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命運百般如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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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九江地處兩郡交界,城池高聳,少了小鎮的寧靜,多了熙攘的繁華。那二人日夜兼程,一日兩晚便到了城中,卻逢晚上擺渡停送,不得已隻能夜宿城中。

    或因前麵趕路急切沒時間想得太多,待一時停住了腳步,那久未有過的牽掛與思念便席卷而來,占據了白炎的整個身心。

    江麵如明鏡一般平靜,星星點點的漁火或明或暗閃爍不定,白炎站在窗前,靜默無言。風流推門而入,口中話語尚未說完,突然雙手一握門框頓住了。

    “怎麽,想他了?”

    他明顯感覺到了白炎的心不在焉,調侃了一句之後腳步一退,又出了門去,然後就在門外揚頭示意道:“走,帶你去喝全九江最好的酒去。”

    “哦?”白炎一聽來了精神,幾步跟上他出了門去,到了客棧外,才見街道上依舊燈火通明。

    “九江是整個西南最繁華的地界,這兒有座酒莊叫寶德坊,釀出的酒是一等一的好,以前我跟著老板娘來過,雖然吧,老板娘那人是比較不靠譜,可釀酒的手藝其實是很好的。寶德坊的甑掌櫃曾經重金求過她的桃花釀,她也不錯,教了桃花釀,學了醉紅樓,隻不過這東西最後被她用在了騙人的勾當上,買了周老頭的普通水酒入了秘藥做了假的醉紅樓,若是被那甑掌櫃的知道估計胡子都要被氣翹了。”

    “原來還有這個典故,那真正的醉紅樓——”

    “有,就埋在你們那小竹樓附近的桃林裏,待回去了咱們挖上幾壇過過癮。”

    說話間兩人站在了一座十分氣派的酒莊門前,隔著老遠就聞到了濃鬱的香味兒。酒莊未曾閉戶,莊內人來人往,待客的夥計一見風流立馬迎上了前來,大聲笑道:“倒來了稀客了,夜大哥好久不見,請進請進。”

    “久不入九江,這不,來了就少不了到你們這兒來了。”風流拱手回了一句,又回頭一指白炎說道:“這位是我的兄弟,今日跟我一同過來這裏,來嚐嚐正宗的醉紅樓。”他說完一笑,白炎想想也是一笑,那夥計不知他二人笑什麽,也陪著笑將二人迎進酒莊,邊走邊道:“好說,掌櫃的今日剛開封了一批陳釀,這不,附近的客人們都來捧場,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這就拿兩壇過來讓兩位大哥解解饞。”

    “甚好。”風流說完熟門熟路的帶著白炎往二樓走,剛到了樓梯口,就見一撚著胡須的老者從樓上下來,看見風流之後顯得十分高興,一把上前拉住他的胳膊說道:“正好,我這兩日還尋思著要去白馬跑一趟,誰知道今天就看到你了。”

    風流聞言拱手一揖,道:“甑掌櫃有事盡管說。”

    原來這就是寶德坊的甑掌櫃,隻見這甑掌櫃滿臉欣喜的拉著風流急急說道:“那西頭的傅家來年要辦喜事兒,他家那女兒偏愛咱們這的桃花釀,傅老爺昨兒派人下了訂,說要備上百壇陪嫁,我這兒你也是知道的,花釀存貨並不多,這桃花春天才開,也來不及補缺,我就尋思著,將這訂單分上一半給你們魅閣軒,不知道老板娘能不能幫這個忙。”

    風流尋思了一下,點頭應道:“前兩年那桃林隻開花不結果,倒是沒耽誤釀酒,五十壇也不是什麽難事兒,這單生意我代我們老板娘接下了,甑掌櫃的隻管放心。”

    “這就好,這就好。”甑掌櫃的長鬆一口氣,臉上褶皺都舒展了開來,見方才那夥計拎著兩壇酒上來,登時哈哈一笑,道:“算我的,這兩壇酒今兒送給你們了,附贈下酒好菜,小潘子——”

    “欸!”那小潘子應著連連點頭道:“知道了嘞掌櫃的,小的這就讓人備下酒菜去。”

    掌櫃的又拉著風流寒暄了幾句,這才放放心心的下了樓去。風流與白炎接了酒壇自行上樓,選了臨窗的座坐下,開壇之後微微一笑,示意道:“看如何。”

    白炎聞了酒香,抱壇嚐了一口,嘖嘖稱讚道:“果然好酒!已經很久沒喝到這樣美味的酒了。”

    風流也自顧喝下了一口,頗有意味的看了看白炎,然後側頭看向車水馬龍的街道,輕輕叩著桌麵說道:“說實話,我以前從來沒考慮過將來的事情。前日你的一番話讓我思緒良多,或許你說的對,未來的事情我們根本無法去預測,我不知道如果當初我沒有出手去救筱夕她的生活會變成什麽樣子,但我很慶幸自己當時做出了決定,就算這個決定改變了我和她的一生,我也從來沒有後悔過。”

    “這便是宿命。”白炎端起酒壇對著風流一敬,仰頭又喝下一口,朗聲笑道:“又有誰能料到曾經救下的一條性命,一段短短的交集會與自己的將來產生難以割舍的糾纏和情分呢。”

    風流聽他話中有話,若有所思的抱起酒壇喝了一口,點頭稱是道:“說得極是,所以我這次也算是陪你瘋上一回了,明知道後果可能於你們不利也不去阻止,當真是違背我做人的原則了。”

    “你的原則?莫不是在我求你別教無瑕做菜的時候就已經毀掉了麽?”白炎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損風流一回,果然風流聽後眉眼都皺在了一處,苦不堪言的回道:“你說無瑕他天資如此聰慧,卻為何偏偏一手菜做得……嘖……嘖嘖……”發現窮極詞匯也道不出心中想要表達的意味,風流歎息著又灌下了一口。

    小潘子送菜進來,看兩人抱壇喝酒,忙回頭叫人送碗,白炎見狀製止他道:“無妨,這樣喝才夠勁兒。”

    風流示意小潘子退下,與白炎互敬了一回,道:“我到白馬這幾年來佩服的人不多,你小子算一個,無瑕算一個,筱夕也算一個,雖然她有些時候做事有些過分,但皆為生計所迫。”

    “我懂。”白炎截下他的話抓壇又是一口,正要再說,風流卻搖搖頭對他說道:“其實我已猜到我們此次的目的,但憑一點,當初你與無瑕被迫簽下賣身契的時候沒有以此來擺脫困境,而今為了小鎮的百姓你們卻選擇了這條路,光是這一點,我夜風流便心服口服!若將來你們果真因此陷入麻煩之中,請記住,我與你們是站在一條道上的。”

    白炎眉間輕聳,看著麵前那張曾經冷漠到不近人情的臉,禁不住心頭一熱,想起了與自己並肩過的那一些兄弟。

    曾經他們也對自己說過同樣的話語,刀光劍影的戰場上他們用生命詮釋了兄弟同袍的情誼,而今過往不複,自己能再交到這樣一個推心置腹的朋友實為萬幸矣!

    “好!我孟白炎交定了你這個好兄弟!來,幹!”

    “幹!”

    無需豪言壯語,很多時候一句話一壇酒就已足夠。

    蘭膏明燭映亮了飄雪的天空,當兩人帶著微醺之意走出酒莊的大門時,緊挨兩人所座的包廂內走出來一人,站在臨窗的那個位置,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漸漸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