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玄淩番外四 喚作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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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玄元拎著那隻受傷嚴重的兔子瞧了幾眼,口中不自覺地嘖了一聲,心中便也有所了然。
看著小師弟那緊張兮兮的模樣,他笑了笑,將兔子還了回去,從容不迫道:“放心罷,小玄淩!這兔子不一般,它安全的很,即便傷得再重,都隻是皮外傷罷了。”
“啊?真的假的?!”這下輪到呂玄淩摸不著頭腦了,“那師兄,我要不要給它上點藥什麽的?”
“上不上都行,隨你開心。”
“那我還是多上些藥罷,這樣能好得快一些!不過……師兄,你從哪裏瞧出這隻兔子不一般了,我怎麽沒瞧出來呢?你瞧它那麽虛弱,還流了那麽多血,感覺都快要不行了,好可憐啊……”呂玄淩皺著眉,輕輕摸著白兔的腦袋,同情道。
呂玄元雙手環胸,漫不經心地又瞥了一眼呂玄淩懷中的兔子。隻瞧方才還衝他警惕掙紮、甚至想咬他的兔子,眼下又在呂玄淩的懷中縮成一團,安心地闔著眼。
好一隻頗有心機的兔子,他在心中暗想。
不過這兔子眼下受了這般重的傷,怕是要修養好長一段時日了,而在此期間,怕也是與尋常兔子無異,造不成什麽影響。既是師弟呂玄淩可憐於它,倒也沒必要多加幹涉,隻是也需得提醒一番。
“若是尋常的兔子,受這種傷早就難逃一死,即便尚有一息,亦難逃野獸之口。你瞧它方才撲騰的那個勁頭,分明還生龍活虎的很,想來是有幾分修為在身的。”呂玄元解釋道。
“……如此說來,那這兔子是隻兔精?!”呂玄淩一聽,眼神一亮,不免低頭仔仔細細地瞧了一番懷中的白兔,卻也還是沒瞧出什麽名堂來,有些失望地皺起臉來,“話說大師兄,你是怎麽看出來的?我怎麽瞧不出來呢?”
呂玄元輕笑一聲,又忍不住揉了揉呂玄淩的頭:“你修行時間短,資曆尚淺,自是還沒到一眼識妖的程度。”
“那……我還要多久才能像師兄你一樣厲害?”呂玄淩露出向往的神色。
“放心罷,小玄淩!你這般聰慧,隻要潛心修行,往後定能超過我。”呂玄元認真道。
……
自此,這隻被呂玄淩救回來的兔精,便開始了在玉虛觀漫長的休養生活。
起初它總是縮成一團休憩,甚少睜開眼。每每呂玄淩拿來白菜蘿卜之類喂到它嘴邊時,它更是有些嫌棄地撇開眼,轉過頭去。直到聞到雞腿的香味,它才雙眼發亮,大快朵頤了起來,惹得呂玄淩直驚奇道,你這兔子竟是愛吃肉!
雖說兔精傷口愈合本就快,然呂玄淩仍是日日堅持給它抹藥。
大半個月下來,原先那隻傷痕累累的兔子,儼然恢複了原本那毛發光潔順滑,皎白如月的漂亮模樣,甚至還圓潤了一大圈。
隻是外傷雖痊愈,可這兔子仍是每日一副困倦懶惰的模樣,不愛動,亦懶得睜眼。這般情況令呂玄淩百思不得其解,又心中擔憂,便抱著兔子衝到師兄的麵前,詢問緣由。
“大師兄!你說它傷都好了,怎麽還是一副沒有精神的樣子,難不成還有其他的病不成?”呂玄淩摸了摸兔子的頭,轉念又想到什麽,“不過……它吃雞腿的時候倒是挺精神的。”
麵對小師弟心急火燎趕來的模樣,手中正忙著製符的呂玄元,隻匆匆瞥了一眼,便無奈笑道:“不必擔憂,小玄淩。想必是它修為和元神有所損耗的緣故。”
“那它多久才能恢複呢?”呂玄淩心下稍鬆,又忍不住追問。
呂玄元停下手中動作,認真地搖了搖頭:“若損耗嚴重,自是恢複個十年八載都是可能的。隻是師兄我也不是大羅神仙,不知它當初何故受傷,亦不知它損耗了多少修為。至於它需要恢複多久,更是不得而知了。”
“好罷……”呂玄淩點了點頭,有些失落地垂下眼。
時間一長,呂玄淩便也習慣了這兔子懶散且不搭理人的模樣。除卻這點微弱的煩惱,他與這兔子算得上形影不離了。睡覺時將其摟在懷中,在院內練功或是灑掃時,便將它放在一旁的樹下,甚至為它安置了一個柔軟的窩,好讓它窩得更舒服些。
而安坐著練字畫符時,又或是盤腿打坐時,兔子亦是一如既往地安靜依偎在他身旁。
如此便不知不覺過了三個春秋。
呂玄淩的身量亦在歲月流逝中不斷拔高,潛心修行的時日裏,修為亦不斷增長。唯一不變的,似乎便隻有他懷中那隻慵懶困頓的白兔。
不過近些時日以來,這隻兔子的精神狀態似乎有所轉變。不僅清醒睜眼的次數有所增加,向來一動不動的它,偶爾還開始在院中閑逛起來,有時還會躍上呂玄淩的肩頭,好奇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盡管這些時候也隻是寥寥幾次,但也足以令呂玄淩感到萬般驚喜了。
“……小兔啊小兔,你可會說話?不是說妖精都會人言麽,想來你也是會的罷?”
練完功的呂玄淩又抱起了白兔,輕輕地撫摸著它的頭。想起兔子最近以來的變化,又想到師兄往日提到過的各類妖精鬼怪之類,不免對它產生了些許好奇與期待。
兔子舒服地眯起了眼,聽到呂玄淩的話,它紅彤彤的眸子動了動,又張了張嘴,卻是沒有發出聲音。
不過呂玄淩也並不當真指望它能開口說話,他又伸手撓了撓兔子的下巴,自言自語道:“不過也是,師兄說你修為損耗,即便你會人言,此時你也隻是一隻尋常兔子的模樣,想來也是有心而無力罷?”
被戳中心事的兔子,本還四腳朝天地眯著眼,此時一下子就情緒低落了下來。
它掙紮著起身,跳下呂玄淩的懷抱,短短地蹦了幾步,望著後山的方向吱吱地叫了兩聲,呲牙咧嘴地,似是很生氣的模樣。
呂玄淩有些驚喜,蹲下身子問道:“你這是聽懂我說的話了?”
兔子撇開眼,微微翹起下巴,仿佛在說,你可真是個呆子,這不是廢話麽?
這副模樣在呂玄淩的眼中,卻是顯得格外的可愛,更是激起了他的探究之心。發現了兔子聽懂了他說話且有所回應,呂玄淩抑製不住心頭的激動。算起來,它也是呂玄淩長這麽大正兒八經接觸過的第一個精怪了,盡管眼下它與尋常的兔子沒什麽不同。
但尋常的兔子可聽不懂人話。
“對啦小兔精,你可有名字?”呂玄淩眨著眼,好奇道。
這下可把兔精給問住了,自修煉有了意識以來,它好像還真沒給自己取過什麽名字。於是愣了半刻,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
“那……我給你取一個如何?”呂玄淩提議。
兔精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似有幾分期待之色。他心領神會,意識到它這是表示同意,於是喜滋滋地勾起唇角,支著下巴思考著。
望著兔精那潔白柔順的毛發,呂玄淩順其自然地想到了天上的月亮,亦忍不住又伸手揉了揉。
“皎皎如月,何時可掇……”他口中喃喃地念著,眼神也亮了亮,“潔白而明亮,宛若天上美好的明月,你便姓白喚作皎皎如何?”
白皎皎?兔精又是一怔,它雖是不甚明白,卻直覺這名字聽著很是不錯。
它的目光也亮了亮,跳上呂玄淩的懷中,友好地蹭了蹭。
“那以後我便叫你皎皎了!”