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的傍晚，上官澈如約前來江府給江月棠講課。

    江月棠一邊聽課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上官澈。

    她想從他的身上尋找一個男子變為男人的蛛絲馬跡。

    這做法未免無聊，不過因為對方是上官澈，所以她真的很感興趣。

    前世她活了十七年，今世又活了九年，她當然明白一對新婚夫婦在新婚之夜要經曆什麽。

    但是讓她驚訝的是上官澈無論神情還是舉止都與平時無異，連一點點的情緒起伏都沒有。

    他的新婚生活到底怎麽樣？他幸福嗎？她無從得知。

    其實這些乃他的私事，她若去關注就難免顯得八卦了，但她總是不由自主地想知道，哪怕知道一點點也好。

    誰叫他是她欣賞和欽佩的人呢？

    老師是在演戲嗎？不然怎麽可能成親後跟成親前毫無二異？江月棠不禁在心裏想，同時雙眼機警地在他的臉上掃來掃去。

    他正好也朝她看來，兩人的目光便相遇了。

    江月棠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忽然望著他問：“老師，您成親後幸福嗎？”

    上官澈放下手中的書本，迎著她期待的目光溫聲道：“當然。”

    他說這話時並不像在撒謊，但也沒有多麽的由衷與感慨。

    江月棠見他這般回答，心裏便踏實了，點頭道：“老師幸福就好。”

    上官澈伸手愛憐地摸了摸她的頭，臉上帶著微笑。

    他當然是幸福和快樂的，擁有了美貌與智慧兼具的嬌妻，完成了人生中的一件大事，但這一切又並沒有他想象中的好。

    現實永遠在理想之下，這又是一大佐證，他不得不感慨道。

    當然，他與程若雪沒有轟轟烈烈地愛過，自然無法有驚濤駭浪般的感情，他和程若雪有的也隻是平淡夫妻所有的一切。

    這幾天裏，他真實了解了男女之間的那點事，不能說滋味不好，但也沒有好到時常回想起的地步。

    他知道，從今往後，他便是程若雪的夫君了，他有了一個對自己忠心又依賴的娘子，有了一個需要他盡責的家，因此有了早早歸家的理由。

    這一切，就像主動接受了身為男人的宿命一樣，他已看出這關係不出半年便會歸於平淡。

    無疑，婚姻會改變男人的一生，但它絕不是男人生命中的一切。

    關於這點，上官澈始終看得很清楚，想得很通透。

    從這事收回心神後，上官澈立即集中精神講課。

    此時江月棠的學習已進入到緊張的複習階段，所以這天晚上官澈出了近百道題來考驗她。江月棠也早就意識到了此次考核對她的重要，因此兩個月前便已經加大力度來學習了，所以麵對他給出的各種燒腦問題都能一一答來，並且基本上都能答到點子上。

    上官澈大感欣慰，嘴角便不自覺地溢滿了笑意。

    這小家夥竟然能通過一個地區的小問題聯想到一整個國家的問題，並給出長達五頁紙的分析和解答，

    能到這般地步隻怕是一百個孩子中也難見幾個了。

    她總是能讓他刮目相看，他如何能不感到欣慰和滿足？

    盡管他打算早點講完就回去的，但還是不知不覺就講到了很晚，最後還是經江月棠提醒才意識到的。

    “明晚我會早點過來。”上馬車前上官澈對出來送他的江月棠說。

    他籍著夜色看著她，眼底裏有淡淡的不舍，好在夜色將他的這點情緒給遮掩住了，不至於讓她發現，不至於讓自己感到尷尬。

    江月棠朝他點頭。

    待馬車走遠後，江月棠才進屋。

    沐浴、更衣、絞幹頭發，然後躺下休息。

    日子轉眼又過了十多天。

    農英雄此次也和她一樣將接受越二級考核，不知他複習得怎麽樣了，有天她躺下後不禁在心裏道。

    由於需要複習的緣故，她十天前便不去學堂上課了，專心在家準備此次的考核，所以她已經有十天沒見農英雄了。

    次日一早，江月棠比江傳雄起得還早，披著一件中等厚度的外套便趴在書房裏看書，她已經交代了梅香，讓她待江傳雄起床時提醒自己一下。

    梅香便一直站在書房門口的走廊下，朝江傳雄的房間那邊看去。

    此時天色尚暗，如果江傳雄起床的話必得點燈的，所以梅香可以根據那邊的燈亮與否來判斷江傳雄是否起床了。

    不多久，江傳雄的臥室亮起了燈，梅香趕忙跑進來對江月棠說：“少爺，老爺起床了。”

    江月棠立即前往江傳雄的臥室。

    “今日怎麽起得這麽早？”江傳雄一邊由甄慧媛服侍著穿衣一邊笑著問江月棠。

    江月棠近前來將一封信遞給江傳雄，道：“早晨記憶力最佳，所以我起來看看書。”又道：“這是我寫給英雄哥哥的信，想請阿爹幫我轉交一下。”

    農大銘和江傳雄每天都能在朝堂上碰麵，所以隻需江傳雄將這封信交到農大銘手上即可。

    江傳雄接了過來，道：“問他的複習情況？”

    “嗯。”

    “昨日我問了農大人，農大人說農英雄最近心情有些煩躁不安，似乎是壓力過大了。”江傳雄一邊自己係衣帶一邊說。

    江月棠聽了心頭一驚，問：“他的身體可吃得消？”

    “這點農大人倒沒說，應該問題不大吧。”

    “哦。”

    送走了江傳雄後江月棠揉著額頭在書房裏想了很久，最後猛地站起身來往外去。

    梅香忙跟上問：“少爺要去哪裏？”

    “我要去農府一趟。”江月棠邊走邊答道。

    她現在就去跟陶老夫人和甄慧媛請示。

    “你還有三天便要參加考核了，恐怕老夫人和夫人不會同意你去的。”梅香道。

    “可是我應該去看看。”江月棠答道，腳步不停。

    不去看看她不能放心。

    準確來說，當初是因為江月棠的提議農英雄才下決心參加越級考核的，她不希望他在這個節骨眼上出意外，不然她會不安一輩子的。

    聽了江月棠的請示，陶老夫人和甄慧媛雖然不太放心，但還是同意了。

    陶老夫人派最信得過的馬車夫亞塔和兩名會武功的隨從護送她去，並讓梅香也隨同著去。

    得了她們的允許和安排，江月棠立即回房更衣，再帶上兩件自己精心準備的小禮物便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