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一句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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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如果香玉山知道這句話,一定會發出如此的感慨。

    在他揭開骰盅後,那詭異的安靜讓他心中泛起了極為不詳的預感。

    果不其然,在看到色子的點數後,他的瞳孔當即一縮。

    不可能!

    這是香玉山的第一反應。

    這是香玉山親自搖的色子,是什麽結果他最清楚了。

    除了第三枚色子,他尚且不能確定外,其中兩枚分別是一點和三點。

    但現在,卻是明晃晃的三個六點……

    當然了,和女荷官相比,香玉山的反應倒是從容了許多。

    啪!啪!啪!

    香玉山輕輕拍了三下手掌:

    “厲害厲害!

    兩位公子還真是真人不露相,露餡不真人啊,是我香某人有眼不識泰山了。”

    蘇航搖搖頭:

    “香三公子,這是打算不認賬嗎?”

    “怎麽可能?”

    香玉山道:

    “願賭服輸,這點規矩我香某人還是知道的,不過,早知道兩位公子也是同道中人,我碧翠樓怎會如此失禮?”

    “不錯。”

    香玉山話音剛落,一個錦袍胖漢就走了出來,對著一眾看熱鬧的賭客道:

    “諸位朋友有禮了,本賭坊要迎接朋友,想玩兩手的,請到別處桌上。”

    來者,正是香玉山的父親,巴陵幫的三當家香貴,同時也是這碧翠樓的主人。

    眾賭客基本都知道香貴的身份,聽他如此說,哪還有人敢再留在椅子上。

    不過,賭客們雖然全都離了賭桌,但大半卻沒有如香貴說的,去別的賭桌,而是圍在四周,興致勃勃地看著熱鬧。

    香貴也沒有去管這些人,大餅似的臉上,陰險狹長的眼中,精光閃閃的眸子正目光灼灼的打量著蘇航一行。

    隻可惜,無論是宋師道兄妹,還是蘇航和君寶,都不是香貴這麽區區一個巴陵幫頭目能帶來壓力的。

    就連雙龍,都冷笑一聲,沒有露出絲毫怯色。

    蘇航嗤笑一聲:

    “別,你這個稱呼在下可是承受不起,要是跟你們這群渣滓成了同道中人,我還是死了算了。”

    香貴原本笑眯眯的臉色當即一沉,縱然他已然察覺到蘇航來者不善,卻也沒想到對方說話如此的不客氣:

    “閣下這是不打算善了了,得罪了我巴陵幫會有什麽後果,希望諸位考慮清楚!”

    蘇航微微後仰,輕輕靠在椅背上,從容道:

    “什麽後果?我記得這碧翠樓應該是賭坊沒錯吧?

    什麽時候在賭坊贏了錢,就要受到巴陵幫的報複了?這種規矩,那在下的確是惹不起,惹不起啊!”

    香貴沒有回答,而是直接走到了蘇航的對麵,肥胖的身體傾金山,倒肉柱一般坐了下來:

    “既然諸位心意已決,那我也奉陪到底便是!”

    “碧翠樓肯守規矩,真是再好不過了。”

    蘇航提醒道:

    “不過,香當家是不是先將尾款結清?”

    香貴梁山肥肉一顫:

    “放心,不會缺了閣下的。

    隻是,四百兩黃金不是個小數目,若是閣下想要現錢,可能要等上一會兒。

    不過,若是閣下不耐,老夫這碧翠坊,再怎麽不濟,也能值個黃金千兩……”

    說著,香貴隻懷中掏出一疊地契,拍在了桌子上,笑眯眯地看著蘇航:

    “就是不知,閣下是想一把定輸贏呢,還是想多玩幾把?”

    “還是一把定輸贏吧。”

    說著,蘇航也拿出了一樣東西:

    “正是‘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這顆人魚小明珠,乃是最頂級的夜明珠,不知可否值下四百兩黃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宋師道眼前一亮,細細品味一番後,讚道:

    “別的不說,單是這句詩,便價值千金了!不知是否又是歐陽先生的大作?”

    如果說,蘇航上次那句“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隻是意境出眾,《醉翁亭記》的全文縱然經典,但隻是將這一句單獨摘出來,其實並不如何出彩。

    那麽,現在這句“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乃是真正傳誦千古的名句。

    無論是意境,還是文辭,都堪稱驚豔至極。

    宋師道說僅這一句便能“價值千金”,著實一點都不誇張。

    見到眾人的反應,蘇航這才後知後覺地想到,自己又拋出了這個時代所沒有的詩句,而且還是千古名句。

    不過,就算沒有知根知底的君寶在現場,他也不至於將這種千古佳句據為己有:

    “不,這首《錦瑟》,乃是李商隱,李先生的代表作。”

    “我就說嘛,你這小鬼,哪裏來的這麽好的文采?”

    先是習慣性地損了蘇航一句,宋玉致又忍不住道:

    “喂,小鬼,這首《錦瑟》,有沒有全篇?”

    蘇航輕“咦”一聲,十分驚奇地看著宋玉致,先是誇張地環視了一圈,隨即又指了指自己,不能肯定道:

    “宋小姐是在跟我說話?”

    自上次“小圓光符”的事情過後,每次見到蘇航,這位宋家小姐雖說沒有開口嘲諷,卻也一直保持著橫眉冷對的狀態。

    至於開口交流,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廢話!”

    宋玉致麵上浮現出一層紅暈,懷疑道:

    “你這小鬼,不會是不知道全篇,所以才這麽說的吧?”

    “激將法對我沒用。”

    蘇航“嘖嘖”兩聲,望向宋玉致的目光變得極為奇異。

    被蘇航看得一陣惡寒,宋玉致不滿地看著蘇航:

    “總覺得你這小鬼在想什麽失禮的事情……”

    蘇航擺了擺手:

    “怎麽可能?我隻是在感歎人不可貌相,想不到你這刁蠻大小姐,居然也會對詩詞感興趣?”

    宋玉致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氣急道:

    “你這小鬼,果然又在拐著彎編排我!”

    “錯了,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

    眼看宋玉致的怒氣值又要飆到臨界值,蘇航才慢條斯理道:

    “我可隻念一遍,要是聽漏了可別怪我。”

    宋玉致聞言,當即停下了原本的動作,翹首望著蘇航。

    蘇航也緩緩將《錦瑟》全詩誦出: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