵，從一處噴湧出來，強烈的情緒感染力直達地上展廳避難的人群心中。恐懼情緒快速放大，不少普通人僅是這個過程中就嚇得失去行動能力，發狂般捂住頭部尖叫痛哭。他們無法理解自己正在遭遇什麽，隻是受到激烈變化的情緒影響，不受控製地產生恐慌，變相助力黑泥蔓延。
    “所有人快逃啊！散開跑！”蜘蛛從者的禦主依瑪努奇算是直麵人群中少數還能動彈的，他緊張地揮手喊叫，僅有個別魔術師還有逃跑的餘力，他喊不喊沒什麽區別。
    蜘蛛從者雖然怯戰，麵對黑泥噴泉中浮起來的三個相同麵貌少女沒有對策，但還是用肥大的屁股推著禦主慢慢向後挪。
    看不見的蛛網已經拉了一張，但顯然沒用，根本擋不住秒殺摩西妮的敵人。按梅林的說法，隻要被近身，它瞬間會被敵人一拳撂倒。至於它獨特的意識毒素，麵對不存在意識的敵人，也派不上用場。
    不講究花裏胡哨的形式，實打實的硬拚戰鬥，蜘蛛從者倍感無力。
    梅林也是慢慢後退，他連續用杖敲擊自己前一步的地磚，兩秒時間抵消了六次遠距離咒術攻擊。
    三個“沙條愛歌”都瞅準了慢慢後退的梅林，沒有意識的它們隻按優先級發起攻擊。但凡具有意識，釋放一次大範圍咒術，這處展廳內的人類都會喪命。
    “好了，觀眾們，請把目光看向我這裏。作為魔術師在危急關頭，喚起奇跡的逆轉，就在此刻——不列顛大召喚術，”
    梅林故弄玄虛地出聲，裝出要使用召喚魔術的樣子，他之前後退敲擊地磚時也的確完成了一個召喚陣繪製。
    不出意外，其中一個沙條愛歌指尖射出黑色光球，立即破壞了亮起的召喚陣，另外一個對準梅林使用沉默魔術，中止莫名其妙的吟唱行為，最後一個以黑泥為原料，現場捏了一個黑色龍首甩向梅林。
    三者配合和對策上都挑不出問題，不過下一刻它們隻看到一抹藍色閃光急速降落在破碎的召喚陣中。全程加速的落地撞擊近乎將整個展廳的地磚震碎，展廳內的玻璃隨著這聲巨響一齊碎裂，而飛行的龍首正好被闖入的“劍士”一劍擊落。
    梅林要的就是一抹光亮，給全速往這裏趕來的支援一個信號。
    全副武裝的女武神希格沃德單手持劍，瞧了眼被她本能反應打落的醜惡龍首，認出那是第六獸相關的召喚物，她再看前方漂浮在黑泥上方麵目一致的克隆少女，一串盧恩文字浮現在她身邊。
    賦予加速，賦予穿透，賦予防禦擊破，賦予……
    獨立的盧恩文字一同起效，她幾乎瞬移般抵近了將要以黑光球攻擊的三個少女。魔劍格拉墨搶在她們做出反應前，連續數次劈砍，將站位靠前的少女當場切成碎塊。
    極致的速度確保了最有效的先手，甚至連成型的黑色光球也被魔劍斬切，碎片落在希格沃德的戰甲上，隻炸起些魔力光焰。碎塊落入黑泥中，形成一個個待萌發的肉芽。
    多隻手掌從落地的碎塊中伸出，試圖抓獲抵近目標，第二個少女沒有對同伴被秒殺有恐懼感，它伸手要觸碰希格沃德的持劍手。
    無視黑泥中伸出的大手，希格沃德上前以臂盾抵住了第二個敵人的手與脖頸，魔劍格拉墨順勢刺上前劃拉。
    收劍時，希格沃德身上冒出一長串盧恩文字，無形的守護力量推開了黑泥組成的手掌群，以及斷首的少女身軀。
    “不用留活口，它們沒有意識，你抓了也問不了情報。”梅林適時補充了一句，生怕到來的幫手猶豫不決。
    這點他還真預判對了，希格沃德的確在思考是否要抓一個審問。
    有了他人提醒，希格沃德沒有猶豫，橫向一劍劈砍，將試圖拉開距離的第三個少女擊中。少女落下時，希格沃德衝鋒追擊，握劍在離地10厘米的位置，精確貫穿了少女的胸膛，將對方釘在了黑泥之上。
    “魔術師，還有多少個在下麵？召喚源頭在地下幾層？有其他個體闖入嗎？”希格沃德踩在黑泥上，她的戰甲起到了抵抗作用，短時間內能抵禦侵蝕。她一連問了三個問題，手上不忘補上一串盧恩文字，召喚出大量光劍處刑第三個少女。
    梅林略顯無奈地搖搖頭，“就剩這些。據我推測來自最底層的冷凍庫，他們研究女武神屍體過程中部分冷凍保存著。”
    希格沃德聽到這段描述，目光立刻變得凶狠起來，她的情緒不可避免也受到了放大效應，一縷樸素的憤怒情緒就可能短時間內放大為屠戮的引線。
    梅林見狀試圖悄悄用魔術安撫，但他的魔術沒有起效，相反希格沃德很自然地將產生的憤怒情緒鎖定在了地下，沒有對在場的博物館研究人員發難。
    兩人一前一後都是用魔術移動到地下區域，繞開黑泥緩緩消退的區域，希格沃德在梅林的引路下抵達了地下六層，相比前麵四層地下展廳的各國珍貴藏品，這裏可謂是摒棄倫理的研究所，大量的人造人作為實驗消耗品以不同生命階段形式存放在這裏。
    人造人也有情緒，被集體放大後，成了一群嚎叫不停的瘋獸。見到全副武裝的女武神希格沃德出現，紛紛展露出進攻意圖，設施內牢靠的鐵鏈與牢籠限製了它們移動。
    希格沃德粗略看了一圈，對準個別帶有女武神魔術回路的試驗品丟出了藍色火苗，讓那些嵌合盧恩魔術的實驗品消亡，至於其他的不在她憐憫範疇內。
    “前麵，”梅林吹開被擴散黑泥融化為泥漿的金屬門，打開了第六獸本次侵入的源頭。
    希格沃德對此看了也再度憤怒情緒暴漲，下意識挪開視線，緩解過度的情緒爆發。“你知道這裏在做褻瀆生命的研究，為何還要幫助這裏的人類？”
    “任何文明都在褻瀆他者，沒有什麽高低貴賤之分，你們的北歐文明不一樣在褻瀆靈魂？而且這座博物館的所有人，已經獲得了你們的一項魔術，用她特殊的方式奪得。這不是很有趣嗎？證明起源於奧丁的魔術也能被現代人類魔術理論運用。”
    “奧丁……”希格沃德現在對這個詞感情複雜，她覺得北歐異聞的一切都離不開那位大神的引導，不論是巴德爾的複活還是自己隨隊征討前受贈岡格尼爾。
    奧丁到底想利用北歐異聞做什麽？她不明白。
    希格沃德勉強調整好情緒，重新把視線轉向完全變形的冷凍庫內，快速鎖定一堆焦糖化的爛肉。“獸利用了巴德爾大人的光傳送魔術，以女武神的屍體為錨點，侵入了這裏。現在這裏的女武神屍體塊應該沒剩下光的魔力。”
    話雖這麽說，希格沃德仍點起藍色火焰，焚燒裏麵看不清輪廓的惡心遺物。陣陣惡臭的氣味隨之飄出，氣味倒是其次，想到巴德爾與阿波羅一樣被侵蝕陷落成為獸的助力，希格沃德十分難受。
    她已經見證了受控的阿波羅求死解脫的結局，不願意這份結局也複製在巴德爾身上。
    “感謝你的援助，我們激怒第六獸之後，沒法解決它留下的追殺者。你單獨來到這裏，就代表另一方向的阿波羅已經……解決了？”梅林可以利用預言觀測，但他並不依賴預言能力。
    “是的。”過多細節，希格沃德沒說，反正梅林隻要一個結論。
    梅林此時思考片刻，考慮再三後還是告知了希格沃德，“巴德爾的力量正在攻擊自然堅冰，祂在這裏最高的山峰上揮下了巨劍。”
    千裏眼能力給了梅林一個模糊的影像畫麵。
    ————
    阿法芙在嘀嘀響個不停的警報聲中醒來，她下意識掏出手機，要聯係自己的下屬，指揮他們匯報館內發生了什麽大事，不停觸發她身上的警報提示器。
    等她按了幾下發現手機損壞後，才猛然意識到自己處在一個冰窟中，往上一看，像是從高處掉落下來。回憶一番，她想起自己遭遇了一個來曆不明的白衣女魔術師，被對方指了下胸口位置，而後就失去了意識。
    “我現在掉進了山間縫隙？”
    阿法芙站起身體，想要使用魔術觀察周圍，但她抬頭之際，一抹冰藍色的身影迎頭砸了下來。
    依靠死徒的身體素質，阿法芙被砸倒後，很快忍住痛感重新爬起，她扶著自己的歪脖子和腦袋，打量差點砸死她的同路人——是一隻冰雪精靈，這是她的第一反應。
    但仔細觀察後，她意識到外貌僅是捏造的殼，精靈不僅有不符體型的重量，還有對標重量百倍之上的魔力量。觀察的短短幾秒時間裏，砸下來的精靈少女就通過與自然接觸，快速修複了身上的開裂創傷。
    下一刻watcher海帕芙塞絲睜開了眼睛，同樣注意到了觀察自己的魔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