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玄淩番外三 受傷白兔

字數:3342   加入書籤

A+A-


    呂玄淩背著竹簍,如往日一般興致勃勃地入了後山,在蔥鬱的山林間撿著柴火。
    後山雖不乏鳥獸出沒,但修煉中的精怪,總歸對與他們相克的道士們心中忌憚。盡管數百年來彼此間相安無事,但它們仍藏於更遠更深的森林之中,幾乎不靠近玉虛觀周圍。
    想是呂玄淩年歲小亦良善單純,後山的鳥獸瞧見他的靠近,倒也不會驚慌失措地躲起來,反倒是常常與他親近。故而呂玄淩往日裏前往後山的最大興致,便是在拾柴或是尋藥之餘,同這些鳥獸蟲蟻玩耍,偶爾累了,便半躺在樹下小憩。
    可惜此次有著時辰的規定,到底是不能優哉遊哉地穿梭在山間了。
    林中安詳寧靜,層層枝葉交疊且搖曳著,陰影灑落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上,不時與男孩輕快的腳步相交,周圍揚起微不可見的細塵。
    當呂玄淩的腳步聲在山間響起時,往日裏同他最是親近的小鹿便聞聲而來,竄出叢林,來到他的身前。小鹿的頭輕輕地在他的胸前蹭著,倍是親昵。
    “好久不見小鹿!可是想我啦?隻可惜今日我得早些回去,不能再陪你玩了。”欣喜的呂玄淩摸了摸小鹿,隨即又歎了口氣,略是惋惜道。
    那小鹿似是有所意會,略有片刻失落,然很快便又低頭蹭了蹭呂玄淩,低低地鳴叫了兩聲,似是在說並不介意。在呂玄淩四處拾柴的途中,小鹿亦是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足以可見它對這位多日未見的朋友甚是想念。
    在山中搜尋了個把時辰,柴火亦拾了大半,略有些疲乏的呂玄淩,便在一棵老樹前停下,靠坐在一旁休息。
    他翹著腿啃著途中順手摘的野果子,而小鹿自是依偎在他身旁,亦低頭吃著呂玄淩分給它的幾個野果。
    離午時越來越近,呂玄淩便隻短短休息了一刻鍾時間,便起身繼續撿拾餘下的柴火。
    拾到後頭,越往深處行去,便離玉虛觀越遠了。山間動物不時探出頭來觀察著,目光隨著呂玄淩的腳步移動著,膽子大些的便湊上前來,亦有些許如小鹿般同他相識的,跟在他身後歡快地叫著。
    隻是它們見呂玄淩無暇同自己玩耍,便逐漸散去,最終仍餘小鹿相隨,還有小鹿背上的那隻畫眉鳥。
    終於拾完了柴火,呂玄淩再次背起沉甸甸的背簍,準備同小鹿和畫眉道別。然轉過身去,卻發現沒了它們的蹤跡。抬眼尋找著,很快便瞧見在遠處的樹叢中,那小鹿正努力地扒著一處雜草,身子向前拱著,探著腦袋不知往裏頭瞧什麽。
    而那隻畫眉鳥便立在細細的枝條,上下晃動著,見呂玄淩望向它們,便衝他喳喳地叫了兩聲。
    此時小鹿似也探索出了樹叢中的詳情,抽回半個腦袋,轉頭呦呦地鳴叫著,示意呂玄淩上前。呂玄淩又放下剛背上身的背簍,走向小鹿,越靠近樹叢時,似還隱隱聞到一絲血腥之氣。
    他皺了皺眉頭,捏著拳頭,懷著幾分忐忑往樹叢內探頭望去。
    “這是……兔子?!”瞧見了內裏的景象,呂玄淩這才恍然大悟,同時又染上幾分憂色,“原來是它受傷了。”
    原是這樹叢裏藏著一隻通體雪白、模樣漂亮的兔子,隻是此刻它氣息奄奄,緊閉著眼縮成一團。它左半邊的身子已被血跡染紅,柔順的毛發被幹涸的血跡結成團狀,顯得格外狼狽。而左腿處的傷口還未完全愈合,依舊往外滲著血跡。
    雖不知它為何會傷成如此慘烈模樣,可若放任它藏在此處,似乎也不是什麽安全的選擇。若是引來什麽豺狼虎豹之類,想來這受傷的兔子難逃危機。
    “……藏在這兒也不是什麽好法子,況且它還傷得這麽重,太危險了!”呂玄淩喃喃自語,將半個身子探進樹叢裏,想要將它抱出來,“不行,我得將它帶回去治治傷。”
    呂玄淩小心翼翼地將白兔抱了出來,摟在懷中,瞧著它傷痕累累的模樣,止不住的心疼。
    然他這一番動作和陌生的氣息,似乎驚動了昏睡已久的白兔。白兔費力地睜開眼,顯得有些警惕,下意識地瞪了兩下腿,想要掙脫出這個陌生的懷抱,可它實在是虛弱無比,沒過半會兒便又陷入了昏迷。昏迷之前,它大致撇清了這個道士模樣的男童,警惕到底是鬆了幾分,不再掙紮。
    被這小小的意外這一耽擱,呂玄淩怕是不能夠準時回去了。
    果不其然,當他捂著胸口,弓起身子有些心虛地低著頭踏進院內時,大師兄早已故意板著臉立在當中等他。
    “額……大師兄,你……你怎麽在這兒呀?”呂玄淩討好般笑著,暗中打量著師兄的臉色。當師兄的目光對上他時,他又閃躲開來,有些緊張。
    這強裝鎮定的模樣,在呂玄元眼中顯得很是有趣,故作的生氣也有些繃不住。呂玄元抿著唇,忍住笑意,清咳了一聲,道:“自是得瞧瞧,你要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小玄淩,你這是又瞧見什麽好玩的了,這般樂不思蜀?”
    呂玄淩漲紅了臉,有些被冤枉的鬱悶,他鼓著嘴生氣道:“今日我真的沒有貪玩,我……我隻是耽擱了一小會兒罷了!”
    說罷,不自覺地摸著鼓鼓囊囊的胸口。
    不知為何,他下意識地不想大師兄或是師父知曉,他帶回了一隻受傷的兔子。
    隻是他這個舉動實在有些欲蓋彌彰,呂玄元早在他進入院內的那一刻便瞧出了他胸口的端倪,更敏銳地聞到了那絲血腥氣。盡管呂玄淩在途中時,奮力地在水中清洗著外衫上被沾上的血跡,可仍是不能完全去除,隻能雙手抱著胸掩飾。
    “那……便讓師兄我來猜猜,你這是因為什麽事情耽擱了?”呂玄元了然般挑了挑眉,湊上前去,在呂玄淩露出小撮白毛的衣領處勾了勾,搖著頭無奈笑問道,“……這是隻兔子?”
    呂玄淩一下便泄了氣,撅起嘴懊惱道:“唉……還是被師兄你發現了。”
    “那讓我瞧瞧它的傷勢?”師兄拍了拍的呂玄淩的肩膀,示意道。
    “它好像傷得很嚴重。”呂玄淩點了點頭,扯開外衫,重新將白兔雙手懷抱起。
    然呂玄元卻沒有他這般小心謹慎,幹脆利落地拎起兔子的後脖頸,仔仔細細地打量著。那兔子又受到驚擾般地睜開了眼,意識到自己被提在半空中,又撲騰了幾下,想要掙脫開來。
    這一番舉動瞧得呂玄淩心驚膽戰,忙緊張又無措道:“哎呀!師兄,師兄!你小心一點!它都傷那麽重了,你別這般提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